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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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运强完全没有料到,自己这强劲的一拳,竟然落了空。未及细想,他突然后背剧痛。原来,那老者的身影不知如何绕到了他的身后,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疼得他直咧嘴。

牛运强将牙一咬,身体一扭,手臂向身后抡去。可他刚转过身,屁股上又挨了一巴掌——那老者又不知如何再次绕到了他的身后。

牛运强挥舞手臂,双拳前后轮番击打,仍然摸不到那老者分毫。从他冲过来打出第一拳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再也没有看到过老者的身影。他每挥出一拳,身后就会被那老者打上一巴掌。

牛运强和人打架无数,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的情形。他已经猜到这老者肯定不简单,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厉害,自己居然连对方的衣角都摸不到。他心中不停地反复着一个念头:这老头儿用了什么厉害的战技,怎么动作这么快?

旁边的石文看得清楚,老者根本没有用什么战技。除了最开始绕到牛运强背后那一次,老者动作的确是快得看不清,但此后的动作则极为随意。只见老者向左边走了一步,牛运强的拳头便紧接着从右边打来;老者向右边走了一步,牛运强的拳头就紧接着从左边打来。就好像能够未卜先知一样,老者总能预料到牛运强的下一步动作,提前绕到他的身后。于是,牛运强所有的拳头都打在了空处。

老者的巴掌打在牛运强身上,看似漫不经心,但其实每挨一下,牛运强都疼得直咧嘴。但他心中生起一股狠劲,他就不信,在这么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他居然连对方的衣角都摸不到。他知道那老者就在自己身后,便咬紧牙关,忍住疼痛,双拳不断向身后抡去。然而,两分钟过去,噼噼啪啪的声音不绝,牛运强后背和屁股上已经挨了几十下巴掌,但他打出去的几十拳,却没有一下能碰到老者。

“好啦,好啦。”东方洛实在看不下去了,说道:“老哥,停手吧!”

“哼!这混小子,不教训教训,真不知道天高地厚!”那老者听到东方洛说话,收回刚要拍出去的手掌,抬腿在牛运强的屁股上踹了一脚。牛运强向前一个趔趄,栽倒在沙发上,屁股上赫然留下一个脚印。

“臭老头儿!”牛运强从沙发上爬起来,转过身怒吼道:“你有本事别绕来绕去的!”他死死盯着老者,目光里充满着不服。但他心中已经明白,自己的拳头根本打不中对方,没有贸然再次冲过去。

“嘿嘿,不服?”老者轻蔑地笑了笑,捋着胡子说道:“你觉得自己的拳头很厉害?就你那草包拳头,就算是打中了也没用!来来,我站在这里不动,让你打!”说完,老者垂下双手,示意牛运强出拳打他。

“这可是你自找的!”牛运强二话不说,对着老者的胸膛,一拳打了过去。他知道这老者绝非普通人,应该是修炼了斗气。所以,他全无顾忌,这一拳使出了十成力气。

砰的一声,拳头正中老者胸口。但奇怪的是,老者不仅表情泰然,身体丝毫无恙,甚至脚下连一步都没有后退。牛运强自信,这一拳就算是打在几百斤的麻袋上,也能把麻袋击飞出去。可这干瘪的老头估计都没有一百斤重,怎么可能纹丝不动?

“怎么样?说你是草包拳头吧!”老者笑着讥讽。

牛运强心中气极,又是一拳挥出,击向了老者的头部。可老者依旧浑不在意,分明是认定了就算牛运强出拳打他的头脸,也无法造成任何伤害。

“哎呦!臭小子!”老者突然大叫道:“撒手!快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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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运强见自己全力打出的一拳,落到那老者身上竟然没有任何效果,他已经明白,自己的能耐和对方实在是差得太多。于是,他再次击出一拳,假装是瞄准了老者的头部,但等到拳头刚刚触及对方的面颊,就伸出手指,将老者的胡子一把扯住,作势要撕下来。

那老者想要躲开,已经来不及,立刻出手如电,将牛运强的手腕握住。他手上用力,想让牛运强因为疼痛而撒手。但牛运强天生狠劲十足,把老者的胡子死死拽住,摆出了一副宁可手腕骨折也要扯下胡子的架势。

老者手中用力向下一压,牛运强被拽得弯下了腰。他伸出另一只手,用两根手指夹住了牛运强的一侧眉毛,口中威胁道:“你再不撒手,我把你的眉毛拔干净!”

