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老李搞快点儿的,马上就可以回家了,你还在墨迹啥啊”周杨一早在房间门外哐哐拍门,像极了雪姨抓傅文佩的现场。
李轩很烦,他本身就是个充满矛盾的人,就像有句话说的,我的身体里住着两个我,一个想归家,一个想远行,在外久了他很想回家看看,可真的离家不远的时候,他又怕了。
他不知道在怕什么,可能是父亲鬓角的白霜,也可能是母亲时常的唠叨,又或许是这些年的经历,验证了太多事情,总之既有失意,也有惭愧,男人做不到衣锦还乡,那么回家也并不是那么的愉快。
他不知道自己对家具体是种什么样的感情,他会想家,也会把家当成避风港,回家后也会在家里放下所有防备,在外面从来没有醉倒过的酒,在家总是不注意就狼狈的躺在地上。
他很清楚,在外面的时候,要是醉倒了,很可能会被丢在餐馆,也可能躺在花坛,最好的结果是有人愿意送你回家,但他见过太多人被抛弃,他不敢赌,也丢不起那个人,这也是他为什么生清枫道长气的原因,在他脱力最狼狈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被抛弃了。
你可以赌人性的善良,虽然可能会输,但你必然不会受到什么损失,可你不能赌人性的恶,因为已经有不少人这样做过了,结果从来都不是那么美好。
李轩从小都很独立,九零后那代人也并不是都过的很好,有相当一部分身处农村,或是家里条件不算好的,从小也不少吃苦,李轩家是农村的,小时候全靠父母务农养家。
李轩从学会走路,到上学之前的时光,都是在田间地头度过的,被太阳晒的却黑,也没有人会在意,毕竟都是常态,没有上过幼儿园,就是小学也是父母开学第一天往学校一送。
后面都是年级大点儿的小孩,带着年纪小些的,自己步行回家,到家后,家里人要是下地干活去了,那就是冷饭也能吃上两碗,然后做作业。
李轩也争气,只读到三年级就给村里的小学给干垮了,去了更远的地方上学,就很少回家了,那时候上学早,六岁就上学了,八九岁的小子直接给放学校寄宿了。
寄宿学校是没有饭的,学校只出个锅炉,饭得自己在家带米或者玉米面,水放好了,上锅一蒸,在来上一勺学校里用饭票换的清水青菜豆皮儿汤,一群娃子倒是也吃的香甜。
母亲是个细心的,每次上学会给他准备些咸菜,油炸干土豆碎,猪油炒咸菜干,干香椿芽,这样一些用用猪油泡起来的菜,在学校好下饭,那时候只要有猪油吃,都是很好的生活水平了。可以说有了这些,他比百分之七十的学生都吃的好。
直到三十岁以后,他也时常怀念这样的一口饭,可是无论如何再也没有了曾经的味道。
父亲是个严厉的人,尽管在外人看来,父亲一直是个温文尔雅的,从不与人红了脸,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笑眯眯的样子,可对于李轩总充满了掌控,甚至想为他安排好一切,希望他能按着指定的路线前进。
他从来没有想过,儿子到底喜欢什么,也不管儿子到底有没有能力胜任,在他心中,儿子很优秀。
可也正是这样,李轩很怕和父亲相处,既怕父亲失望,也不知道如何跟父亲交流,大学的专业是父亲帮忙选的,他不喜欢那个专业,于是到学校改了专业,改专业时要家属签字。
李轩拿着表格,用一张以前签过的笔迹,垫在下面,再往窗户上一压,借着阳光签下了父亲的名字,当时的他为此开心了好一段时间,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反抗父亲的安排,这一局他赢了。
毕业后,父亲为了帮他找一份离家近些的工作,到处求人,李轩看着平时脊梁笔直的父亲,为了他点头哈腰的求人,他不忍心拒绝,这也是他踏上社会被上的第一课。
寒门难出贵子,人脉可以帮你解决大多难解决的事情,想要做事,你得先低头做人,可惜,咱老李从来就不是个能安于现状的,也不是个愿意低头求饶的。
在某次打扰了领导好事之后,他就过的处处不顺,可他李轩也是个天生的犟种,领导收红包,他在门口瞎溜达,领导喊喝酒,他胃疼吃药,领导晚上出门,总在路口遇见刚加完班的李轩。
然后领导恼了,一个新来的只用了三个月,就接管了他手头所有的工作,明知道自己斗不过,李轩不想等着最后颜面扫地的离开,直接写下了辞职信,这是他第二次违背了父亲的意愿。
辞职后不久,李轩找了了新的工作,这次不论相处,还是工作都还算是顺当,只是工资少了些,每月三千,父亲比较满意,离家近,还稳定,这是大部分农村人的想法。
