由于迅速占领了葭萌关和涪城,刘备的军队得以顺利地度过了冬天。
在葭萌关驻扎期间,刘备积极争取民心,他的仁义之名也早已传遍了附近的涪城。因此,当春天到来,冰雪消融之时,刘备的大军便再次踏上了南征之路,一路势如破竹。
『看来他们很轻松地就渡过了涪水。』辛伍说道。
“涪水一带易守难攻,刘璋的军队想要阻止我们渡河,并不容易。我们可以在涪城附近轻松渡河,而他们却找不到合适的防守地点。”刘封解释道。
如果刘璋的军队为了阻止他们渡河,而将兵力集中部署在涪水沿岸,那么他们就会遭到刘备军队的迂回包抄,后方将会受到威胁。
刘璋现在只损失了北部的一小块土地,应该不会做出如此冒险的决定。
“多亏了张松的帮助,他为我们提供了详细的益州地图,否则我们想要渡过涪水,恐怕要费一番周折。”刘封感慨道。
『那接下来是不是该攻打白马关了?』辛伍问道。
“什么白马关?是绵竹关!”刘封纠正道。
『真是的,在未来,大家都叫它白马关。我小时候还以为庞统是在白马关战死的呢。书上说,你父亲送给他一匹白马,他骑着那匹白马冲锋陷阵,结果被张任的乱箭射中,不幸身亡。』辛伍说道。
“哈哈,你说的故事倒是挺精彩的,但绵竹关的守将是李严,不是张任。”刘封笑着说道。
『什么?难道白马关和绵竹关不是同一个地方吗?』辛伍惊讶地问道。
就在刘封和辛伍闲聊的时候,刘备的大军已经抵达了绵竹关下,开始安营扎寨。
士兵们的脸上都带着一丝紧张,因为他们知道,即将到来的绵竹关之战,将会是一场硬仗。
之前无论是斩杀杨怀、高沛,平定葭萌关和白水关,还是攻占涪城,击溃刘璝等人,都是依靠奇袭取得的胜利,而这一次,他们将要面对一场真正的攻城战。
『呵呵,你还不赶紧去劝降李严?反正他最后会投降,根本不用打。』辛伍怂恿道。
“我不是说过,不许你再提这件事了吗?”刘封警告道。
『好吧,好吧,我这不是怕你泄露天机嘛。嘿嘿。』辛伍笑着说道。
刘封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朝着充当会议厅的营帐走去。
营帐中央摆放着一张绵竹关及其周边地区的地图,一名将领正站在地图前,仔细地观察着地形。
此人正是魏延。
“刘公子,您来得真早啊。”魏延看到刘封走进来,笑着说道。
“魏将军也来得挺早的。”刘封回礼道。
辛伍在一旁小声嘀咕道:“果然,地位最低的两个人就是最勤快的。”刘封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与魏延交谈。
“之前您还叫我公子,怎么现在改口叫刘公子了?”刘封问道。
“哈哈,以刘公子的功绩,很快就会加官进爵,我哪敢再直呼您的名字啊。”魏延笑着说道。
听到魏延的这番恭维,刘封心中暗自惊讶。魏延一向忠心耿耿,只对刘备一人毕恭毕敬,没想到他竟然会对自己如此客气。
“我听说魏将军在之前的战斗中也立下了不少功劳,父亲对您赞赏有加。”刘封说道。
“哪里哪里,都是末将分内之事,不足挂齿。”魏延谦虚地说道。
正如刘封前世记忆中那样,魏延在这次益州征伐中表现出色。
无论是平定葭萌关附近的叛乱,还是在涪城南边的战斗中,魏延都立下了汗马功劳。在涪城南边的战斗中,刘封负责突破敌军西侧的防线,而魏延则与黄忠一起,摧毁了敌军东侧的防御工事,并将敌军中军搅得天翻地覆。
因此,虽然魏延的功劳不如刘封,但也已经声名鹊起。
就在刘封一边听着辛伍的胡言乱语,一边与魏延讨论战事的时候,刘备军中的主要将领也陆续抵达了营帐,准备商讨攻打绵竹关的策略。
最后,刘备也走进了营帐,他看着庞统,问道:“听说李严带来了多少兵马?”
“大约一万人。”庞统答道。
听到“一万”这个数字,众将的脸上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之前刘璝和张任带来的兵马也差不多是一万人。
但那是在平原上的战斗,而现在他们要攻打的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关隘,难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就在众将都眉头紧锁的时候,只有刘封一人显得十分轻松。因为他知道李严最后会投降,所以即使面对着这座号称“天险”的绵竹关,他也毫不担心。
但他的这份从容,却引起了法正的注意。法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刘封,问道:“刘公子,你为何如此镇定?莫非你已经有了什么妙计?”