牛运强浓眉大眼,老者双指横切,竟将他一整条眉毛捏住。牛运强一惊,心想这眉毛可比胡子重要得多。胡子没了又不影响什么,可眉毛没了就没法出门见人了。

牛运强又不愿就此妥协认输,于是也学着老者,伸出另一只手,把老者抓自己眉毛的手腕用力握住。但以他的力量,又怎么可能阻止得了老者。

其实,以老者的实力,要想保住胡子,完全可以轻松地将牛运强的手腕骨捏碎,但他不可能那么做。他如此认真地和一个孩子较劲儿,已经有失身份。如果再将对方打伤,日后传了出去,必定会被全天下的人嘲笑。更何况,二人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怎么可能就因为被扯了胡子就把对方手腕骨捏碎。

只是,牛运强的手腕虽然被抓住,但只要腕骨不断,手指就能动弹,只需他向外稍稍用力,很可能就会把老者的胡子扯断。老者斗气虽强,但却也修炼不到胡子。情急之下,他就去抓住了牛运强的眉毛,并以此为威胁。老者心中还有几分担忧,生怕这一招难以奏效,毕竟对他而言,胡子要比眉毛重要。可在牛运强心中,却是反了过来,眉毛要比胡子重要。

牛运强和老者各自分别以胡子和眉毛威胁对方,二人就此僵持住,谁也不肯放手。

屋内的石文、东方白、东方洛三人,谁也没能料到事情居然会如此发展,全都看得呆住了。

“老哥,放手吧。”东方洛劝那老者。

“二牛,快放手。”石文也劝牛运强。

“不放!让他先放手!”牛运强和老者异口同声。

“臭小子,你先放手!”

“臭老头儿,你先放手!”

“你先放手!”

“你先放手!”

“你先……”

“你先……”

二人相互盯着对方,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肯让步。

“你们两个都给我放手!”

突然,一声娇叱从门口传来。

啊!

牛运强听到这个声音,心里一个激灵,扯住老者胡子的手指立刻松开。

哎!

老者听到这个声音,表情突然变得柔和,夹住牛运强眉毛的手指也立刻松开。

二人束缚一除,立刻各自向后退了一步。牛运强伸手揉揉眉毛,老者伸手捋捋胡子,一起向门口看去。

一个身穿粉裙、头扎羊角小辫、相貌甜美的小姑娘站在那里,正是言乐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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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爷爷、白爷爷,你们好啊!”言乐乐向屋内的东方洛和东方白打了招呼,然后对那老者说道:“爷爷,你又在搞什么!”

“哎呀,我的乖宝乐乐。”老者走到言乐乐身边,伸出手摸了摸言乐乐的头,柔声说道:“爷爷正在教训一个臭小子!”

“乐乐,”牛运强开口说道:“这个臭老……他是你爷爷?”

“‘乐乐’?”老者已经柔和下来的表情立刻又变得有些凶狠,对牛运强说道:“‘乐乐’是你能叫的么!”

“是啊,”言乐乐没有理睬老者,对牛运强说道:“傻牛,你和我爷爷这是在搞什么呢?”

“傻牛?”老者的表情又从凶狠变为惊恐,对言乐乐说道:“你叫他‘傻牛’?我的乖宝乐乐,你怎么能用这么亲昵的称呼呢?啊……难道……难道你……”

“爷爷!”言乐乐小嘴一撅,佯装生气,说道:“你要是再乱说话,我就不理你了!”

老者听到这句话,立刻把还没说完的话咽到肚子里,不再作声。看样子,他好像非常害怕言乐乐不理他。

牛运强看到老者吃瘪,心中顿觉舒畅。他扬起下巴,向老者抬了抬眉毛,一脸得意。老者心里生气,但又怕言乐乐不理他,不敢开口说话,只能将眼睛睁圆,两道恶狠狠的目光向牛运强射来。牛运强见老者瞪他,自然也不示弱,立刻睁大眼睛瞪了回去。二人之间隔着几米远,又用目光较上了劲,仿佛谁的眼睛睁得更大些,就能将对方瞪死。

言乐乐看到他们二人这个样子,知道从他们口中是问不明白情况了,便向石文问道:“石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东方洛和东方白也看向石文,想搞清楚二人争端的起因。

