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吃干抹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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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归云?”听到这三个字,林逍的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那张美绝天下的脸,心里,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柳归云和他,自幼定有婚约。三年之前,林逍突然背弃了她,为了方如雪叛出天魔宗,执意要解除跟柳归云的婚约。

柳归云,坚决不从,给他留了一句话,她要林逍三年之后,再给她一个答案。

这句话,像一颗种子一样,在林逍心里扎了根。他一直记着这件事情,一定要回去给柳归云一个答案。

所以,他又跟方如雪定了三年之约。方如雪不明其中底细,又已对林逍下了蚀情蛊毒,便随口答应了,根本没把这事放心里去。

而今三年之期已满,深受蛊毒迷惑的林逍,心中依旧保留这道执念。他要回去给柳归云一个答案,而不是跟方如雪在仙盟学院双栖双飞,奔赴美好前程。

“归云,是个好姑娘,是我对不起她。她三年之前给我留了一句话,我要给她一个交代。带你一起回天魔宗,这就是我要给她的答案。”林逍忍着心痛道。他感觉到心中有两股力量在极限拉扯,心痛的无法呼吸。

“林逍,你执意要我跟你回天魔门,就是为了柳归云留下的一句话?这件事,比我们两个人在仙道盟的未来都重要?”方如雪确认了林逍心中的执念,源于柳归云那句再等三年的话,脸上显出无比嫉恨的神色。她对林逍下了蚀情蛊毒,却依旧无法把他从柳归云那里彻底夺走。

“我亏欠归云太多,不能让她留有念想。此行我们一起回去,以后她便可彻底死心。”林逍心中沉痛不已。他不知道自己是中了情毒才如此。

方如雪心中恨极,突然冷酷地笑起来,“林逍,你跟柳归云,还真是情比金坚啊!三年前她被你无情抛弃,居然能承受这天大的耻辱,给你留了这句话。而三年之后,这句话,居然真的长成了一根刺,破了我对你下的蚀情蛊毒!”

“是你对我下了情毒?什么时候?”林逍震惊了。他终于明白,这三年来,心中为何会有一道念念不忘的执念,与另一股力量极限拉扯。那是柳归云在他心中种下的种子,在帮他对抗蛊毒的迷惑。

“就是在你救了我,替我疗伤的时候。你中毒之后对我言听计从,毫不犹豫抛弃了在天魔帝国的一切。本来我们可以继续在仙盟学院继续这个爱情神话,做一对神仙眷侣的。我实在是没想到,柳归云三年前留的一句话,居然让我的蚀情蛊毒破功!”方如雪咬牙切齿道。

林逍只觉得一阵阵反胃,他猛然伸手掐住了方如雪的脖子,“你为何现在告诉我这些?你有什么阴谋?”

方如雪,在林逍面前从容撕破胸前衣襟,露出一大片洁白似雪的旖旎春光,“真相固然伤人,谎言才是快刀。很快,你就会知道答案了。”

“林逍,你这个畜生,你在做什么?”一声断喝,自主殿内传出。七玄门门主方浩,怒气冲冲地率领众位长老快步走了出来。七玄门的众多弟子,紧紧地跟在后面。

方如雪挣脱林逍的手,飞奔到父亲方浩的身旁,一只手掩住胸前春光,一只手抚住被掐出深深指印的脖子,带着哭腔道,“爹,众位长老,你们要为我做主。林逍这个畜生,竟然想对我图谋不轨。”

一片巨大的哗然之声,自周围众多的弟子之中响起。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方如雪被撕破的衣襟,脖子上的指印,他们都看在眼里。再加上她的演技,大家一下就信了。

“没想到林逍,竟然是这样的人。”

“真是色令智昏,大师姐不早晚是他的人,居然在这个时候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仙武大会夺魁后,他就一下子都忍耐不住了吗?魔道,终究是魔道。”

林逍没有反驳。此时此刻,任何解释,都已属多余。他倒是想看一看,蒙受了他天大恩惠的七玄门,接下来究竟要怎么对待他。

“诸位长老弟子听令:林逍对我女儿图谋不轨,其心可诛。大家一起上,把他擒拿下来,交由仙道盟处置。”方浩鼓足了中气,大声道。

林逍的脸上,迸发出毫不掩饰的杀意,身上的气势,一下子犹如弓弦一般逐渐拉紧。他朝方浩的位置迈了一步,“方浩,就凭你们的这点实力,就想动我吗?”

方浩抚须而笑,山羊胡子颤动不已,眯成一条线的眼眸中满是得意,“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今日莫非你要大开杀戒,欺师灭祖?果然,魔道终究是魔道。再怎么掩饰,也终究免不了要暴露真面目。”

“是啊,这林逍,太过分了。明明是他先欺侮大师姐,仗着一身实力,竟然还威胁我们。”

“就算拼了命,也要给大师姐讨一个公道。”

议论纷纷的声音,自四周响起。

林逍捏紧了拳头,骨节格格作响,“我行的正,走的直,不做过多解释。大道面前,性命如同荒草。你们要是逼人太甚,我也不在乎让七玄门血流成河。”

方浩拍掌大笑,脸上愈发得意,连说了三个好字。旋即他让开身子,一名脸色犹如槁木一般的老者,微微佝偻着背走上前来,身上气息,深不可测。

“这位,是太玄门符箓堂的叶孤帆前辈,专门过来助我们擒拿你这孽障的。太玄门,看出你魔心不死。早已下达敕令,要将你擒拿拷问。”方浩脸上一片义正词严,心中万分得意。女儿的谋划,果然万般周全。

