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及笄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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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府。

递了拜帖,少顷,府内出来一个管事丫头,将众人迎了进去。

“夏小姐请。我家小姐在后院等您许久了。”

绕过前来庆贺的众多宾客,穿过回廊,她们来至后院。亭内一女子独坐石桌旁,手里把玩着一只羊脂白玉壶。她身着一袭橙色纱裙,宽袖轻轻垂落,褶皱间点缀着精致的银线,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修长纤细的手臂。她的发髻高高盘起,一枚五彩琉璃笄插在其中,熠熠生辉。她看到来人,起身走来。

“你可算来了。我一个人困在这府中着实无趣。”

夏离轻笑,“今日不是你的及笄之礼吗?前院那么多宾客,难道找不出一两个有趣之人?”

“你别逗我了。前院那些,都是些七老八十顽固不化的老头,我才不去自讨没趣。”楚妍说着,一边将夏离上下打量了一番,“你这一身?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

“说来话长。对了,我妹妹也来了。”夏离往侧边挪了一步,示意夏筱上前。

“楚妍姐姐好。”夏筱微施一礼。

楚妍将夏筱打量了一番,“来,你俩都坐下。帮我鉴赏一下我今日得到的好物件。”话毕,指了指桌上的羊脂玉壶。

夏离将玉壶拿起,仔细看了看。通体晶莹,触感温润。

“好壶。谁送你的?”

“我正要与你引见此人。正好时辰快到了,我们去前院。”楚妍正欲拉着夏离往前院去,忽地又止住脚步,回头看她,“不行不行,你这身实在是上不了台面。走,去更衣。”

说完又转身交代身后的管事丫鬟,“招待好夏府二小姐,我们去去就回。”

来到楚妍卧室,楚妍将门关好,屏退下人,看着夏离沉声问,

“你这一身怎么回事?还有她怎么也跟来了?”

夏离将今日早膳时发生的事告诉楚妍,楚妍听了之后十分没好气,

“简直毫无道理。哪有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自己女儿禁足的?还有你那妹妹,就该把她丢在大街上,谁让她非要跟来。”

“好了。我这不是人到你府上了吗?夏筱不过就是玩心重,都跟出来了,不管也不行。”

“夏府的事,我都是知道的,你这些年的境况,实在让人惋惜。你早已及笄,不如快些找个良人,嫁出府去,免得在夏府日日看人眼色。”

“嫁作人妇就会有所不同吗?”夏离摇了摇头,“与其寄希望于他人身上,到头来也许还是一场空,不如想办法自力更生。”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我还是相信,如果遇上了对的人,你的忧虑自会烟消云散。”楚妍说着,又想起了什么,着急到,“呀,只顾着和你说话了。你得赶快换身衣裳,演出快要开始了。”

“什么演出?”夏离疑惑。

“一会儿去看了你就知道了。来,先换上这身。”楚妍一边说着,一边从屏风后面拿出一套衣裳,递到夏离眼前。

撒花烟罗衫,流光云锦裙。

“这么好看的衣服。你舍得给我穿?”

“说的什么话,只有这么好看的衣服,才能配上我们夏大小姐。”

两人一边打趣,一边将衣服换上。完了,楚妍又叫了人来帮夏离重新梳妆。

不多时,一个温婉如玉清澈灵动的妙龄女子便出现在楚妍眼前,她满意地点点头,

“这还差不多。走,我们去前院。”

“等一下,夏筱还在后院呢。”

“哦对,把她给忘了,呵呵。”楚妍假意笑笑,“来人,去把夏家二小姐也请到前院去。”

走至前院,宾客皆已入席。台上一男子正在抚琴,琴音悠扬,众人听得入神。

“已经开始了么?”楚妍停住脚步,言语中有些遗憾。

夏离也站在原地,朝高台处看去,一袭白衣之上泼墨山水惟妙惟肖,披肩长发随着拨动琴弦的手指微微颤动,琴声如梦似幻,摄人心魄。

曲毕,全场悄然,直至琴师离场,众人方如梦初醒,连连喝彩。

楚妍拉着夏离走到院子中心的空桌坐下,一脸得意地说,

”虽然迟来了一些,好在没有错过这一曲。你觉得如何?”

“确是好曲。演奏之人琴艺精湛,令人叹为观止。”夏离由衷赞道。

“哈哈哈,能得佳人赏识,在下倍感荣幸。”夏离话音刚落,就见一人说笑着朝她们这边走来。

楚妍见了来人,高兴地道,“表哥,你琴艺又进步了!”

“表妹过奖。”来人走近,往夏离这边看了一眼,

“这位小姐,看起来有几分眼熟...”他忽然眼前一亮,“欸?这不是今日在客栈碰见的楚离小姐么?”

夏离脸上一阵青红皂白。真的这么倒霉?万千人中撞见的偏偏是楚妍的表哥?