干了两年,李轩守得住寂寞,却压制不住躁动的内心,他也曾有过理想,不知什么时候,理想的萌芽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他想改变现下的情况,想挣钱,不想一辈子就这么平淡而过。
他又辞职了,这次他去了沿海,也是这次他输的更惨,他的大学不是很好,学历专业在这样一个大学生遍地都是的时代里,并没有任何的优势,好不容易找了个工作也因为种种原因黄了。
三十二岁马上要过三十三岁生日了,对象没有,钱也没有,其实他心里还挺感谢清枫道长的,至少,他将他卷进了特事部门,至少他给的那二十几万是真的。
农村人一家人一年也挣不到二十万,这样的话有多少人会清楚,有多少农村人一家人一年的纯收入都不到五万块钱,你敢相信?可这都是真的,你可以走到山区随便看某个一般家庭的收支明细。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李轩从小到大,这么多年身上超过一万块的日子,不超过二十天,他穷怕了,也不想看父母受苦,所以,他答应了清枫道长加入,只要那些个悬赏是真的,他就把命卖了,至少家人会好过些。
他也很气愤,他虽然有被当作打手利用的觉悟,但他受不了,清枫那老头的无视,这些年的摸爬滚打,让他内心变得极度敏感,也有些自卑,他不是什么英雄豪杰,他甚至就是个典型的小民众思想。
这些年,他变得市侩,小心眼,自卑、敏感、愤世妒俗、也容易感动,他觉得自己很失败,他也羡慕那些同龄人有车有房,有佳人相伴,他什么也没有。
他觉得这一切有自己的原因,也有父亲的影响,现在父母又觉得他年纪大了,该结婚生子,可是他凭什么?凭两千多一月的工资?还是凭他三十几岁的年纪?这年头能陪你吃苦的人不多,他不想结了婚,却成了另一个不幸的开始。
现在他至少有了二十多万,回家也有了些底气,钱是男儿的腰杆,这是他初中老师教给他的一句话,起初他不理解,后来,他终于有了些明悟,这对于有钱人来说,区区的二十万啊,他的腰终于也可以挺直一次了,他也觉得自己第一次有了点儿人样。
收拾好心情,又去理了个精神的短发,给父母买了些烟酒首饰等东西,又花三十块把车子里里外外洗了一遍,这才踏上回家的路。
沿途走来,看着熟悉的风景,儿时便存在的古树,曾经玩耍放牛的山坡,他不禁唏嘘,难道自己真的老了,开始感怀这些了?也对,三十五都成了被清退的对象,他也没差几年时间了。
“真是处境尴尬的一代人啊”他将烟头丢车里的小烟灰罐里,九零年的人,书读的没有零零后多,学习环境没他们好,到了就业却赶上个各种压力,那场疫病还历历在目,又迎来了零零后们进入了社会。
竞争不过也可以理解,这些娃子有着更高的学历,受过更好的教育,而且他们年轻,又好管理,最关键是他们没有九零这一代人那么大的生活压力,对工资的要求也没那么高。
接着一大批三十五岁的九零后被清退,给就业带来了巨大的压力,这些真的很累人。
还没到家,远远的便看见家门口坐着几个人,似乎正聊的热络。那道穿着道袍的身影,尤为惹眼,还有几个穿着西装的,像极了推销保险的,怎么的?穿西装就真的很正式了吗?
李轩停车开车门下车,那叫一个一气呵成,他提着老道士的背包,走到门口,先是把背包一把扔给老道,“行哈,你个老登有些能耐哈,你还真找我家来了,现在东西还你了,你扔我一次,我坑你一回,咱两清,咱俩掰了···以后的任务什么的我自己找别人一起做,你可以走了,不送”李轩也没啥好脸色。
“别啊,兄弟,老道我这次可是来给你送钱来的,上次那份工作完成的很好,上面奖励了三十万呢,都在这儿了,我不是想着你辛苦给你送来了”老道士人精一样的家伙,他能看不出来李轩在跟他赌气,赶忙递上来一张支票。
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个正方体小盒子,里面是一块只能手表:“这是特事局专门研制的联络终端,接任务、领奖励都可以在上面操作,关键还可以立体三维投影,很方便的,你自己注册一下相关信息就好”。
“别···您老人家大公无私,正气禀然,见利忘义,忘恩负义的,我都准备单干了,咱有啥好谈的,麻溜的,大路在那别,您慢走,咱两就此别过,山高路远咱再也不见”李轩表现的十分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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