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欲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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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夙踏入剑冢主峰下那处冰窟秘境,寒意瞬间如汹涌潮水,从四面八方将他紧紧包裹。冰窟内幽冷的蓝光肆意流淌,犹如静谧的蓝色火焰,映照着四壁浮刻的剑痕。这些剑痕或深或浅、或长或短,与父亲护腕上的印记如出一辙,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往昔那场场惊心动魄的激战,每一道剑痕都在诉说着一段血与泪交织的故事。

脚下的冰层光滑如镜,凌夙小心翼翼地前行,每一步都踏得极为谨慎,脚尖轻点冰面,缓缓试探着着力,生怕惊扰了这冰窟中沉睡的神秘力量。他的呼吸不自觉地放轻,在这寂静的冰窟内,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扑通扑通”,如同战鼓,敲打着他紧绷的神经。

他的目光被中央悬浮的九把断剑牢牢吸引,剑鞘上血色纹路交织,仿若一张神秘的网,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那些纹路仿佛有生命一般,在幽冷的蓝光下微微蠕动,似乎在召唤着凌夙。就在他凝视之际,怀中残卷竟不受控制地飞出,带着一道残影,径直与断剑剑鞘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一起。

刹那间,命纹封印剧烈震动,凌夙只觉脑海中剑鸣阵阵,无数道声音在高呼:“护山……护民……护这万里山河……”这声音震耳欲聋,似从远古而来,带着无尽的沧桑与使命感,在他的脑海中回荡不休。凌夙的眼神瞬间变得坚定,他紧咬牙关,仿佛要将这使命深深烙印在心底。

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的脚印在雪地上留下淡蓝色星芒轨迹,每一步都与冰壁剑痕精准重合。一把断剑陡然清鸣,声音清脆悦耳,却又透着一股肃杀之气,仿佛在为凌夙的到来而欢呼,又似在警告他即将面临的危险。剑鞘上的天机阁印记与他掌心星芒相互辉映,光芒越来越盛,交织成一片绚丽的光影。冰层深处随即传来冰块龟裂的脆响,那是北辽玄冰骑士血契在定位他命纹的不祥之兆,仿佛恶魔的低语,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凌夙深吸一口气,强压内心的紧张与不安,继续朝着冰窟深处走去。随着他的深入,四周的冰层仿佛有生命一般,在他靠近时微微震颤,发出轻微的“咔咔”声。剑鞘上的血色纹路愈发鲜艳,好似即将被唤醒的远古巨兽,随时可能挣脱束缚,释放出强大的力量。凌夙的心跳愈发急促,但他的眼神却愈发坚定,他深知,自己肩负着无生门的命运与传承,无论前方等待着他的是什么,他都不能退缩。

走着走着,凌夙忽然感觉到一股诡异的寒意从脚底升起,迅速蔓延至全身。他低头一看,只见冰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层薄薄的冰霜,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他蔓延过来。凌夙心中一惊,急忙向后退去,却发现退路已被冰霜封锁。他环顾四周,试图寻找破解之法,却发现冰窟内的景象变得愈发诡异,原本清晰的冰壁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层迷雾笼罩。

就在凌夙感到绝望之时,他突然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道微弱的光芒闪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光芒的方向走去。当他走近时,发现光芒来自于一块嵌入冰壁的古老石碑。石碑上刻满了奇异的符文和图案,那些符文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凌夙好奇地伸出手,触摸着石碑上的符文。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他的体内,他只觉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那是无生门先辈们与北辽势力战斗的场景,是他们守护山河的坚定信念,也是他们传承下来的强大剑术与灵力运用之法。凌夙沉浸其中,如饥似渴地吸收着这些知识,他感觉自己的灵力在不断提升,对剑术的理解也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吸收完石碑中的力量后,凌夙发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他的皮肤表面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光晕,仿佛被一层保护膜笼罩。他试着运转灵力,发现灵力的运转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而且更加顺畅。他握紧拳头,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体内涌动。脑海里也有了一个称呼——弑君者。

...

