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工地飘着股怪味。像是腐烂的茉莉花混着铁锈,黏在张默的舌根上挥之不去。他蹲下来抓了把土,指缝间漏出的不是沙粒,而是某种灰白色的骨渣。
就、就是这儿。周福生掏手帕擦汗,阿玛尼西装被汗水浸出深色痕迹,打地基时挖到三具棺材,工人说都是红漆描金的
张默的右眼突然刺痛——玄学人格强行开启了阴阳眼。视野顿时分裂:左眼看见普通工地,右眼却看到整个地块笼罩在血色雾气中,七八个半透明的人形正徒劳地往外爬,每次接近边界就被无形力量拽回去。
【血煞锁魂阵】玄学人格倒吸冷气,【至少七条人命填出来的】
苏婉晴的相机快门声惊醒了张默。她今天换了利落的工装裤,翡翠吊坠藏在衣领里,但张默仍能看到一缕黑气像活物般绕着那抹翠绿游动。
能解释下吗?她指向不远处插着的三炷香——香火诡异地向下燃烧,青烟钻入地底。
张默刚要回答,地面突然震动。十米外的挖掘机发出金属扭曲的呻吟,液压杆毫无预兆地爆裂,机油如动脉血般喷溅在沙堆上。
又来了!又来了!周福生肥胖的身躯抖得像筛糠,这几天只要动土就出事故,昨天刚砸断个工人的腿...
【未时三刻,阴气最盛】玄学人格急促警告,【快布结界!】
张默从背包掏出新买的五帝钱,手却突然不听使唤——武术人格强行接管了身体。肌肉记忆让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后空翻,几乎同时,一根钢筋从天而降,插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入土一尺有余。
所有人退后!张默吼出的声音带着双重音效,像是两个灵魂在同时发声。
苏婉晴没动。她镜头对准地面裂缝,那里正渗出黑色黏液。当张默扑过去拽她时,一滴黑液溅上相机,金属部件立刻冒出青烟。
【朱砂!红线!快!】玄学人格在脑中尖叫。
张默的手自动动作起来:五帝钱按五行方位埋入土中,红线缠绕成复杂的星斗图案,最后用掺了雄黄的朱砂画出一道血似的界限。当最后一笔完成时,方圆十米内的空气突然凝滞,像是被罩进玻璃罐子。
这...这算什么?周福生瘫坐在奔驰车前盖上。
你工厂下面不是普通坟地。张默抹了把汗,发现手心全是血——超负荷使用身体让毛细血管破裂了,是有人故意布置的凶穴,用横死之人的怨气养...
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锣声打断。工地入口处,一个穿藏青道袍的中年男子正摇着铜铃走来。道士面容清癯,三缕长须随风轻摆,看起来仙风道骨,但张默的阴阳眼却看到他脚下影子分裂成了三条。
福生无量天尊。道士打了个揖首,贫道清虚子,见此处煞气冲天,特来化解。
周福生像抓到救命稻草:道长救命!价钱好说!
清虚子微笑颔首,目光却锁在张默刚布的阵上:小友师承何派?这五星镇煞手法倒是古朴。
【龙虎山叛徒】玄学人格突然在张默脑中厉喝,【他袖子里藏着噬魂钉!】
张默肌肉瞬间绷紧。武术人格已经准备好战斗姿势,却被他强行压下——现在翻脸只会连累苏婉晴他们。
野路子罢了。张默假装揉鼻子,实则用沾血的手指在裤缝画护身符,既然道长来了,我们...
清虚子突然向前迈步,正好踩在阵眼位置。张默耳中炸开一声金属断裂般的脆响,刚布好的结界应声而破。地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裂缝中伸出无数灰白手臂,空气中顿时充满腐臭味。
快跑!张默拽起苏婉晴就往出口冲,却见清虚子袖中飞出一道黄符,啪地贴在他背上。
刹那间天旋地转。张默感到某种冰冷的东西顺着脊椎爬进大脑,三个意识同时发出惨叫。他跪倒在地,看见清虚子假意来扶,嘴唇蠕动念着只有他能听见的咒语:
三魂分立,七魄难聚...