叶孤帆刚被方浩请到主殿,一出来就看到了衣衫不整的方如雪,又听到林逍那不在乎血流成河的话,心中也有了脾气,伸手遥指林逍,“林逍,本座在此,休得猖狂。若不束手就缚,今日本座,便要替天行道,斩妖除魔。”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方浩父女俩狠狠地算计了。

林逍感应着叶孤帆身上飘忽不定的气息,估摸着眼前的形势,知道今日这一战,不可避免。

他的目光,缓缓扫视全场,朗声道。“诸位同门,我与各位,往日并无冤仇。其中许多人,过去三年,多曾受我恩惠。今日之事,我不是针对各位。你们退往一边,以免伤及无辜。”

这些七玄门的弟子,修为境界,与林逍相去甚远。林逍并非滥杀无辜之人,不愿这些弟子牵扯进来。

拜入七玄门的这三年来,他丝毫没有瞧不起这些修为天赋都远在他之下的人,该教的教,该帮的帮,毫无保留。若非必要,他不想跟这些人动手。

“林逍,你竟然对大师姐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来,我罗战,与你势不两立。”一名往日跟林逍极为亲密的师兄,名叫罗战的,率先发难。

罗战今年已经二十八岁,尚未突破练气境。如果到三十岁还不能突破境界,此生便无法再有寸进,从此与真正的仙道无缘。

他观察形势,察觉到林逍与宗门的决裂,已难以避免。在这紧要关头,不顾往日林逍对他的多番照顾,率先发难,以图方浩日后,可以给他一点优待。

“我罗果,也与你势不两立。”

“林逍,是你不仁在先,休怪兄弟我不义。”

“魔道孽障,贼心不死,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七玄门内诸多弟子,往日多曾蒙受林逍恩惠,给予指点,传授功法,赠送丹药,乃至击杀仇人的,此时纷纷站出来与林逍划清界限。

林逍环顾四周,锐利的眼神,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心中涌过一丝决绝之意。

这些人,他往日没少帮他们。把七玄门带入仙道盟,更是给了他们天大的机缘。

然而到了紧要关头,无一例外,他们全都选择落井下石,一个帮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方浩得意洋洋,朗声朝众弟子道,“结阵,擒拿林逍。他若胆敢反抗,就当场击杀。”

七玄门的三百弟子,各自占据了方位,释放出元气,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道严密的屏障,把林逍死死地围困在了中间。

八名长老,飞身而起,分别落于八个方位,统领身后的数十名弟子,形成八股强横无比的力量,防止门下弟子因为修为不够,被林逍各个击破。

“诛杀邪魔,以正门规!”

罗战率先领着大家喊起了口号,一时之间,群情激奋,战意盎然。

“你们,真要跟我动手吗?”林逍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的脸。这些人让他觉得既熟悉,又陌生。他们翻脸比翻书快,而且总是占据道德的制高点,显得是那么大义凛然,名正言顺。

“林逍,今日你插翅难逃了。受死吧!”罗战神情激昂,踏前一步,断喝道。

“这,就是你们这些人的真正嘴脸么?既然你们要战,那就战吧!我会让你们真正见识魔门的恐怖!”林逍长啸一声,身形一动,犹如一道鬼魅般在空中拉出数道残影,五指挥洒,气势如虹。

“嗤…嗤…嗤”,数道利刃一般的劲气划破空气,几名七玄门弟子的身上,突然飚出数道血线。血线迸发之处,皮肉连着筋骨,犹如被锐利的丝线切过般往下掉落。其中两人,躲避不及,躯体直接被劲气给切割成了几块,当场气绝身亡。

其中一名已步入天元境的长老,连连怒喝,于瞬息之间,接连打出数道惊涛骇浪般的掌力,才堪堪击破一道于无形中扫过的锐利劲气。

方浩的眼神,犹如鹰隼一般锐利地盯着林逍出手,丝毫没有对门下弟子于瞬息之间被击杀的怜悯和震惊,反而是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赞许地看了女儿一眼。女儿果然厉害,寥寥数语,便引动了林逍的魔心。

一旦林逍的手上,沾上了同门的鲜血。他与七玄门之间,就真正是恩断义绝了。七玄门剿灭他,夺他根骨,便名正言顺了。

至于死去的弟子,方浩并不在乎。这些弟子,本就资质有些愚钝,并非真正的天才。以后在仙道盟站稳了脚跟,会有更多年轻俊杰投入门下。

见林逍已动手杀了人,方如雪脸上显出一丝狠厉的笑意来。她整理一下被撕裂的衣服,手一扬,一把胡琴出现在手上。

方如雪伸手往胡琴上一拨,原本正在飞掠的林逍,突然感觉到体内的经脉,受到了强烈的震动,周身气息,顿时涣散开来,身子禁不住往地面落去。

七玄门弟子抓住机会,数十人的劲气凝结成一道无形的拳头,狠狠砸在林逍身上。

林逍身躯倒飞出去数丈,嘴中鲜血狂喷,重重摔倒在地上。

方如雪手举着胡琴,看着趴在地上迟迟没有起来的林逍,冷冷道,“林逍,没想到吧,我早已在你身上下了噬心绝脉蛊毒。你屠杀同门,灭绝人性。今日,我要大义灭亲,替父亲清理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