石文便把牛运强早上在广场和刚才在房间里说过的话略作整理,简要地叙述了一遍。但至于为什么老者的舌头会被烫伤,他却不知道。那老者按捺不住,主动开口,把牛运强用开水假冒凉水的恶作剧讲了出来。牛运强也没有反驳,自是默认了。众人这才明白,为什么他们一见面就吵了起来。

言乐乐咯咯轻笑,随即对众人做了解释。

原来,言乐乐和爷爷是从东丘郡赶来西林郡,参加西林魔法学院入学考试。因为途中有事耽搁了时间,最后不得已只能连夜赶路。直到今天早上,才终于到达了西沙镇。老者白天有事要办,不能陪言乐乐参加考试,便让言乐乐自己前往魔法学院。

西沙镇东区是繁闹的商业街,因为赶时间,祖孙二人绕到了西门进城,刚好在万顺旅店附近下了马车,便决定就住在万顺旅店。老者想到今天要办的事情有些麻烦,晚上可能还要出去,于是就只订了一间客房。言乐乐从马车下来后直接去了魔法学院,没有进入旅店。所以,当老者订房间的时候,牛运强便误以为他是订给自己的。

言乐乐喜欢干净,再三叮嘱爷爷要挑一间整洁的客房。老者将言乐乐视如掌上明珠,向来对她千依百顺,所以才会在挑客房时选了又选,又让人擦了又擦。言乐乐自幼喜欢粉色,那些粉色的被褥枕头窗帘,都是言乐乐在家时所用之物。老者为了讨孙女开心,把这些东西偷偷带了出来,布置在客房里,言乐乐却是全然不知。

“好啦,”言乐乐解释完毕,对牛运强说道:“傻牛,我爷爷是为我准备的房间,我就是喜欢干净,让你帮我打扫一下,不行么?”

牛运强收回瞪向老者的目光,伸手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虽然刚认识言乐乐不久,但经过这半天时间相处,已然把言乐乐视为朋友。在牛运强心中,朋友和客人是截然不同的概念。帮客人干活,那是挣钱买卖。但帮朋友干活,则是天经地义。言乐乐喜欢干净,不就是挑个房间多擦几遍灰嘛,完全是小事一桩。

言乐乐又对那老者说道:“爷爷,你说你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

“谁让他烫了我的舌头!”老者不想让孙女不高兴,但还是怨气未消,一脸倔强地说道:“你让他跪下给我磕头道歉,我就原谅他。”

听完言乐乐的解释,牛运强知道自己误会了老者,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是有些过分。对方并不是故意为难自己和母亲,只不过是疼爱孙女的表现过度而已。自己还恶作剧把对方的舌头给烫伤了,的确有些理亏。现在误会已经解释清楚,牛运强生性豁达,如果只是让他道个歉,倒是没问题。但老者居然让他跪下磕头,这就有些过分了。

“让我给你跪下磕头?你想得美……”牛运强正要继续怼那老者,却被石文拽了一下。他转过头去,看到石文甩给他一个眼色。

“我劝劝二牛。”石文拽着牛运强,走出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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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走廊,石文将院长室的门轻轻关好,又向远处走了很长一段距离,这才问道:“二牛,你用开水把人烫伤,你有没有错?”

牛运强不知道石文是什么意思,直接了当地答道:“我是有错,可是……”

他话还没说完,石文摆了摆手,又问道:“那老人的岁数,估计比你爷爷的岁数还要大,你跪下给他磕个头,很吃亏么?”

牛运强想了想,答道:“那倒是也不吃什么亏,可是……”

他话又没说完,石文再次摆手打断,继续问道:“刚才这老人是乐乐的什么人?”

牛运强有些奇怪,但还是答道:“他是乐乐的爷爷啊!”

石文又问:“乐乐姓什么?”

牛运强答道:“言乐乐,姓言啊!”

石文问道:“那你说这个老人姓什么?”

牛运强答道:“他是乐乐的爷爷,当然也姓言呗……”

石文又问:“刚才东方洛叫他什么?”

牛运强回想了一下,说道:“老哥……”

石文笑道:“姓言,而且被东贤东方洛叫做‘老哥’,你说这个老人会是谁?”

牛运强心中一凛,惊道:“难道他就是……北贤言无极?”