武术人格突然暴起。张默的身体以违背物理规律的角度弹起,一记手刀劈向清虚子咽喉。道士惊愕后仰,还是被划破了油皮,一滴血珠溅在道袍鹤纹上。
好凶的煞!清虚子高声惊呼,表演给旁人看,这位小友已被恶灵附体!
周福生和工人们闻言四散奔逃。苏婉晴却冲过来挡在张默前面,记者证举得像盾牌:我是《晨星日报》记者!已经报警了!
清虚子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又迅速换上悲天悯人的表情:姑娘小心,此人...
省电视台采访车马上到。苏婉晴声音发抖却寸步不让,道长要不要先解释下,为什么你道袍内衬绣着倒五芒星?
张默趁机咬破舌尖。剧痛让他暂时夺回身体控制权,吐出的血沫在空中凝成诡异符咒。清虚子见状脸色微变,拂袖后退三步。
今日且罢。道士声音忽然变成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的耳语,张默是吧?你体内那两位老朋友...代我问好。
说完他竟踏着满地鬼手扬长而去,那些灰白手臂非但不攻击,反而如朝圣般试图触碰他道袍下摆。
你怎么样?苏婉晴扶住摇摇欲坠的张默,手碰到他后背时惊呼,天!你衣服下面...
张默在汽车后视镜里看到自己后背状况——清虚子那道符咒烧穿了衣物,在皮肤上烙出蜘蛛网般的黑纹,正缓慢扩散。
没事。他强撑着站起来,却发现苏婉晴的翡翠吊坠不知何时裂开了更大缝隙,一缕黑烟正渗入她衣领,你的吊坠...
话未说完,大地再次震动。这次不是局部异动,而是整个工地如海浪般起伏。裂缝中爬出的不再是手臂,而是三个完整的人形——如果忽略它们反折的四肢和腐烂程度不一的身体部位的话。
跑!张默推了苏婉晴一把,自己却转身迎向那些东西。他知道清虚子故意解开了部分封印,现在只有他能...
武术人格和玄学人格突然同时发出怒吼。张默感到某种屏障在脑海中破碎,两个灵魂的力量竟短暂融合了。他的眼睛同时具备武术家的动态视力和阴阳眼的洞察力,看到三个怨灵体内各有一颗跳动的黑色核心。
身体自动行动起来:侧身避过第一个怨灵的扑击,指尖沾着唾沫在它后背画符;抄起工地钢筋抽飞第二个怨灵的头颅,同时右脚在地上划出镇煞符;最后咬破中指,一滴精血准确命中第三个怨灵胸口的黑核。
三个怨灵同时发出高频尖叫,化作黑烟被吸入地底。张默单膝跪地,呕出一口带着黑丝的鲜血。他感到三个意识在脑内剧烈震荡,就像被摇晃的骰子。
温软的手突然扶住他肩膀。苏婉晴不知何时回来了,正用湿巾擦他额头的冷汗。她嘴唇颤抖着问:那些...到底是什么?
囚徒。张默哑声说,这座凶墓是牢笼,它们是被故意困在这里的...
话音未落,苏婉晴的吊坠突然彻底碎裂。翡翠坠子在她掌心裂成两半,露出里面一小卷黄纸。张默的阴阳眼看到纸上用血写着生辰八字——正是苏婉晴的。
【借命符!】玄学人格惊呼,【有人用她当替死鬼镇压此地!】
远处传来警笛声。张默强撑着站起来,把碎翡翠和符纸塞进口袋。三个灵魂在脑内吵得不可开交,却第一次达成共识:清虚子和这凶墓,还有苏婉晴身上的秘密,全都纠缠在一起。
而那张记者证还捏在苏婉晴手里,警灯蓝光正映亮上面微微发颤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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