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波放下电话，窗外的阳光已经爬上厂房外墙。他看了眼手表，距离与老买家陈老板约定的时间还有不到两小时。
周师傅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整理好的资料：“林老板，我刚刚跟南岭那边确认了，他们那边的库存还能撑三天，但再往后就不好说了。”
林波点点头：“赵强已经开始收紧了，他想逼我们先乱阵脚。”
“那咱们怎么办？今天这场谈判……”
“照常进行。”林波站起身，整了整衣领，“赵强以为我们在动摇，那就让他继续这么想下去。不过，我要你安排两个人，在陈老板离开后跟着他，看看他接下来会去哪。”
周师傅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安排。
林波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思绪回到昨晚张四海透露的消息。赵强背后有人撑腰，而且是上面新换的人。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黑市的格局即将洗牌，而他林波，正站在风暴的边缘。
他必须稳住局势，同时尽快摸清赵强下一步的动作。
……
两个小时后，林波驱车来到城西的一家老旧仓库。这里是黑市交易的老据点之一，平日里人来人往，今日却显得格外安静。
陈老板已经在里面等着了。见林波进来，他没有起身，只是点了点头。
“林老板，来得挺准时。”他语气平淡。
“陈叔也是。”林波走过去坐下，目光扫过对方身后的两个手下，脸上挂着熟悉的笑容，“最近生意还行吧？”
“马马虎虎。”陈老板顿了顿，忽然话锋一转，“不过呢，赵强那边给了个新条件，说只要我们这边愿意断供，他能给双倍的价格。”
林波笑了笑：“哦？那陈叔今天约我来，就是告诉我这个的？”
“不完全是。”陈老板眼神微沉，“我是念着以前的情分，才愿意亲自跟你谈一次。林老板，我知道你不容易，可现在风向变了，你也该识时务。”
林波靠在椅背上，神色不变：“陈叔，你说的我都明白。但你有没有想过，赵强凭什么突然开出双倍价格？他的货源从哪来？真的比我还稳定？”
陈老板皱眉：“这些事我不关心，我只看结果。”
“那你有没有想过，”林波缓缓说道，“如果赵强这次失败了呢？到时候你这边断了供货，得罪了我，赵强又没兑现承诺，你怎么办？”
陈老板脸色变了变，却没有立刻回应。
林波继续道：“我不是要你立刻做决定，我只是希望你能看清形势。赵强是在赌，而我们这些人，赌不起。”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了几秒。
“林老板，”陈老板终于开口，“你要我怎么做？”
“很简单。”林波微笑，“继续保持合作，至少到月底。我可以给你额外五成的优先权，货物优先供应你，价格也给你优惠。”
“可赵强那边……”
“你就说你在观望，谁给的条件更实在，你就跟谁谈。”林波语气轻松，“反正他也没办法盯着你每一步。”
陈老板思索片刻，终于点头：“好，我就再观望几天。”
林波伸出手，陈老板犹豫了一下，握住了。
……
离开仓库后，林波坐进车里，拨通了周师傅的电话。
“陈老板刚才答应继续合作了。”他说，“但他明显还在犹豫，你让盯梢的人注意，他要是去找赵强的人，第一时间通知我。”
“明白。”周师傅的声音传来，“另外，张四海那边有消息了。”
“什么内容？”
“他说赵强最近频繁接触一个叫‘沈三’的人，这个人以前是军方背景，现在退下来了，但在黑白两道都有门路。”
林波眉头一挑：“难怪赵强底气这么足。”
“要不要查查这个沈三？”周师傅问。
“当然要。”林波顿了顿，“但不能太张扬。赵强已经对我们提高了警惕，不能再打草惊蛇。”
挂断电话后，林波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他知道，这只是第一场谈判，接下来还会有很多类似的局面。赵强正在用金钱和压力一步步蚕食他的市场，而他必须一个个击破这些裂痕。
夜色渐深，林波回到厂里，刚下车，就被一名工人拦住。
“林老板，有个自称是您朋友的人找您，说是急事。”
林波心中一动，快步走向办公室。
等在里面的是一名中年男人，穿着普通的夹克，神情有些紧张。
“林老板，我是张四海介绍来的。”那人低声说，“我叫老黄，以前在东码头跑货。”
林波示意他坐下：“什么事？”
“关于那个沈三。”老黄压低声音，“我在码头见过他几次，都是和赵强一起。但他们真正谈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有一次，我听到他们提到一个地方——城北的金水湾。”
“金水湾？”林波重复了一遍。
“那里有个地下仓库，平时很少有人去。但最近经常有陌生人出入，而且都是晚上。”
林波眼神微沉：“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老黄迟疑了一下：“可以，但我建议你们别白天去。那边现在盯得很紧。”
“明白了。”林波点头，“今晚我们就去看看。”
……
夜幕降临，林波带着周师傅和两名信得过的手下，悄悄前往金水湾。
一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犬吠声。
他们绕到仓库后侧，发现果然有几个穿着便装的人在巡逻，动作熟练，像是训练有素。
林波蹲在暗处观察了一会儿，低声对周师傅说：“回去吧，这里不是我们能硬闯的地方。”
“你是说……赵强真的和军方背景的人搭上线了？”
“可能性很大。”林波语气凝重，“看来，赵强这次是铁了心要把我挤出去。”
回程路上，林波一直在思考。
赵强背后站着的势力，显然不只是一个小角色。这种级别的介入，意味着黑市的竞争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利益争夺，而是上升到了更高层面的博弈。
他必须重新调整策略。
第二天清晨，林波召集手下的几个核心人员开会。
“我们要做两手准备。”他对众人说道，“一方面继续稳住现有的交易线，另一方面，我们要开始布局新的渠道，不能再依赖旧市场的资源。”
周师傅皱眉：“新渠道？你是说……官方那边？”
“没错。”林波点头，“现在黑市的风险越来越大，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改革开放的风声越来越紧，未来几年，合法的商业才是主流。”
“可我们现在手上大部分资源都是通过黑市运作的……”
“所以我才会说，要提前布局。”林波打断道，“我会亲自去找一些可能的合作对象，你们也要开始物色合适的人选，为将来转型做准备。”
会议结束后，林波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里，翻开笔记本，在最后一页写下：
“赵强背后：沈三，军方背景，活动地点——金水湾地下仓库。”
写完，他合上本子，望向窗外。
这场棋局，已经不再是他一个人的游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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