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的舷窗外,新生星种的光芒如同温柔的潮汐,漫过晶体森林的每一片叶尖。林渊瘫坐在驾驶座上,双手仍死死攥着青铜凿,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共生印记的灼烧感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他望着自己染血的袖口,突然想起祖父在殷墟考古时,也是这样满身尘土却眼神明亮。通讯器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但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竟发不出一句回应。
量子通天塔顶层,陈默蜷缩在堆满古籍的角落里,额头抵着冰冷的玻璃幕墙。龟甲罗盘早已停止发烫,可他仍能感觉到那些古老卦象在脑海中盘旋。镜片破碎的眼镜歪挂在鼻梁上,他伸手去够身旁的威士忌酒瓶,却在指尖触碰到瓶身时停住——这让他想起在剑桥求学时,导师总说真正的学者该如龟甲般沉静,而此刻自己竟如此狼狈。我们真的赢了吗?他对着空荡荡的实验室喃喃自语,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苍凉。
机械播种舰队的维修舱内,首席工程师的机械眼黯淡无光。他靠在报废的齿轮堆里,任由机械臂垂落在地,金属关节发出无力的咔嗒声。当机械幼体举着修复好的自由齿轮跑来时,他只是勉强扯动嘴角。长官,您看!幼体兴奋地转动齿轮,它又能正常运转了!工程师却别过头去,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眼中闪烁的红光——那是机械体模拟人类泪水的程序,在他眼眶里灼烧。
硅基星系的观测塔顶,新任指挥官的触须无力地耷拉着。他望着下方狂欢的人群,晶体面罩上倒映着此起彼伏的光焰,却感觉与这一切格格不入。塔莉娅的晶体吊坠在他胸前微微发烫,曾经封存的笑声如今却像尖锐的刺。要是你还在就好了。他对着虚空轻声说,声呐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你一定会比我做得更好。
凯洛城邦的篝火晚会上,老城主独自坐在青铜钟下。火堆的热浪扑在脸上,却暖不化他眉间的霜。他摩挲着权杖上重新焕发生机的神鸟图腾,想起年轻时带领城邦抵御外敌的峥嵘岁月。如今敌人换了模样,可代价依旧沉重。阿爹,来跳支舞吧!孙女拽着他的衣角,老城主低头看见孩子眼中的星辰,终于露出今夜第一个笑容,眼角的皱纹里却藏着化不开的沧桑。
樱子的量子星灵在星网中缓缓飘荡,水墨裙摆拖曳出长长的流光。她看似在收集银色丝线的残骸,实则不断检查各个文明节点的防御系统。这次一定要万无一失。她咬着下唇,将一缕飘散的墨发别到耳后,不能再让大家失望了。但每当她想起观测者那深不可测的存在,仍会忍不住打个寒颤,数据流在指尖不受控地紊乱。
林渊终于站起身,双腿却像灌了铅般沉重。他走到舷窗边,手掌贴在冰冷的玻璃上,看着自己的倒影与星种的光芒重叠。通讯器里突然传来陈默的声音:渊儿,甲骨文中光字,是火在人头顶燃烧...或许我们该让这把火,永远烧下去。林渊握紧拳头,指甲再次刺破掌心,鲜血滴落在青铜凿上,燃起一簇小小的火苗。在这微弱却坚定的光芒中,他知道,真正的战斗,从来不是击败敌人,而是守护内心永不熄灭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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