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李卫东客气地说。
六七个女孩跟在后面送他们下楼，周若薇也跟在李卫东身旁。
“你们不用送了，都回去吧。”李卫东摆摆手说。
“我得下楼拿书包，还得写作业呢。”周若薇眨着她那双大眼睛说道；“尹大哥，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事儿，还算数不？”
“我答应你啥了？”
“说明天你还来找我玩儿啊，我保证，再也不会发生那种事情了，楼上还有空房间呢。”周若薇用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说：“我学费还差好几百块呢....。”
李卫东刚想开口，金全隆却先发话了：“尹大哥，我送你回家吧。”
“真不用，我能自己回去，你们先走好了。”李卫东边说边已经走到了门口，朝着两人摆手告别。他心里明白，只要其中有一个人留下，另一个肯定也不会离开。
俩人一块上了车，李卫东挥了挥手，忽然注意到不远处有辆车飞快地开过来，那车牌号看上去好像有点眼熟...。
“我们也走吧。”白华西说。
李卫东看清车牌，下意识喊了声：“我靠！”“怎么了？”白华西不解。
“没事，突然想起周若薇挺可怜的，我去帮帮她。”李卫东说着往回走。
前面不远坐着一排女生，显得有些凌乱，像是这群女孩的宿舍区，李卫东走过去问：“周若薇在吗？”
“周若薇，有人找你！”
不一会儿，周若薇出来了，看到李卫东时有些惊讶，手里提着个新书包，里面装了几本书。
“什么事？”周若薇有些紧张地说。
“没什么，就想和你聊聊。”李卫东说着往门口望了一眼，看见田军民的车已经停在门口，便拉她到一边角落里问：“你在哪个中学上学啊？”
“一中！”
“几班？”
“九班！”
“尹先生，你明天还会来吗？你真不用理谢总的，他一个月都不一定来一次，今天刚好撞上了，抱歉啊！”周若薇低头像是做错了事，抬头看着李卫东说：“要么，你先把明天的钱给我留下，我等你，你有事，我就在这儿写作业。”写作业吗？
李卫东瞅了瞅书包，心里犯起了嘀咕。他确实挺佩服，穷孩子为了读书跑到这地儿，挺感人的。可问题是，这书包太簇新，书本又太少，怎么看都有点不对劲。
“行啊！”李卫东点点头，从书包里拽出一张数学试卷，随手翻开一页，指着上面的方程式问：“这题，你怎么解？”
“哈？”小姑娘一脸茫然。
“这个...还没学到呢。”
“你都要高考了，一元二次方程还不会？”李卫东嘴角忍不住挂上一丝笑。
“尹先生，您学历很高吗？怎么方程也知道？”周若薇脸颊微微发热，有些难堪。
“学历暂时没用……”李卫东叹口气，看着她清秀的脸庞和灵动的大眼睛，猛然想起电影《喜剧之王》里柳飘飘的台词，我要真是学生，就不会在这儿坐着了。
她狡猾地笑了，像只机灵的小狐狸，背上书包，冲李卫东挥挥手：“客人还等着呢，我先走了，有缘再会。”
李卫东摆摆手，目送她蹦蹦跳跳地上了楼，心里有点空落落的，说不清道不明，只觉着自己好像被戏弄了，就像一个多情汉为了爱情死守，最后却发现对象是个游戏人间的。
“晦气！”李卫东嘟囔一句，转头见田军民和白华西正说着什么，说完便上了车准备离开。
田军民刚走，李卫东也动身，说：“回酒店吧。”
“那是金全隆的人，绕过金全隆直接找你，挺有意思的，他手底下这是要闹事？”白华西边开车边嘟哝。
“谁知道呢，现在钱多人眼红。”李卫东坐定副驾，随口应道。
银色月光洒满道路，车疾驰而过，夜风微凉，李卫东紧了紧衣裳，呼出的气都泛着白雾，顺手调了调空调，总算暖和了些。
白华西还在嘀咕自己的事，她就图个工厂股份，现在握着49％，就差那2％了，盼着李卫东快点行动，好让两人的日子早些安稳。
李卫东却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田军民可能泄露自己的事，万一真那样，可就全完了。
恍惚间，后视镜里突然闪过刺眼的光，一辆车并排而行，驾驶座上的田军民望见副驾上的李卫东，愣住了。
“停车！”李卫东喊道。
白华西猛地一踩刹车，扭头问：“咋了？”
李卫东没答，推门下车。田军民的车停在一旁，他立在车头，回想着从郝经理那得来的信息。
“都是假的。”田军民盯着李卫东：“大家都在猜你去哪儿了，有的说去找马步远，有的说开发新厂，没想到你躲这儿了。我要是等到过年，怕是要直接失去你这个大客户了？”
“哪有什么布局，你想多了，田总，好久不见啊。”李卫东走过去打招呼。
“我该叫你李老板，还是尹先生？”
“李老板吧，我没针对你，就是想自己供货，稳当点，起初就这么打算的。”李卫东索性坦白了。
“那‘养牛大计’是怎么回事？你把白原市搞得一团乱。”
“玩大发了。”李卫东直言不讳。
田军民靠在车头，一根接一根抽烟，寒风吹得他异常清醒，他立刻意识到，机会来了，千载难逢。
“我要发达了。”田军民笑着上车。
“这事别声张，对你好对我也好，我随便低价收个厂自用，你也能趁低合并，扩张你的事业。”
田军民坐定，弹掉烟蒂，冷冷道：“我得等他们先砸钱进去，然后把你卖了，赚一笔。接着金全隆、施总，还有那些公私合营的企业，自然打得头破血流，那时我再出手。”
“你不是和金全隆一伙的吗？”
“不为赚钱，谁跟他一伙？我要发达了。”田军民启动车辆，绝尘而去。
李卫东望着远去的车影，心里五味杂陈。如今局面乱如麻，人人都有自己的算盘，最终鹿死谁手，他也预测不到，只能说，一切听天由命吧。
当地资金大规模投入，必然会让企业资金吃紧，李卫东大不了多花点钱，收购个小厂，慢慢来。
回到车内，白华西问：“你认识啊？聊这么久，啥事？”
“不认识，差点碰上了，告诉他注意点。”李卫东向后调整了座椅靠背，倚靠着说：“走吧。”
车停在酒店停车场，已近深夜。白华西解开安全带，手臂环上了李卫东的颈项。
“有点累了。”
“抱一下也不行？我又没想在这儿干啥。”白华西见他脸色不太好：“怎么？想那周若薇呢？想去资助学校，培养个像你一样的大学生？”
“她连一元二次方程都不会，读哪门子大学。”李卫东推开驾驶室门：“就是心情不好，早点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