“啊,没有,没有。”刘封连忙否认道。
最近他与法正的关系似乎有些紧张,他担心法正会对自己产生不好的印象,因此尽量避免与他发生冲突。
为了避免重蹈前世的覆辙,刘封决定尽量低调行事,除非万不得已,否则绝不主动出头。
『呵呵,我看你小子已经被法正盯上了。』辛伍幸灾乐祸地说道。
‘闭嘴!唉,我真担心他会迁怒于孟达。’刘封在心中说道。
法正和孟达都是荆州人,因此刘封担心法正会因为自己而迁怒于孟达。
法正也就罢了,但孟达与他的关系,不仅关系到他自己的性命,还关系到季汉的命运。
“公仲,不必拘谨,有话就直说吧。我们这次聚在一起,就是为了集思广益,共同商讨破敌之策。”刘备鼓励道。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刘封身上,刘封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我觉得,我们可以先派人去劝降李严。”
“劝降?”
听到刘封的建议,以黄忠为首的武将们都面面相觑。
“绵竹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而且李严手中还有一万兵马,他怎么会轻易投降呢?”黄忠问道。
“是啊,而且绵竹县和雒城都没有受到威胁,李严的粮草辎重充足,他根本没有投降的理由。”魏延也说道。
“嗯,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刘备点了点头,但他心中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于是便看向法正,问道:“孝直,你觉得李严会投降吗?”
自从张松、法正、孟达等人接连投靠刘备后,刘备对劝降这件事就充满了信心。
“李严,此人原本是南阳郡人,年轻时就在刘表麾下担任县令。曹操南下攻打荆州的时候,他逃到了益州,投靠了刘璋。”法正介绍道。
“我好像在驻守新野的时候听说过他。”刘备说道。
“他很有治理地方的才能,在益州也担任过成都县令。他读过不少兵书,因此被任命为护军,但他并没有指挥过大规模的战役。”法正继续说道。
“那刘璋为什么要派他去守绵竹关呢?”刘备问道。
“这可能是因为刘璋的女婿费观。”法正答道。
庞统也在一旁听着,点了点头,说道:“我记得张松曾经说过,李严虽然很有才能,但为人高傲,很难与人相处,只有费观与他关系不错,两人经常在一起喝酒聊天。李严之所以能够升任护军,也是因为费观的推荐。”
『这倒是和文长很像。』刘封心中暗道,他不禁偷偷地看了魏延一眼,然后迅速移开了目光。
“既然李严如此受刘璋信任,那我们想要劝降他,恐怕很难。”刘备有些失望地说道。
法正却摇了摇头,说道:“也不一定。李严毕竟是外来户,除了费观之外,他在益州并没有什么朋友。而且,他这个人野心勃勃,肯定不会满足于现状,或许我们可以用更高的职位和更好的待遇来诱惑他。”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开出的价码足够高,他就会背叛刘璋?”刘备问道。
“正是如此。只是,费观是刘璋的女婿,他一直跟在李严身边……”法正说道。
庞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这或许是一件好事。”
“此话怎讲?”刘备不解地问道。
不仅刘备感到疑惑,就连黄忠、魏延,甚至刘封也感到不解。
“李严对费观有恩,而费观这个人不务正业,只知道吃喝玩乐,逍遥快活。”庞统解释道。
“这和劝降李严有什么关系?”刘备问道。
“如果费观留在成都,那么李严碍于情面,或许会犹豫不决。但现在费观就在他身边,只要我们能够说服费观,李严就没有任何顾虑了。”庞统说道。
“费观是刘璋的女婿,他会轻易投降吗?”魏延小声嘀咕道。
庞统摇了摇头,说道:“费观这种人,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性命和利益,而且他也不喜欢战争。只要李严愿意投降,再加上我们保证费观及其家人的安全,以及刘璋的性命,应该就能说服他。”
法正听着庞统的分析,也不禁点了点头。
他没想到庞统竟然对李严和费观的性格了解得如此透彻,甚至比他还了解。
‘看来主公身边的人,果然都是卧虎藏龙之辈。我当初选择投靠主公,真是太明智了。能够与曹操争雄天下的,只有主公一人!’法正心中暗道。
刘备也觉得庞统的分析很有道理,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但人心难测,他必须做好两手准备。于是,他便对刘封和魏延说道:“我先派简雍去劝降李严,如果失败,你们就率领骑兵,绕道绵竹县,骚扰他们的后方。”
“遵命!”刘封和魏延齐声应道。
“一旦接到我的命令,你们就立刻出发,从北边绕道绵竹县,袭击他们的粮草辎重。就算李严不肯投降,只要他们的后方乱起来,他们也无法安心守城。”刘备吩咐道。
刘封和魏延再次领命。
***
简雍奉命前往绵竹关劝降李严的时候,刘封和魏延也开始集结骑兵,准备随时出发。
庞统作为益州征伐的总军师,也来帮助他们检查士兵的装备和战马的情况。
“军师,您真的觉得李严会投降吗?”魏延问道。
庞统笑着反问道:“我觉得有七八成的把握,你怎么看?”
