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波站在新租下的厂房门口，手里握着那份来自沿海买家的供货协议。夜风穿过铁皮屋檐，在他耳边呼啸而过。远处，赵大柱正带着几个工人清理地面，搬运设备的声音在空旷的厂房中回荡。
“三个月，把生产线完善。”他低声重复着那句话，目光落在手中协议上，“这是一次机会，也是个挑战。”
周师傅从后面快步走来，递给他一壶热水：“林老板，南岭那边传话了，说有几家铁匠铺愿意接咱们的改装订单，但价格不低。”
林波接过水壶，拧开盖子喝了一口：“价格可以谈，关键是效率和质量。你明天就带几个人过去，先实地看看他们的设备条件。”
“明白。”周师傅点头应下，随即又补充道，“还有件事……王德顺那边说，今晚有个重要交易，想请您亲自到场。”
林波眉头微挑。王德顺是他在黑市里最早建立联系的老熟人之一，虽然这些年合作顺畅，但最近几次交易都显得有些急促，甚至隐隐透出一丝不安的气息。
“什么货？”他问。
“蜂鸣器，老规矩，三成定金，七成交货后结算。”
林波沉默了几秒，最终点了点头：“行，我亲自去一趟。”
晚上九点，交易地点——城郊废弃的面粉厂内，昏黄的灯光透过破碎的玻璃窗洒进来，映照出一片斑驳的影子。林波走进仓库时，王德顺已经等在那里，身后站着两个陌生面孔，神情冷峻。
“林老板，久等了。”王德顺笑着迎上来，语气却比往常多了几分拘谨。
“你们这边来了几位？”林波扫了一眼对方人数，不动声色地问道。
“临时换了些人。”王德顺干笑两声，“都是自己人，放心。”
林波没再多说什么，径直走到堆放货物的角落，打开木箱检查蜂鸣器的数量和包装情况。
“没问题。”他合上箱子，“钱呢？”
王德顺冲身后一人点了点头，那人便从背包里取出一个信封递给林波。
林波接过，抽出里面的票据看了看，眉头微微皱起：“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用现款结算吗？”
“林老板别急。”王德顺上前一步，脸上笑容依旧，语气却变了，“我们这边资金紧张，暂时只能打白条，等这批货出手，立刻兑现。”
“你们之前从没这样做过。”林波盯着他的眼睛，“到底出了什么事？”
空气骤然凝固，仓库里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实话跟你说吧。”王德顺叹了口气，“最近风头有点紧，上面好像盯上了黑市这条线。我们这边也得小心行事，不能太张扬。”
林波心中一沉，但他面上仍旧保持冷静：“那我可以理解，但这批货是我提前准备好的，成本已经压到最低。如果你们现在改付款方式，我也没办法继续供货。”
“林老板，”其中一个陌生男人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你也别太死板。这次是你占便宜，毕竟我们可以把你的货全部吃下来。要是你不答应，换别人做这笔生意也不是不行。”
林波缓缓抬头看向他，眼神平静如水：“你是谁？”
“姓张。”那人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王哥的朋友。”
林波没再看他，而是转向王德顺：“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要么按原价现结，要么这单我不做了。”
“你这不是逼我们嘛。”王德顺脸色一沉，“林老板，我们合作这么久，你应该知道，不是我不想给钱，是现在真拿不出那么多现金。”
林波沉默片刻，忽然笑了：“那这样吧，我可以接受一部分白条，但必须加上额外担保，比如你们手上的其他货源清单，或者你们名下的某个据点地址。”
王德顺一愣，随即摇头：“不可能。”
“那就没得谈了。”林波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那个姓张的男人猛地站起身，声音陡然拔高，“你以为你真能说不来就不来？你这货，是我们早就订下的！”
林波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我这货，是靠我自己的本事做出来的。没人逼你们买，更没人抢你们的命。”
仓库内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双方对峙，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冲突。
这时，王德顺抬手示意姓张的男人坐下，然后转向林波：“林老板，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这次的事，其实不只是我们的问题，还牵扯到了另一个买家——赵强。”
林波心头一震，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赵强是本地黑市势力中的一股新兴力量，手段狠辣，野心勃勃，曾多次试图插手林波的生意，但都被他巧妙化解。
“他想要这单货？”林波问。
“他要的是你。”王德顺低声说道，“他说，只要你能退出市场，他就给我们一笔丰厚的补偿。”
林波轻笑一声：“看来他是真急了。”
“林老板，我不是吓唬你。”王德顺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赵强这次动作很大，已经在暗中拉拢了不少人。如果你执意不肯退让，恐怕会惹上大麻烦。”
林波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思索着眼前的局面。他知道，赵强一直在找机会吞并他的资源和渠道，而这次，显然就是一次精心策划的围猎。
“我不会退出。”他终于开口，语气坚定，“但我也不想硬碰硬。既然他想玩，那就陪他玩到底。”
王德顺叹了口气：“那你打算怎么做？”
林波看了他一眼，目光如炬：“我要你们的情报网，还有你们掌握的所有交易渠道。我要知道赵强下一步会动哪一步棋。”
王德顺迟疑了一下，最终点头：“好，我可以帮你。但我希望你知道，这条路，不好走。”
林波嘴角微扬：“从来就没有容易走的路。”
走出仓库时，外面已是一片漆黑。林波深吸一口气，脑海中迅速整理着接下来的行动计划。他必须尽快摸清赵强的底牌，并在对方动手之前，布下反制的陷阱。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在其中一页写下：
“赵强动向：情报、人脉、交易网络。”
写完，他将本子收好，转身朝车走去。夜风呼啸，吹乱了他的衣角，却吹不散他眼中的锋芒。
就在他即将上车时，一道黑影从街角闪出，快步靠近。
“林老板。”那人低声喊住他。
林波警惕地停下，右手悄然伸进外套口袋，握住了藏在里面的短刀。
“你是谁？”他问。
“我是赵强的人。”那人低声说道，“但我不是来威胁你的。”
林波眯起眼：“说重点。”
“赵强今晚会在东码头见一个新合伙人。”那人顿了顿，压低声音，“他们谈的，是关于你的事。”
林波心头一震，随即冷静地点头：“谢谢你的消息。”
那人没再多说什么，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林波坐进车内，发动引擎，眼神冷冽。
“赵强，你想玩，我就陪你玩到底。”
车子驶入夜色，街道尽头，灯火阑珊，仿佛一场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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