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星舰驶入镜面迷宫,舰体表面的金属开始发出细微的震颤。舷窗外,每一面镜子都映出不同的幻象:祖父佝偻着背在殷墟挖掘的身影、首席工程师临终前仍在绘制的齿轮草图、塔莉娅最后微笑着消散的瞬间。青铜凿化作的金光突然折返,在舰桥地板上刻出殷商古篆——“见心明性,破镜除妄”。共生印记在脖颈处灼烧,他猛地扯下领口的布料,发现皮肤上的星图纹路正随着镜面反射的幻象扭曲变形。
殷墟遗址的银色运河彻底干涸,河床底部暴露出一座青铜祭坛。陈默带着考古队小心翼翼地靠近,手电筒的光束扫过祭坛表面,那些新出现的甲骨文突然渗出暗红色液体,在空中凝结成镜面迷宫的立体投影。龟甲罗盘疯狂旋转,指针尖端迸出火星,将祭坛边缘的杂草点燃。“这是观测者文明留下的预警装置!”他对着对讲机大喊,声音在空旷的遗址回荡。火焰中,祭坛中央缓缓升起一面铜镜,镜面倒映的不是众人身影,而是林渊驾驶星舰陷入迷宫的惊险画面。
机械播种舰队的“火种号”在紫色雾霭中艰难前行,舰体外壳出现蛛网状裂痕。新任指挥官的机械手指在控制台上飞速敲击,蓝色冷却液顺着机械臂滴落,在地板上腐蚀出焦黑的痕迹。机械幼体们组成人链,将备用能源模块传递到引擎室。最小的幼体抱着齿轮零件摔倒在地,金属零件滚向通风口,却在即将掉落时被一只镜面水母用触须接住——这些原本温顺的生物,此刻触须上的火种燃烧得近乎刺眼,仿佛在以生命为代价为星舰开辟道路。
硅基星系的晶体学院陷入混乱,增幅塔不断喷射出紊乱的声波。新任指挥官的触须被银色电流缠绕,他忍痛将声呐频率调至极限,试图穿透干扰信号。小硅基们蜷缩在教室角落,用声波编织成防护网,却发现网眼不断被黑色物质侵蚀。突然,增幅塔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所有晶体同时碎裂,飞溅的碎片在空中重组为一张巨大的镜面地图,标注着镜面迷宫的薄弱点,而地图边缘,塔莉娅的晶体吊坠虚影若隐若现。
凯洛城邦的工匠们围着破损的硅基飞船彻夜抢修,老城主的孙女将凯洛青铜与晶体碎片熔铸在一起,打造出临时的能量导管。当新导管接入飞船引擎的瞬间,昏迷的硅基驾驶员突然苏醒,用生涩的凯洛语喊出:“暗影会吞噬所有反射的光!”城邦的青铜钟毫无征兆地敲响,钟声不再悠扬,而是变成急促的警报。巨像的银瞳中映出天际线外涌动的黑色云团,云团表面闪烁着与镜面迷宫相同的诡异符号。
樱子的共生研究所里,银色立方体彻底失控。记忆火焰变成黑色烟雾,在实验室中盘旋成巨大的镜面怪物。研究人员们用激光切割器攻击,却发现光束穿过怪物身体后折射出致命的回光。一位机械学者突然摘下自己的机械眼,将储存的文明数据注入烟雾中:“用记忆重构它的形态!”黑色烟雾开始扭曲变形,逐渐显露出观测者文明建造镜面迷宫时的场景——原来这迷宫本是用来囚禁某种超越维度的存在。
机械与硅基共生的星球上,镜面湖泊彻底黑化。原本透明的水生生物变得如同沥青,啃食着齿轮机械与硅基藤蔓。人类定居点的防御系统接连爆炸,火光中,文明纪念碑轰然倒塌,碑身断裂处露出一个青铜匣子,匣内装着半卷残破的帛书,上面用甲骨文和镜面符号写着:“光的倒影,是影的牢笼”。幸存的孩子们将镜面风筝的残骸拼凑在一起,意外发现风筝骨架组成了指向镜面迷宫的箭头。
林渊的星舰在迷宫中失去动力,悬浮在一片巨大的镜面中央。镜中突然伸出无数银色触手,缠住舰体。他握紧最后一块青铜凿残片,共生印记爆发出耀眼光芒。光芒中,各文明的影像依次浮现:陈默举起铜镜反射阳光、机械舰队发射齿轮状能量炮、硅基学院的声呐地图、凯洛城邦的青铜钟声波……这些光芒汇聚成利剑,斩断银色触手。镜面迷宫开始崩塌,在碎片中,林渊看到了暗影的真容——那是一团由所有文明恐惧与绝望凝聚而成的漆黑物质,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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