“法正因为受到刘璋的冷落,才会背叛他,这我可以理解。但李严深受刘璋信任,他为什么要投降呢?他现在的职位已经很高了吧?”魏延不解地问道。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庞统问道。
“护军是掌管禁军的官职,在益州,禁军就是负责保护益州牧安全的中央军队。也就是说,刘璋将自己的安危都交给了李严,这对一个外来户来说,已经是非常高的地位了。你说是不是,刘公子?”魏延转头问刘封道。
看到刘封似乎在走神,没有理会自己,魏延再次问道:“喂,马上就要打仗了,你怎么还心不在焉的?”
“啊,魏将军。”刘封回过神来。
“我说的是李严,李严!对了,当初提议劝降李严的人,好像就是你吧?你真的觉得他会投降吗?”魏延问道。
“这个嘛,军师刚才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刘封说道。
看到刘封也赞同庞统的观点,魏延挠了挠头,他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都如此乐观。
“魏将军,你为什么要追随主公呢?”刘封突然问道。
“主公?主公对我有知遇之恩,在我还是个无名小卒的时候,就对我委以重任。我每次立功,主公都会重重地赏赐我,而且从不吝啬对我的夸奖。如果我当初留在刘表那里,恐怕现在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魏延答道。
“这么说,你追随主公,是因为他赏识你的才能,并且给了你高官厚禄?”刘封问道。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怎么会为了荣华富贵,就背叛主公,去投靠曹操那个奸贼呢?”魏延有些生气地说道。
刘封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过分,于是笑着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大义和小义,为天下苍生的大义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完全忽视个人的私利。追求功名利禄,是人之常情。就连军师,也曾经因为不满县令的职位,而被主公责罚过。”
“哈哈,往事不堪回首啊。”庞统笑着说道。
庞统曾经因为不满县令的职位,而辞官不做,后来在鲁肃和诸葛亮的推荐下,才重新得到刘备的信任。因此,他深有感触地说道:“君子和小人,只是看重的东西不同罢了,他们心中也都有自己的大义和小义。我听说李严这个人非常看重自己的地位和名声,但他心中也一定有自己的大义。”
“但谁知道他的大义是不是站在主公这边呢?”魏延说道。
“我听说李严是个很有能力的官员,他治理地方很有经验。但我看到的益州,却是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叛乱和盗贼。这并不是因为刘璋残暴不仁,而是因为他没有能力治理好益州,无法妥善安置那些逃难而来的百姓和少数民族。”刘封说道。
“确实如此。”庞统和魏延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百姓无能,并非罪过,但官员无能,就是罪过。更何况是治理一方的益州牧呢?张松、法正、孟达等人投靠主公,难道只是为了荣华富贵吗?如果统治者无能,百姓就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相信李严作为地方官员,也一定明白这个道理。”刘封继续说道。
魏延听得目瞪口呆,庞统也对刘封的这番话感到十分惊讶,他没想到刘封不仅武艺高强,而且还如此深谋远虑。
『小子,你把我之前说的话,改头换面地用得还挺溜啊?』辛伍的声音在刘封心中响起。
‘咳咳,我有吗?’刘封在心中问道。
『你刚才说孟达的时候,不就是用的我那套理论吗?而且你后面说的那些话,也都是我告诉你的。』辛伍说道。
‘胡说!后面那些话,都是我自己想的……’刘封反驳道。
辛伍眯起眼睛,嘴角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说道:『是吗?我好像知道你在说谁了。』
刘封没有理会辛伍,他不能当着庞统和魏延的面,与辛伍聊个没完没了。
果然,庞统笑着问道:“刘公子,那你的大义是什么呢?”
“我的大义?我的大义很简单。”刘封说着,将目光转向了刘备的营帐,“我的大义,就是辅佐父亲,匡扶汉室。”
“那你的小义呢?”庞统继续问道。
刘封看着庞统,他从庞统那充满戏谑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认真。
“我的小义,就是希望我的家人能够和睦相处,不要再互相争斗。”刘封答道。
“哈哈,没想到刘公子的小义竟然如此朴素。”魏延笑着说道。
庞统却觉得刘封的这番话意味深长,他眯起眼睛,仔细地观察着刘封。
刘封笑着说道:“当然,如果能够功成名就,那就更好了。所以,我想请军师帮我一个忙。”
“哦?什么忙?”庞统问道。
“如果李严投降,我们攻打雒城的时候,肯定要进行攻城战吧?”刘封问道。
“应该是吧。”庞统答道。
“到时候,我想留在军师身边,学习如何指挥攻城战,可以吗?”刘封问道。
庞统听到刘封的请求,感到有些奇怪。他为什么要特意提出要学习指挥攻城战呢?
但刘封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摊开双手,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将领,就必须精通各种作战方式,而我目前对攻城战一窍不通。”
就在刘封和庞统互相试探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滚滚尘土。
是主营派来的传令兵。
“左将军有令!请庞军师和刘公子速速返回主营!李严,李严在绵竹关上竖起了白旗!”
魏延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转头看向刘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