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棋局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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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阳将御书房窗棂染成血色时,江北枝正用朱砂笔尖轻点着北境舆图,银栗趴在她膝头啃着半块桂花酥,雪白尾巴时不时扫过奏折堆。祁玦的素问扇突然压在图上山脉走势处:陛下当真要调陇西军驰援?萧宴的玄甲卫可还在潼关外驻防。

北狄五王子暴毙,十万铁骑群龙无首。她蘸着茶汤在羊皮图上勾画,此时撤防,正可诱其先锋深入...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银栗箭般窜上房梁,异瞳映出窗外飘过的素色裙角。祁玦的冰蚕丝无声缠住门扉,萧宴的剑鞘已挑开暗格机关——三枚淬毒银针正钉在太后生前最爱的青花梅瓶上。

好精巧的相思子。祁玦用银针挑起暗器,看来慈宁宫的余孽比咱们想得心急。

江北枝的鎏金护甲摩挲着针尾刻痕:工部侍郎昨日呈的万寿节礼单里,恰有批岭南进贡的相思木。她忽然轻笑,祁卿不妨猜猜,这批木材现在何处?

萧宴的剑穗扫过她案头:谷主怕是没空猜谜,今夜太医院要彻查各宫熏香。玄色蟒纹袖口沾着星点朱砂,毕竟太后薨逝前,最爱往安神香里添料。

更漏指向戌时三刻,银栗突然挠开地砖暗格。江北枝的手帕包着镊子夹出蜡丸,展开的密信却让她瞳孔骤缩——竟是凉州刺史与北狄往来的账目,落款日期竟是三日前。

好个忠君爱国的刘刺史。祁玦的素问扇挑起信纸,上月还上书要增拨军饷剿匪。

萧宴的剑气在青玉镇纸上刻出裂痕:凉州军现由副将周焕统领,此人是药王谷......

是本谷逐出师门的叛徒。祁玦指尖银针泛着冷光,三年前因私炼傀儡蛊被废去右手。

江北枝突然将密信凑近烛火,焦糊处显出一枚暗印:你们看这墨色褪去的纹路——放大镜下,隐约可见半枚残缺的虎符印记,兵部上月才核验过的虎符,倒比话本流传得还快。

子夜惊雷炸响时,三人立在兵部库房檐角。银栗叼着铜钥匙窜上锁眼,祁玦的蓝蝶磷粉照亮满地箱笼。江北枝掀开某口樟木箱时,霉味混着龙涎香扑面而来——本该在武库的玄铁重甲,竟与北狄狼头旗堆在一处。

林尚书真是节俭。萧宴剑尖挑起铠甲内衬,连三年前阵亡将士的血渍都舍不得洗。

祁玦的素问扇突然转向暗处:陛下小心!

江北枝侧身避开冷箭,袖中甩出的磁石吸住刺客腕甲:留活口!

萧宴的剑气却已贯穿刺客咽喉:是死士。

银栗的爪子突然拍打某口铁箱,异瞳映出箱底暗格。江北枝用簪子撬开夹层,泛黄的军饷账册里夹着半幅皇陵地宫图——朱笔勾勒处,正是三百年前浑天仪所在。

明日大朝会,有劳二位演场戏。她将图纸收入袖中,祁卿的三日醉,该派上用场了。

五更鼓未歇,金銮殿已跪满紫袍大臣。江北枝冕旒下的目光扫过工部侍郎颤抖的指尖:刘爱卿,岭南的相思木可还合用?

臣、臣惶恐......

惶恐到往慈宁宫送毒针?祁玦的素问扇突然展开,这针尾的檀香味,倒是与侍郎府上新购的香料同源。

萧宴的剑鞘重重砸在青玉砖上:凉州八百里加急!周焕率部投敌,请陛下速派援军!

朝堂哗然中,江北枝的护甲轻叩龙椅:朕看不必。传旨,打开潼关城门,迎北狄使臣入京和谈。

退朝钟声里,银栗窜过回廊,将某位太医令的密信拍在江北枝案头。祁玦的冰蚕丝缠住信鸽脚环:太医院昨夜少了三钱鹤顶红。

正好够毒死个尚书。萧宴的剑气劈开密信蜡封,兵部林大人今夜要在醉仙楼宴客?

华灯初上时,醉仙楼天字号房弥漫着异香。江北枝扮作琴师拨动筝弦,看着祁玦将药粉混入酒壶:谷主这易容术,比琴技高明。

不及陛下装哑巴的本事。祁玦的银针在袖中蓄势待发。

房门骤开时,林尚书肥硕的身影裹着脂粉气撞进来:美人儿,给爷弹个十八摸......

筝弦忽断,萧宴扮作的龟公闪身扣住他命门。江北枝掀开幂篱:林大人好雅兴,通敌叛国还不忘寻欢。

陛、陛下......林尚书的冷汗浸透锦袍,臣有北狄王庭布防图......

祁玦的素问扇尖抵住他咽喉:不如说说,那半块虎符在谁手里?

子夜梆子响过三声,银栗叼着染血布条窜进御书房。江北枝展开布条,简体数字七在烛火下若隐若现——这是她与萧宴约定的暗号。祁玦突然扣住她研墨的手:陛下真要纵虎归山?

朕放的是饵。她将密信投入香炉,工部那批相思木今晚该到潼关了。

暴雨倾盆的官道上,三十辆马车在玄甲卫护送下驶向北狄大营。江北枝立在潼关箭楼,看着祁玦放飞蓝蝶:谷主的醉仙散,多久起效?

足够他们杀完三轮。萧宴的剑气扫落城头积水,陛下这招借刀杀人,比御史会参本。

黎明时分,北狄大营火光冲天。银栗窜回时尾巴焦了大半,异瞳映出互相残杀的敌军。江北枝抚过雪貂伤口:传旨,陇西军辰时出击,缴械者不杀。

慢着。祁玦的素问扇压住圣旨,陛下不妨看看这个——

沾血的密信从敌将尸身搜出,凉州刺史的印鉴旁竟有药王谷暗记。萧宴的剑鞘突然转向祁玦:谷主需要解释?

江北枝的鎏金护甲隔开两人:戏过了。她抖开信纸对着朝阳,墨迹未透宣纸,是临摹的赝品。

祁玦的银针挑破夹层:陛下英明,这衬纸用的是内务府上月特供的洒金笺。

银栗突然挠开地砖,暗格里滚出的铜匣刻着星纹。江北枝的磁石钥匙插入锁孔时,整座箭楼突然震颤——匣中躺着的,竟是三百年前女帝遗失的玉玺,底部刻着山河永寂的卦象。

暴雨初歇,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江北枝将玉玺掷给萧宴:砸了。

陛下!

朕要这劳什子作甚?她望着溃散的北狄残军,传旨六部,三日后朕要重订山河棋局。

祁玦的素问扇接住坠落的雨滴:棋局未终,陛下要小心执子人的手。

萧宴的剑尖挑起玉玺残片:臣倒想看看,谁敢动陛下的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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