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邵梣手提一盒包装精美的桂花糕走进沧云阁大厅。
里面传来一阵阵喝彩声和鼓掌声,以及铿锵激昂的乐声——
“好!跳得真好!”
“太美了!”
“我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舞姿!”
“真是漂亮!”
……
这些声音其实算不上大,但每个人的声音里都有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和赞美,一聚在一起,便显得热闹十分。
曲邵梣循声望去,只见大厅中央的戏台子下座无虚席,有些人见没座儿了便都站了起来,看起来人头攒动更显热闹。
这么热闹?曲邵梣疑惑,他上次来时怎么不见这般景象的。他朝那边走去,想知道那戏台子是些什么人,可人太多离得太远,
他连那戏台子都看不见,索性走到二楼专供客人用的走道上。
那上面人也站了些人,但没楼下的多,他走到扶手旁往下一看,
方才知道那戏台子上在干什么——
是一位穿着红裳,头戴金钗的姑娘在跳舞,她手提长剑,动作柔而有力,伴着激昂的乐声翩翩起舞。
真是好看。曲邵梣心道,这似乎是那日何若秋在“踏雪寻梅”园里跳的《与君决》。
他忽然觉得这个身影十分熟悉。
那戏台子的女子忽然回过头来对他微微一笑。
曲邵梣愣了愣,转而恢复正常,对那女子回以一笑——那是何若秋。
原来是她,怪不得这里这般热闹。他想。
激昂的乐声渐渐低沉下来,转为哀沉,身边不绝于耳的喝彩声也小了很多,何若秋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轻柔。
何若秋背对着曲邵梣,他看不见何若秋的脸,自然不知她是何神情,却意外的能体会到她的悲伤。
绝不仅仅是因为乐声,是跳这舞的人投入了感情,还是她舞技太过高超?
大概都有吧,曲邵梣想。
他看着台上的何若秋出了神,
渐渐听不见了嘈杂的人声,待到那曲《与君决》结束、乐声停止、人群散去后他方才回过神来。
他转过身,何若秋已到了他眼前。
“怎么样,我跳的好看吧?”何若秋笑着问他,她脸上全是欢喜,
嘴角向上扬着,眼里流转着光彩,
异常美丽动人。
曲邵梣愣了愣,忽然仔细端详起她的面容来——
她那眸上的眉似是柳叶,细长而淡,带着水乡女子的气韵,温柔绵长;眉下圆圆大大、杏仁似的眸子澄澈而灵动,清冽通透的好似一汪清水,不沾染一丝尘埃,尤为惹人喜欢,而她的眼尾微微上挑,在赤红色眼妆的映衬下,又给她的天真烂漫中增添了几分不可一世的气势。
她眉目如画,风姿绰约,且肤白若雪,婀娜多姿,是个十足的美人。
不愧是乐安第一舞姬。曲邵梣想。无论是就舞技来说还是就容貌来说。
“姑娘跳得实在是好极了。”曲邵梣笑着称赞道。
何若秋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忽然瞥见了曲邵梣手里提的那盒桂花糕,疑惑道:“这是?”
闻言,曲邵梣将手上的桂花糕提到她眼前晃了晃,笑盈盈道:“给你送礼来了,开不开心。”
何若秋笑着从他手中接过桂花糕,倜侃道:“终于良心发现来给常泽交学费了?”
“是啊是啊,之前是在下疏忽了,还请姑娘见谅。”曲邵梣笑着“奉承”道。
何若秋故作慷慨大方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没事儿,姑娘我原谅你了。”
“多谢若秋姑娘原谅。”曲邵梣笑眯了眼。
“对了,要去看常泽吗?”她忽然问。
“走吧,倒真想看看这个不争气的家伙舞跳得怎么样了。”曲邵梣故作期待道。
常泽的舞还能跳得怎么样?她来到沧云阁也不过五六天的时间,
大部分时间又都在执行他下达的命令,能勉强入得了眼就算不错了。
何若秋只一眼就看出了曲邵梣的故作期待,她在心里默默朝曲邵梣翻了个白眼,又道:“走吧。”说罢,转身朝楼下走去。
“嗯。”曲邵梣跟着她一同下去了。
何若秋带着曲邵梣往后院走。
看方向,应是去那处叫做“踏雪寻梅”的园子。
“若秋姑娘,我突然很想见见你们阁主。可听闻你们阁主平日里来去无踪,要见上一面很难啊。”曲邵梣忽然道。
何若秋闻言,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她道:“我们阁主喜欢游山玩水,居无定所四海漂泊,难得回来一次,自然是难见一面的。平日里沧云阁的事物,都是请了专人打理。”
“你们这阁主倒也是神秘得很。”曲邵梣笑道。
何若秋无言,只是笑了笑,道:
“我们阁主岂是一般人能轻易见到的?”
曲邵梣笑道:“不知道我算不算得上非一般人,能不能见到你们阁主?”
何若秋故作沉思状,打量了曲邵梣一会儿,才道:“你啊,姑且算是吧。”
闻言,曲邵梣哑然失笑。
嘈嘈切切的琵琶声从不远处传来,何若秋已带着他进了“踏雪寻梅”园。
“到了。”何若秋道。
闻言,曲邵梣抬头视前。
只见一绿衣少女正伴着乐声起舞,她的舞姿算不上好看,动作非但不轻柔反而还有几分生硬,唯一看得过去的就是动作连贯不停顿。
那正是常泽。
“跳得不错,有进步。”何若秋边鼓着掌边向那边走去,她笑容满面地称赞道。
见何若秋来,常泽和一旁的女乐师都停下了动作。
何若秋微笑着对那女乐师道:
“辛苦了,你先去回去休息一下吧。”
“好。”那女乐师点了点头,看了眼曲邵梣,拿起琵琶起身离开了。
“你表哥来看你了。”何若秋笑着对常泽道。
常泽微笑着对何若秋点点头,她看见到曲邵梣时心下就已明白了曲邵梣来这里的目的。
曲邵梣看了眼常泽,笑道:“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啊,这舞跳得比以前的‘惨不忍睹’好看多了。”
常泽闻言,十分勉强地扯了扯嘴角笑道:“表哥缪赞了。”曲邵梣话里的嘲笑她怎么可能听不出呢?
曲邵梣故作大方地拍了拍她的肩,不客气地笑道:“哪里是缪赞,你这舞跳得却是是比惨不忍睹好那么一点点。”
站在他身旁的何若秋瞧见他这副模样听见这番话,不禁哑然失笑。
曲邵梣又偏过头对何若秋道:
“若秋姑娘,我伯父让我给常泽捎了些口信,我跟她单独聊聊?”
何若秋看了看常泽,微笑道:“
行,那我先回去了,待会儿聊完让常泽带你出去吧。”
曲邵梣微微一笑,道:“好,晚点有时间我去找你。”
“嗯,等你。”说罢,何若秋转身,缓步离开了。
平缓的脚步和平静的背影,很好地掩盖住了她眼里的一丝焦急。
待何若秋走远后,常泽方才开口问道:“大人,是要行动了吗?”
曲邵梣点头,道:“目标楼娈,可有疑惑?”
“那何若秋呢?”
“她?暂时不动她。”曲邵梣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又问道,“知道楼娈在哪吗?”
“知道,大人请随我来。”说罢,她带着曲邵梣出“踏雪寻梅”
园,往另一处偏僻的园子走去。
她闻言也没再多问,她知道曲邵梣心里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