青岚山的雨夜,雨幕如铅块般压得人喘不过气。陈风长老布置的乙木困灵阵在雨中泛着淡绿色微光,三十六道符光如游龙盘绕,每道符光上都落满了碎雨,像悬着千万颗水晶的危楼。凌夙握剑的手掌沁出冷汗,他看见雨幕深处的黑影正以诡异阵形逼近,靴底碾碎落叶的声响与雨声错杂交织。

观星台顶层的风灌进窗棂,把烛火吹得歪歪扭扭。玄霄掌门手中的“山河鉴”突然迸出火花。镜面中,青岚山方位的乙木符文正在成片崩解,映得他眉间的无生印泛着血色。“逸尘,带天剑十三卫走密道;明远,去后山药庐取破傀儡符;灵悦,守住传讯鹤巢——北辽人想切断我们的灵脉共鸣。”他的声音像淬了冰,袖口翻卷间,露出与青崖同款的青铜残片胎记。

“掌门,陈长老的传讯玉简碎了!”灵悦抱着已经焦黑的玉简冲进来,发间还沾着鹤羽。她腰间的“灵息铃”正急促震颤,那是无生门弟子遇袭的信号。玄霄瞳孔骤缩,山河鉴上突然浮现青崖后背中刀的画面——正是被当年无生门缴获的北辽“断命刃”。

“他们用了逆咒钉,在针对阵眼!”明远盯着案头的阵盘,指尖在“困”字符文上连点七下,十二道“解厄符”应声飞起。作为符篆一脉的首席弟子,他认出暗卫钉在古松上的正是北辽“狼首逆咒”,专门啃噬木灵阵法的灵脉。“逸尘哥,东侧阵眼交给我,你带天剑卫从西侧突围!”

逸尘的无生剑穗早被雨水浸透,十三枚剑穗沉甸甸地坠在身后,像挂着十三串冰珠子。他是青崖最器重的首徒,“灵悦,若我死在阵里,把这个交给小夙。”他扯下颈间的护心玉,上面刻着青崖教给凌夙的第一式剑招。

当首枚透骨钉扎进阵眼时,松针发出濒死的呻吟。凌夙看见那棵三人合抱的古松在瞬间褪去七成绿意,树皮如老人龟裂的皮肤般炸开,溢出的树脂混着雨水滴落,在泥地上烫出滋滋作响的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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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风长老正在后山与三名北辽暗卫缠斗。他的法杖“青木吟”已经出现三道裂痕,却在看见对方腰间的无生门腰牌时,动作猛地一滞——那是弟子明远去年送给外门弟子小松的“灵木牌”。“傀儡术...小松的灵识被抽了!”他眼睁睁看着小松持剑刺来,瞳孔里倒映着自己颤抖的法杖,突然想起三年前教小松画阵时,那孩子总把“生”字多写一撇。

“陈师叔,接着!”明远的破傀儡符穿透雨幕,精准贴在小松眉心。符纸爆开的瞬间,少年眼中的呆滞褪去,却在看见陈风长老胸前的血洞时,哇地哭出声来。“傻孩子,哭什么,”陈风长老笑着抹去他脸上的雨水,“去把西侧阵眼的逆咒钉拔了,记得念“木母归源诀”...”话未说完,后背便被链刀划开深可见骨的伤口。

明远攥紧阵盘的指节发白,阵盘上的困字符文已碎成七瓣,对应着七处阵眼的逆咒钉。他咬破中指,血珠滴在“解厄符”上,十二道符纸突然发出蜂鸣,化作十二只火雀扑向西侧阵眼的暗卫。

“敢动我无生门的阵眼?”他的声音混着雨水,符纸爆破的“砰”声中,三只暗卫被火雀啄中咒纹,发出凄厉的尖啸,他们腰间的锁魂囊被符光点燃,发出滋滋的燃烧声。明远趁机冲向阵眼古松,靴底避开逆咒侵蚀的泥地,脚尖在青石板上连点,摆出祖师爷传下的“踏雪无痕步”,衣摆被风雨掀起,露出内衬的符篆纹路——那是陈风长老亲手为他画的“木灵护心阵”。

当暗卫的链刀从斜刺里劈来时,明远反手甩出三枚“定身符”,符纸在空中划出银弧,精准贴在对方手腕。暗卫的刀势顿时凝滞,金属碰撞的铮鸣变成了徒劳的哑响,他眼中的震惊还未褪去,明远的符笔已戳中他眉心,“爆!”

符笔炸开的金光中,明远看见暗卫腰间挂着的无生门腰牌,牌主正是三个月前在后山失踪的六卫。他喉间一甜,却顾不上擦拭嘴角的血,转身将最后一枚“归源符”按在古松根部,符光顺着树根蔓延,让即将枯死的古松重新泛起绿意,松针抖落雨水的沙沙声,像在感谢最后的救赎。

...