石文说道:“刚才,东方爷爷不是说要给你介绍一个比虞韶红还要厉害的师父么?你应该知道,比虞韶红还厉害的战士,可没有几个。言无极是虞韶红的师父,如果你真的能成为言无极的徒弟,那你的偶像虞韶红可就成了你的师姐……”

啊!

牛运强脑中一阵眩晕——自己的偶像虞韶红成为自己的师姐?这简直是做梦都梦不到的美事!

牛运强转身就往回走,却被石文一把拽住。

“你干啥去?”石文盯着牛运强。

牛运强一脸喜气,答道:“去磕头道歉啊!”

石文轻笑道:“笨!”

牛运强不解,问道:“难道不对么?”

石文轻轻摇头,说道:“据我所知,言无极在第三次人魔大战之后便辞官退隐,并宣告再不收徒。他已经八十多岁了,徒孙都开始收徒弟了,就算有人想入他的门下,也都是去拜他的徒弟或徒孙为师。虽然东方爷爷说要给你介绍个厉害的师父,很可能就是言无极。但言无极能不能收,也很难说。”

牛运强一怔,问道:“那怎么办?”

石文狡黠一笑,说道:“拜师之礼,你会么?”

牛运强想了想,答道:“会啊!”

石文说道:“道歉是磕头,拜师也是磕头……”

牛运强眼睛一亮。

石文又说道:“茶几上放着一壶沏好的茶……”

牛运强咽了一口唾沫。

石文拍拍牛运强的后背,笑道:“这可是天赐的良机!”

牛运强没有石文聪明,但他可一点儿也不笨,否则他也就想不出来用开水假冒凉水的恶作剧了。

拜师,就得磕头,如果对方不接受你磕头,你就拜不成师。而现在,言无极居然主动让自己去给他磕头,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经过石文几句话的点拨,牛运强已经明白了自己应该做什么。二人低声商量了一会儿,返回了院长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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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长室里,那老者坐在了刚才石文和牛运强所坐的沙发上,言乐乐坐在他的身边,挽着他的手臂。石文和牛运强离开的时间并不长,但现在看那老者的表情,竟然笑吟吟地没有半分怨气。

石文心想:这个怪老头果然是个孙女控,估计已经被乐乐的几句软话给搞定了。看这情形,就算牛运强不下跪道歉,应该也没什么事了。

但是,牛运强可不会放弃这么难得的机会,就算对方不让他跪了,他也得想办法跪。他径直走到老者身前,扑通一下就跪在地上。这一下有些突然,把屋里四人吓了一跳。众人都想不明白,石文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牛运强改变了心意。

那老者更是奇怪,刚才牛运强和他对拼的那股倔劲儿,他印象很深刻。他说让牛运强下跪道歉,其实只是想发泄情绪,嘴上占点儿便宜而已。石文想的没错,这老者是个十足的孙女控,刚才言乐乐倚在他身边,恭维了他几句,他心中那点儿怨气早就烟消云散了。可万万没想到,这牛运强居然还真的跪在了自己面前。

老者心里有些迷糊,牛运强心里可不迷糊,咣咣咣,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老者见状,心中顿时有些过意不去。虽然他说他的舌头被烫伤,但其实根本没有。他身具超阶斗气,一壶开水,别说只是喝了一口,就算整壶灌下肚去,也伤不到他一分一毫。而且,刚才和牛运强交手,牛运强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他却打了牛运强几十下,不仅没吃一点儿亏,反倒是占尽了便宜。此时见到牛运强居然真的跪下磕头,他便急忙伸手去搀扶。

牛运强没有接受老者的搀扶,而是把旁边茶几上的茶壶拿了起来,倒了一杯,双手捧着塞进老者伸过来的手中,说道:“这茶水温度刚好,不会烫伤舌头的,请您喝茶。”

老者看牛运强递给他一杯茶水,又说“水温刚好、不会烫伤舌头”,自然就以为牛运强倒水给他是为了早上的恶作剧赔罪。他此时心中正有些过意不去,也没多想,伸手接过后便饮入口中。可口中茶水刚只咽下一半,就听牛运强喊了一声:“师父!”

