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静得落针可闻,只有伤兵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气中回荡。
萧羽的命令如同炸雷一般,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
辅兵们的手僵在半空中,麻绳滑落在地,发出轻微的“啪嗒”声,这声音在寂静的帐篷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截肢,在他们看来是唯一的办法,也是最好的办法,将军为何要阻止?
孙医师脸上的震惊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忧虑。
他上前一步,拱手道:“将军,末将知道您爱兵如子,不愿伤兵受苦。但此箭伤深入骨髓,箭头上的铁锈更是剧毒无比,若不截肢,恐怕……”
“恐怕什么?”萧羽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打断了孙医师的话。
“恐怕他会死?难道截肢了他就能活吗?没了腿,他还能上战场杀敌吗?他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吗?”
一连串的反问,如同重锤一般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帐篷里的气氛更加凝重,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孙医师嘴唇动了动,还想再劝,却被萧羽抬手制止了。
“孙医师,我知道你是为了伤兵好,但你的方法太过保守,也太过残酷。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既能保住他的腿,又能保住他的命。”萧羽的目光坚定而自信,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将军,不知您有何高见?”孙医师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一丝不解,还有一丝期待。
他行医多年,从未听说过有比截肢更好的办法。
萧羽走到伤兵身旁,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伤口。
箭头的确深入骨髓,周围的皮肉已经开始发黑,显然是中了毒。
但萧羽的眼中却没有丝毫慌乱,反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知道,这正是他展现医术的最好时机。
“取烈酒来!”萧羽的声音洪亮而有力,在帐篷里回荡。
众人又是一愣,烈酒?
用来清洗伤口?
这能行吗?
孙医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上前一步,拱手道:“将军,烈酒虽能消毒,但此箭伤深入骨髓,箭头上的铁锈更是剧毒无比,恐怕……”
“恐怕什么?恐怕烈酒洗不干净?”萧羽截断了孙医师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孙医师,你行医多年,难道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烈酒不仅能消毒,还能刺激伤口,促进血液循环,加速伤口愈合。更何况,我用的可不是普通的烈酒。”
萧羽说着,从腰间取出一只小瓷瓶,打开瓶盖,一股浓郁的酒香顿时弥漫开来。
这酒香醇厚而绵长,带着一丝淡淡的药香,闻之令人精神一振。
“这是我特制的药酒,是用百年老参、千年灵芝等数十种珍贵药材泡制而成,不仅能消毒杀菌,还能活血化瘀,去腐生肌。”萧羽一边说着,一边将药酒倒在伤兵的伤口上。
“嘶——”伤兵倒吸一口凉气,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颤抖。
但他强忍着没有喊出声来
药酒顺着伤口流淌,渗入皮肉深处,将箭头上的铁锈一点一点地溶解。
黑色的污血不断地涌出,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腥臭味。
周围的士兵们都捂住了鼻子,有些不忍直视。
孙医师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紧紧地盯着伤口,他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大胆的治疗方法。
烈酒清洗伤口,这在医书上从未有过记载,更何况还是如此严重的箭伤。
“将军,这……”孙医师刚要开口,却被萧羽再次打断,“孙医师,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萧羽的目光坚定而自信,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继续清洗着伤口,直到黑色的污血不再流出,才停下手来。
“取青霉药液……”萧羽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帐篷里回荡,目光落在了年轻医官身上,“拔箭之前,是否需要割开皮肉?”
“青霉药液?那是什么?”年轻医官一脸茫然,显然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
他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萧羽,结结巴巴地问道:“将……将军,什么是青霉药液?我……我们军中没有这种东西啊!”
萧羽眉头微皱,他这才想起,这个时代根本没有青霉素这种抗生素。
他略一思索,便沉声说道:“去取一些发霉的食物来,越霉越好,最好是那种长满了绿色霉菌的。然后,用清水将霉菌洗下来,过滤掉杂质,剩下的液体就是青霉药液。”
“啊?用发霉的食物?”年轻医官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萧羽,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他忍不住惊呼出声:“将……将军,您没开玩笑吧?用发霉的食物来治病?这……这要是吃坏了肚子,那可怎么办?”
“让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萧羽脸色一沉,厉声喝道:“军令如山,耽误了救治伤兵,军法处置!”
