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现在是他们求着我，算了，提这个干嘛，再牛逼又能怎样，最后还不是被家里人埋怨，睡觉！”李卫东说完便躺下准备入睡。
李锦华见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放下毛巾也上了床。
......
大嫂躺在被窝里辗转难眠，昏黄的灯光下轻拍了拍李远志，悄声说：“我今天陪锦悦去合作社，那个老姨说，李卫东下午真的跑去打电话了。”
“打就打了，能打出什么花来？”李远志毫不在意地说。
“你知道他给哪儿打的吗？”
“哪儿？”
“白原市，就是锦悦女婿所在的城市，我总觉得李卫东心里憋着什么坏水，当年打架不就因为饭桌上的几句话，今年被骂成那样，一句话也不回击。”大嫂神秘兮兮地说：“我觉得他在学什么‘卧薪尝胆’那一套。”
“学什么？”
“历史上不是有个人物卧薪尝胆嘛？”
“不知道，自己没文化还想学人家文绉绉的。”李远志枕着手臂躺着，想了想说：“确实得防着他，今年李卫东又是小汽车，又是BP机的，肯定有问题。”
“对啊，锦悦女婿一看，这哥混得不错，李卫东满嘴跑火车，真把人给唬住了，这就守着金库了，真是阴险，咱们咋就没想到了呢？”大嫂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明天上午，不能让锦悦女婿第一时间见到他，咱们先去迎接，留下个好印象，还有李志宏，平时话不多，私下里主意可多了。”
李远志点头赞同，觉得妻子的话有道理。
第二天清晨，全家人忙碌起来，都换上了新衣裳，像真过年一样，孩子们拿着鞭炮四处乱窜。
村里已有人开始放鞭炮，空气里弥漫着过年的气息。
李锦悦还在屋里打扮，大嫂和二嫂要给她好好拾掇一番，李锦华从早起就忙个不停，饭菜随时准备上桌。
李远志和李志宏买了鞭炮在路边候着。
“李卫东，等会儿帮我个忙怎么样？”李远志走过来，看着李卫东说：“这样，我有个朋友就住在前面，有点小事需要帮忙，中午就在他那吃饭。”
“这不太好吧？”李卫东皱眉。
李志宏见大哥想支开李卫东，连忙说：“有什么不好的，那人特好相处，你多个朋友不也挺好，反正今天不是除夕，回不回家吃饭都行。”
李卫东看出两人铁了心不让他留在家里，也不想争执，便点头同意了。上午十点多，李卫东的BP机响了。
取出一看，上面显示：是李总吗？我是李秘书的同学，请回复，后面附了电话号码。
李卫东去了合作社，按照号码打回去，开口道：“喂，我是李卫东。”
“李老板，您好啊。”电话那头异常热情。
“嗯，您还没说怎么称呼呢？”
“我姓朱，目前是县办公厅的副主任，您叫我小朱就行，明天就是除夕了，我组织了个饭局，您能否赏光来参加？”
电话里的语气客气至极，李卫东若拒绝，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便问：“地址在哪？都有哪些人？”
“贺县长也会在场，还有一些其他领导，县文军路上的永安大酒店，到银行大楼附近一眼就能看到。”
“好好好！”李卫东挂断了电话。
“卫东，你这是在给谁打电话？看这架势挺忙的，天天有人联系你。”老姨好奇地问。
“县里的人，一直让我过去。”
“哎哟，一看就是有出息的人了，听说锦悦女婿今天上门，大老板你不照顾照顾？”
“那么多人，不缺我一个，钱放这儿了。”
李卫东说完出门离开，老姨望着李卫东上车的背影，总觉不像是装的，她见过租借车回来的那些人，那做派，跟李卫东这车仿佛浑然天成的默契，完全两码事。
李卫东驾车回到了家门口，没下车，只是摇下车窗，对着李远志说：“我在县里有事，你朋友那事帮不上了。”
“县里什么事啊？”
“一个饭局，我不回来了。”
“行，那你去吧！”
李卫东摆摆手，正打算离开，突然想起中午李锦华可能忙得团团转，便下车带上她，直驱县城而去。
现在市区都没几栋高楼大厦，更别提一个县里了，只有一条简简单单的十字街，银行大楼在那里显得异常突出。李卫东注意到旁边的永安大酒店，门口站着一个大约三十七八岁的男人。