噗……

老者口中剩余的茶水全都喷了出来,溅了牛运强一脸。老者睁大眼睛盯着牛运强,满脸的不可置信。牛运强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茶水,毫不在意,乐呵呵地看着老者。

拜师礼很简单:磕头,奉茶,礼成。只要正面接受对方向自己磕三个头,然后接过对方双手奉上的茶水,小啜一口,就算是同意收对方为徒弟。

老者有些发蒙:牛运强正面磕的头,他接受了;牛运强双手奉上的茶水,他也接过来喝了。按照礼法,现在,他已经是牛运强的师父,牛运强也已经是他的徒弟。

发蒙的人不只是老者一个,他身边的言乐乐,还有坐在对面的东方洛和东方白,也都呆住了。刚才,牛运强走进来二话不说直接跪下磕头,他们就吃了一惊。现在牛运强这一声“师父”喊出口,他们更是完全惊呆了。

“师父,您的舌头还疼么?”牛运强可没发呆,他跪在那里没起来,双手握拳,轻轻敲打在那老者的腿上,说道:“徒弟给您捶捶腿,您看我这力道行不行?是轻了还是重了……”他故作姿态,表情谄媚,语气轻柔。

老者咳了几下,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又被牛运强给骗了,而且这次被骗的很惨、很彻底。拜师礼已成,不管他将来是否会教牛运强本领,但此时此刻,牛运强在名份上已经是他的徒弟了。

“臭小子……哎!”老者长叹一声,没有理会牛运强。他把手中茶杯放到茶几上,猛地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双手负在身后,望向窗外,似乎陷入了沉思。

看着老者的背影,石文有一种错觉——他感觉老者突然间苍老了不少。

东方洛和东方白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神色黯然。他们没想到石文和牛运强居然想出这么一个鬼点子,骗那老者收徒弟。只是这两个孩子并不知道老者的过往,此举是福是祸,还很难说。老者心中有一个极难解开的心结,已经过去十年了,还没有解开。

东方洛看到石文还站在门口,便向他招手示意,让他回到沙发坐下。石文走到言乐乐身旁,靠边坐了下来。

牛运强抬头看了看石文,石文给他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说话,也不要做任何举动。于是,牛运强便安静地跪在地上。

言乐乐靠近石文的耳朵,低声问道:“是不是你出的鬼主意?”

石文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低声反问道:“你爷爷……他这是怎么了?”

言乐乐叹了口气,说道:“你啊……真是为难我爷爷了。”说完,她从沙发上站起,轻轻地走到窗前,伸手抓住老者负在身后的手,靠在老者身侧。

返回院长室之前,石文已经预想了老者被骗收徒后可能出现的各种反应,也预想了各种应对办法。但情况会变成现在这样,实在是出乎石文意料之外。那老者走到窗前静立,东方洛、东方白和言乐乐都默不作声。石文明白,此中必有隐情,他也只能保持沉默,静观其变。

过了一会儿,老者转过身来。他看了看仍然跪在地上的牛运强,又把目光投向坐在另一侧沙发上的东方洛,问道:“洛老头儿,这不是你安排的吧?”

东方洛摇摇头,说道:“不是,这是女神的安排。”

老者奇道:“怎么说?”

东方洛说道:“这个孩子,在今天的入学考试中,低阶法力感知水晶对他没有反应,我们找他过来,用初阶法力感知水晶再次进行测试,结果还是没有反应。”

听到这句话,表情漠然的老者脸上有了一丝动容,问道:“他……没有法力?”

东方洛点了点头,加重语气说道:“不错,没有法力!”

老者将目光移回到牛运强身上,心想:如此强健的体格,如果天生没有法力,那可真是百年……不,是千年难遇的战技天才!

言乐乐今年十四岁,原本是要等到明年去云都皇家学院就读的。半个月前,才临时改变了计划,决定来西林魔法学院上学。到了西沙镇后,马车停在万顺旅店附近,老者走进旅店遇到了牛运强,完全是巧合。老者跑到院长室,是来找孙女的,没想到再次遇到了牛运强,又是巧合。

老者缓缓叹了一口气,心中默念:女神啊,难道这真的是你安排的么?

东方洛继续说道:“他是遵从母亲的意愿,才来参加魔法学院入学考试的,其实他本人更想学习战技……拳技!”

老者拉着言乐乐的手,走到东方洛的身边坐下。他盯着牛运强看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道:“臭小子,站起来吧!”

牛运强闻言,立刻站起,转过身去面向老者。

老者问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牛运强眨眨眼,用不确定的语气答道:“嗯……我猜……师父您是……北贤言无极?”

老者脸上浮现一丝苦笑,说道:“不错,老夫正是言无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