“原来楚离小姐是楚妍的远房亲戚,这么说起来,楚离小姐是不是也该唤我一声表哥?”南宫颜打趣道。

“表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胡话?这位是我的好友夏离,苫阳夏侯府的大小姐,哪来的楚家远亲?”楚妍一头雾水。

“表妹,这你可冤枉我了。你说呢?夏大小姐?”南宫颜看着夏离笑得更加深沉。

夏离眼看这一劫是躲不掉了,只好硬着头皮将之前谎称自己是楚离得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楚妍。

楚妍听完,掩嘴咯咯笑了几声,“楚离表姐?”她也逗她,

“楚妍!”夏离拿她没办法,脸上的红晕更甚。

“好了不逗你了。这么说来,你和表哥真是有缘。对了,他就是我要与你引见之人。只是没想到你们已经见过面了。”她又噗嗤一笑,然后清了清嗓子,抬手引见,

“岭南富贾南宫世家的长子,南宫颜,我的表哥。”

夏离向他见了一礼,“夏离见过南宫公子,先前失礼了。”

南宫颜用扇子抬住她见礼的手,

“夏大小姐不必多礼。”

夏离将手缩了回来。

“咱们怎么都站着说话,来,坐下来说。”

众人入席,相谈甚欢。不多时,一个小厮引了夏筱及随行的春生秋玉过来。

“问两位姐姐好。”夏筱向夏离与楚妍施了一礼,又看向旁边坐着的男子,虽然换了一身衣服,但她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眼里眉梢里的欢喜之意瞬间浮现出来,“南宫公子?”

“方才还在说的远房亲戚,这不,又来了一个表妹。”南宫颜挥了挥胸前的折扇,又开始打趣。

“啊?”夏筱摸不着头脑。

夏离将方才之事与夏筱简单复述了一遍,夏筱这才明白过来,脸颊有些发红。又转念一想,何不将计就计,她朝南宫颜娇笑道,“既然南宫公子是楚妍姐姐的表哥,那筱儿以后便唤南宫公子颜哥哥可好?”

夏离刚喝到嘴里的茶水差点没忍住喷出来。颜哥哥?这也叫得出口?看来她真是小瞧了她这尚未及笄的妹妹,人家这追求情郎的攻势,怕是她这一辈子都学不来的。

“好啊,既然夏筱妹妹这么说了,那便随你。”南宫颜好似见惯了这样的场面,答得自然从容。

楚妍看着眼前这一唱一和,简直就像大灰狼与小白兔认亲戚。罢了罢了,反正自己也不喜欢这只小白兔,要是被吃了那也只能算她自己倒霉。她看向夏离,

“对了,我的及笄礼物呢?”

夏离示意春生将木匣呈上来。楚妍接过来打开,里面躺着一面精致的团扇。

“好漂亮的团扇!”她看向夏离,“这该不会是你亲手绣的吧?”

“喜欢吗?”

“喜欢!”楚妍将团扇握于手中,仔细端详,“没想到你这么多年没动针线,手还是如此之巧。”

夏离有些生硬地挤出一个笑容,“喜欢就好。”

楚妍察觉到夏离的表情,她赶紧转移话题,

“对了表哥,你这次打算在苫阳待多久?”

南宫颜意会到这事背后另有隐情,但眼下不宜多问,他答道,

“这次除了过来为你庆生,还有些生意要处理。应该会待上一段时日。”

一旁的夏筱听见了,喜上心头。她想起自己的礼物还没有送,赶紧道,

“楚妍姐姐,筱儿也给姐姐备了礼物。”她招手让秋玉上前。

秋玉取出一只木匣,呈给楚妍。楚妍打开沉香木匣,里面躺着一颗价值连城的红宝石明月珠。她心中暗叹,夏侯爷这心偏的,也太明显了吧...

“夏二小姐出手真阔绰。”楚妍将木匣合起,随手放到一边。

“楚妍姐姐喜欢就好。”夏筱笑盈盈道。

宴席接近尾声,楚妍送夏离一行人出府。

“离,有空多过来坐坐,这几日表哥也在,虽然他看上去不着调,但却是个极会玩的。反正你一个人待在那府里也没意思。”楚妍嘱咐夏离。

身后的夏筱抢先答道,“好呀好呀。颜哥哥肯定会好多好玩的东西。姐姐,你一定要带我一起来找颜哥哥...额...还有楚妍姐姐玩。”

楚妍和夏离无奈地互相对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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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

楚妍刚刚回到房内,就听到有人敲门。

“表妹,是我。”

楚妍起身打开房门,门外,南宫颜正懒散地倚在门边的柱子上。

“这么晚了找我做什么?”楚妍一边说着,一边径自走回自己房中坐下,随手倒了两杯茶。南宫颜跟着进屋,来到茶几前饶有兴味地看着茶桌上的礼物。

“我来看看你都得了些什么好东西。”说罢,他开始把玩桌上的一件件奇珍异宝。他拿起那颗红宝石明月珠,在手上把玩,“这可是个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楚妍抬头看了一眼那颗珠子,不屑道,“你喜欢就拿去吧。我不稀罕。”

“啧啧,表妹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南宫颜打趣道。

“我就是看见那个夏筱就来气。明明两个人都姓夏,怎么待遇差别那么大?”楚妍悻悻喝了一口茶水,“可怜了离生在这么个家里。”

南宫颜将珠子放回原位,又拿起旁边的团扇,他的手指轻抚过那些完美的针脚,“你的意思是,这夏大小姐在夏府不受待见?”

“可不是吗?吃穿用度都不如那个夏筱...”正说着,楚妍意识到什么,她抬头看向正津津有味把玩团扇的南宫颜,脸上露出一抹窃笑。她起身从南宫颜手上抢过团扇,语气调侃,“表哥,你对夏离的事这么上心,难不成...”

南宫颜垂眸一笑,

“时候不早了,表妹你好生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