年轻医官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闭上嘴巴,不敢再多说一句。
他深深地看了萧羽一眼,他实在无法理解,这位年轻的将军为何会如此信任这种荒谬的疗法。
但他不敢违抗军令,只能硬着头皮,转身跑出了帐篷。
待年轻医官离开后,萧羽转头看向孙医师,语气缓和了几分:“孙医师,我知道你对我的方法有所怀疑。但现在情况紧急,容不得我们慢慢试验。我保证,我的方法绝对有效,不会让伤兵有任何危险。”
孙医师沉默不语,他紧紧地盯着萧羽,他行医多年,经验丰富,自然知道箭伤最忌讳的就是感染。
箭头上的铁锈带有剧毒,一旦深入骨髓,就会引起严重的炎症,甚至会导致截肢。
在他看来,截肢是唯一的选择,也是最稳妥的选择。
但萧羽却坚持要用烈酒和青霉药液来治疗,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匪夷所思。
他实在无法相信,这种看似荒谬的方法能够奏效。
“将军……”孙医师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劝道:“末将并非质疑将军的医术,只是……只是这箭伤实在太过严重,末将担心……”
“担心什么?”萧羽再次打断了孙医师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担心我会害死他?孙医师,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我既然敢这么做,就有十足的把握。”
“可是……”孙医师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萧羽抬手制止了。
“好了,孙医师,不必多说了。”萧羽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这是军令,你必须服从。现在,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将军请讲。”孙医师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接受了萧羽的安排。
“拔箭之前,需要先割开皮肉,扩大伤口。这件事,必须由你亲自来做。”萧羽沉声说道。
“什么?要我来割开皮肉?”孙医师脸色一变,他虽然是一名医师,但主要负责的是内科疾病,对外科手术并不擅长。
而且,这种箭伤的手术非常复杂,稍有不慎就会伤到血管和神经,导致严重的后果。
“将军,这……这恐怕不妥吧?”孙医师犹豫着说道:“末将对外科手术并不精通,万一伤到了血管和神经,那可就……”
“放心,我会在一旁指导你,不会让你出任何差错。”萧羽的语气坚定而自信,“我相信你的医术,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一定能成功。”
孙医师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记住,下手要稳、准、狠,不要有任何犹豫。”萧羽叮嘱道:“还有,在取出箭头之后,绝对不能截肢。我会用烈酒和青霉药液为他清洗伤口,只要控制住感染,他的腿就能保住。”
“将军,您……您真的有把握吗?”孙医师还是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再次问道。
“我说有就有!”萧羽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孙医师看着萧羽那坚定的眼神,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他实在无法理解,这位年轻的将军为何会如此自信,如此笃定。
他只能默默地叹了口气,暗自祈祷着,希望萧羽的疗法真的能够奏效。
年轻医官很快就回来了,他手里捧着一个破旧的瓦罐,里面装着一些发霉的食物,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将军,您要的东西。”年轻医官小心翼翼地将瓦罐递给萧羽,脸上充满了嫌弃的表情。
萧羽接过瓦罐,仔细地检查了一下里面的霉菌,确认没有问题后,便开始动手制作青霉药液。
他先用清水将霉菌洗下来,然后用干净的布过滤掉杂质,最后得到了一碗绿色的液体。
这碗绿色的液体,就是这个时代最珍贵的抗生素,也是拯救伤兵性命的希望。
萧羽将青霉药液放在一旁,然后转头看向孙医师,沉声说道:“孙医师,准备开始吧。”
孙医师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紧张的心情。
他拿起一把锋利的手术刀,走到伤兵身旁,准备按照萧羽的指示,割开皮肉,取出箭头。
手术刀在火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映照着孙医师那苍白的脸庞。
他看着伤兵那痛苦的表情,心中充满了犹豫和不安。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刀下去,究竟是救人,还是害人。
他缓缓地举起手术刀,对准了伤兵的伤口,然后……停了下来。
“将军……”孙医师的声音有些颤抖,“末将还是觉得……这……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险了?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萧羽再次打断了孙医师的话,语气变得严厉起来,“这是军令,你必须执行!现在,立刻动手!”
孙医师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心中充满了绝望。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
他只能按照萧羽的命令,硬着头皮,将手术刀狠狠地刺入了伤兵的皮肉之中。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周围的纱布。
伤兵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孙医师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他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刽子手,正在亲手将一条鲜活的生命送上断头台。
他咬紧牙关,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和不安,继续按照萧羽的指示,小心翼翼地割开皮肉,扩大伤口。
萧羽在一旁仔细地观察着,不时地指点着孙医师的动作。
他的表情严肃而专注,仿佛正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仪式。
终于,经过一番艰难的操作,孙医师成功地将伤口扩大到了足够的程度,露出了箭头那黑色的尖端。
“好了,孙医师,接下来就看你的了。”萧羽沉声说道:“小心一点,不要伤到血管和神经。”
孙医师深吸一口气,再次举起手术刀,对准了箭头。
他的手在颤抖,他的心在颤抖,他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他咬紧牙关,闭上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刺了下去。
“噗——”
手术刀刺入了箭头的底部,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声响。
孙医师感到一股阻力传来,但他没有停手,而是继续用力,将箭头一点一点地撬了出来。
鲜血再次涌了出来,染红了孙医师的双手。
他顾不得擦拭,而是全神贯注地进行着手术。
终于,经过一番艰难的努力,他成功地将箭头从伤口中取了出来。
“呼——”
孙医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到浑身无力,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
他睁开眼睛,看向萧羽,
“将军,箭头已经取出来了。”他颤抖着声音说道。
萧羽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很好,孙医师,你做得很好。”他赞许地说道:“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说着,萧羽拿起一旁准备好的烈酒,毫不犹豫地倒在了伤兵的伤口上。
“嘶——”
伤兵再次倒吸一口凉气,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颤抖。
但他强忍着没有喊出声来
烈酒顺着伤口流淌,渗入皮肉深处,将残留在伤口中的铁锈和污血一点一点地冲刷出来。
整个帐篷里都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酒味和血腥味,令人作呕。
孙医师看着萧羽那镇定自若的表情,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他实在无法理解,这位年轻的将军为何会如此信任这种看似荒谬的疗法。
他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萧羽用烈酒一遍又一遍地清洗着伤口,然后又用青霉药液涂抹在伤口上。
他不知道,这种疗法究竟能否奏效,他只知道,自己已经尽力了。
“好了。”萧羽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抬起头,看向孙医师,沉声说道:“接下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孙医师看着萧羽,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和犹豫,这烈酒和青霉药液真的能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