灵悦的指尖在鹤巢木梁上画出最后一道符纹,七只传讯鹤的眼睛突然亮起金芒,鹤喙中发出尖锐的啼鸣,尾羽上的符光扫过锁魂幡,幡角的铜铃被震得粉碎,发出叮叮当当的碎裂声。

“想断我们的传讯?”她的灵息铃在腰间疯狂震颤,伸手抓住最近的鹤爪,借力跃上巢顶,袖中甩出七枚“鹤羽符”。符纸化作真鹤形态,鹤喙啄向暗卫面甲的缝隙,鹤爪上的符光切开对方的咒纹,发出“滋啦”的电流声。

三名暗卫结成“锁魂阵”,幡影笼罩鹤巢,让本就昏暗的雨夜更添阴翳。灵悦感觉呼吸一窒,喉间涌上腥甜,却看见死去的鹤群在符光中展翅,它们的羽翎穿过幡面,在幡布上烧出七个窟窿,漏下的雨珠竟带着金光,像极了星辰坠落。

“无生门的灵息,不是你们能锁的!”她咬破舌尖,血珠滴在鹤巢中央的“归命阵”,七只传讯鹤突然发出凤鸣般的清啼,双翅展开时竟有符光流转,形成一道光盾挡住暗卫的链刀。金属与光盾碰撞的轰鸣中,灵悦看见远处观星台的符光亮起,知道玄霄掌门已接入阵法,嘴角终于露出一丝苦笑。

最后一只鹤带着玉简腾空时,灵悦被幡影扫中后背,剧痛让她跪倒在地。暗卫的靴底碾过她的发辫,却听见她低笑一声:“够了...只要玉简送到...”话音未落,鹤羽符的余威炸开,将三名暗卫掀翻在泥泞中,鹤巢木梁不堪重负,发出吱呀的断裂声,却在倒塌前,为灵悦挡住了致命的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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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星台下方的药庐里,李玄长老的捣药声从未停歇。三罐“九转回生膏”在炉火上咕嘟作响,药香混着雨水从窗缝溢出,却盖不住空气中的血腥气。他布满老茧的手掌在药柜间翻飞,抓起的每味药材都带着灵力波动——那是他清晨刚从后山灵田采的“血参”“冰魄草”。

“李长老,送三瓶“燃灵散”去东侧阵眼!”弟子的呼喊从密道传来,声音里带着哭腔,“逸尘师兄的剑卫撑不住了!”

“慌什么?”李玄头也不抬,指尖在药罐上连点七下,让药膏的沸腾声突然变急。他腰间挂着的十二只药葫芦轻轻摇晃,每只葫芦上都刻着不同的急救咒语,“把“金创药”涂在剑穗伤口,能多撑半盏茶。”

当第七名剑卫被抬进药庐时,李玄终于放下捣药杵。少年的小腿被逆咒啃得见骨,伤口泛着诡异的黑色。他取出最底层的“赤焰葫芦”,倒出的药粉却呈冰蓝色,“忍着点,这是用北极玄冰髓调的“焚寂散”。”

药粉撒在伤口的瞬间,剑卫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伤口处冒出滋滋的白烟,混着逆咒的焦臭。李玄却笑了,“叫得越响越好,说明咒力在退。”他转头对弟子,“去告诉明远,若再被逆咒钉扎中,把药粉塞进钉孔,能炸断咒力连线。”

密道突然传来震动,一名暗卫破墙而入,链刀上还滴着陈风长老的血。李玄连眼皮都没抬,袖口甩出三只药葫芦,瓶塞打开的瞬间,药粉化作毒雾弥漫整个药庐。暗卫的刀势凝滞,喉咙发出咯咯的声响,倒在地上时,身上已爬满药雾凝成的冰棱。

“聒噪。”李玄擦了擦药罐,重新抓起“血参”,却在看见药汁中自己的倒影时,手突然顿住——倒影里的药庐在震动,远处青岚山的符光正在明灭,像极了他当年在丹鼎峰看见的、即将熄灭的灵脉。

“来人!”他突然大喊,将十二只药葫芦抛向密道,“把这些分给天剑卫,告诉他们,药尽人亡,但无生门的守护,不能亡!”药葫芦在雨中划出十二道弧线,每只葫芦上的咒文都在发光,像极了十二颗不落的星,照亮了剑卫们通往阵眼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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