“您就是李老板？”彭亚平打量着李卫东，一脸不可思议，这也太年轻了吧，他心想至少得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叔才对。
“对，没错是我！”李卫东笑着回答。
“没事，没事。”彭亚平赶紧解释：“我们先上楼，领导一会儿就到。”
包间里，李卫东对彭亚平说：“事先说清楚，我只能露个面，明年的投资计划很大，至于县里的投资，我没想过，也不会投，清楚了吗？”
“明白，就是借个名，我自己来操作。还有个事，最近考核，要是能过我就能当副局长，肯定是去交通、水利那些部门，油水足的地方我是去不了的。”
彭亚平诚恳地说：“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这种话基本上就是客套话，以李卫东现在的身家，他很难有什么事需要求助于人，双方互相给个面子罢了。
“好吧！”
快到十一点半了，几辆汽车在楼下停稳，从车上走下来几个身穿灰色西服的男士，其中还有一位穿着翻毛皮衣。他们一边谈笑风生，一边迈步向楼上走去。
彭亚平瞅见他们上来，急忙走上前去打招呼，说：“李先生已经先到了，他可是一位大老板，做的是食品行业的生意，过年的时候来打扰人家，真是过意不去。”
李卫东迅速打量了这几个人，感觉大家都差不多，领头的那位大约四十岁上下，个子不怎么高，体型微胖，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
“热烈欢迎李老板大驾光临，希望您能多多支持我们，多投点资。这里也是您的老家，咱们得记得吃水不忘挖井人啊。”说着，那人紧紧握住李卫东的手，友好地晃了晃。
“这位是我们贺县长，贺海平！”彭亚平又介绍了其他人，不是这个局的，就是副手，李卫东也没兴趣记住，反正彭亚平说了，这顿饭他只要应酬就行，说话的事归彭亚平。
众人一番寒暄后入座，发现还有个小姑娘在，饭桌上的氛围顿时轻松不少，李卫东还收了不少红包。
“服务员，上菜吧。”彭亚平吩咐完，又说：“李总的企业发展迅速，已经形成了规模化的产业链，在白原市有自己的原材料加工厂，一条龙服务，所以这个新厂区的建设迫在眉睫。”
李卫东在一旁点头附和，嘴上也不闲着。
......
此时已近中午，李远志和李志宏兄弟俩在镇口翘首以待，幸好今天阳光明媚，否则真要冻坏了。
“是不是有辆车来了？”
“像是，再等等看清楚些，如果是本地车牌就不是了。”
车越驶越近，车牌果然不是本地的，李远志一喜，喊道：“放鞭炮！”
鞭炮声、二踢脚瞬间响遍半个镇子，车停在了鞭炮前，车头那醒目的三叉标志格外引人注目。车窗摇下，露出一张戴着墨镜的脸，问：“你们是李锦悦家的？”
“对对对，我是她大哥，你是她的男朋友吧？来，抽烟！”李远志急忙掏出烟。
对方刚把烟放进嘴里，李志宏立刻给点上了。
“往前走，带路！”对方说完升起车窗。
兄弟俩小跑着往家里赶。
“人来了！”李志宏虽然三十多岁，但跑到门口时兴奋得像个孩子。
不到十秒，消息已经传到了屋里，李锦悦已经打扮完毕，换上了新衣服，看上去更加艳丽，头发也盘了起来。
李江娃、常爱芳、大嫂、二嫂，一伙人一起出来，连邻居们都端着碗筷出来看热闹，不了解情况的还以为今天是大喜之日。
“累坏了吧？”
“快进屋！”
“瞧人家这车多气派，一看就贵！”
每个人的脸上都堆满了讨好的笑容，站成一排，与李卫东开车来时的情景相比，显得特别讽刺。
车门开启，男子走了下来，身穿一件貂皮大衣，伸手摘下墨镜。如果李卫东在场，绝对认得这个人。
谢恒权！
白原市那位在歌舞厅资助大学生的朋友，正是他曾开车围堵李卫东，引起全城轰动的人。
常爱芳看着他，越看越满意，一看那派头就是两个字——有钱，再加上两个字——豪横。
李锦悦看着他，脸色微微泛红，开口介绍：“这是我爸妈。”
谢恒权扫了一眼，说：“行，知道了，都他妈挤在这里干嘛？”
“快！进屋！”常爱芳被骂了也不敢吭声。在众人簇拥下，谢恒权进了院子，随后进入早就收拾好的正房，炕上摆着一张四方桌，上面水果、干果、糖、茶水应有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