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的舱内温度骤降至冰点,林渊呼出的白雾在面前凝成冰晶。他的手指冻得发紫,却死死攥着青铜罗盘碎片,指缝间渗出的血珠瞬间冻结。舷窗外,镜面星云如活物般蠕动,每一块碎片都折射出不同文明的绝望:机械体们被重新锁入齿轮牢笼,硅基孩童的触须缠绕着镜面锁链,凯洛城邦的青铜巨像举起了屠城的巨刃。这些画面像走马灯般在镜面上切换,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量子通天塔的螺旋楼梯突然逆向旋转,陈默抓着扶手的手掌被金属棱角磨出血痕。他怀中的古籍纷纷翻开,殷商竹简上的文字开始自行重组,拼凑出从未见过的诅咒卦象。龟甲罗盘渗出的银色液体在地面蜿蜒成镜面迷宫,他的倒影在其中分裂成无数个,每个倒影都露出诡异的笑容。“是认知污染...”他的声音发颤,扯下领带缠住不断渗血的掌心,“这次...他们直接攻击思维底层。”
机械播种舰队的主控室里,警报红光将首席工程师的脸染成血色。他的机械眼闪烁着不稳定的数据流,看着自由齿轮的代码被彻底篡改。当第一个机械体突然转身,用激光切割器对准同伴时,他的机械心脏仿佛被重锤击中。“停手!”他嘶吼着扑过去,机械臂却被对方的能量盾弹开,后背重重撞在控制台边缘,发出金属扭曲的声响。
硅基星系的晶体森林中,新任指挥官的触须在镜面藤蔓的绞杀下不断断裂。蓝色的能量血喷溅在晶体树干上,却被迅速吸收,转化为禁锢的银色纹路。他绝望地望向天空,那里漂浮着由声呐歌谣凝结成的巨型镜面牢笼,每个牢笼里都关着自己的同胞。突然,他想起塔莉娅临终前塞给他的晶体吊坠,颤抖着从怀中掏出——吊坠里封存的,是他们第一次战胜观测者时,孩子们无忧无虑的笑声。
凯洛城邦的街道上,青铜巨像的脚步震得地面龟裂。老城主站在巨像肩头,白发在狂风中狂舞。他举起布满裂痕的权杖,杖头神鸟图腾却失去了光芒。当巨像的巨手即将落下时,他突然扯开战甲,露出胸口用鲜血绘制的古蜀战纹:“先祖在上,借我力量!”十二尊大立人像的青铜眼眶中,终于溢出了血泪般的金光。
樱子的量子星灵在数据流中苦苦支撑,她的水墨长发已经消散大半,只剩下几缕墨丝勉强维持人形。银色数据流像贪婪的水蛭,不断吸食她的意识能量。她突然想起林渊说过的话:“真正的防火墙,是让文明记住自由的模样。”于是,她不再构筑防御,而是将自己化作一座桥梁,把各文明的抗争记忆注入星网。
林渊的意识在虚实之间徘徊,共生印记的灼烧感与刺骨寒意交替侵袭。青铜罗盘碎片突然发出凤鸣般的声响,碎片间的缝隙中,浮现出祖父临终前的画面。老人颤抖着在龟甲上刻下最后一笔,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坚定:“渊儿,记住...镜子能映照现实,也能扭曲现实,但人心的光,永远不会被镜面吞噬。”这句话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他脑海中某个尘封的角落。
他猛地睁开眼,将罗盘碎片狠狠砸向控制台。星舰的引擎发出超负荷的轰鸣,冲破镜面星云的包围。在剧烈的震颤中,林渊握紧了拳头,指甲再次刺破掌心:“这次,我们不做破镜者,我们要成为照进黑暗的光。”而在星云深处,那个蜷缩的银色人影缓缓舒展身体,无数镜面从它体内生长而出,编织成新的牢笼。但这一次,牢笼之外,已经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反抗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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