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离开后，办公室陷入一片沉寂。
梦境扫描器的全息屏幕已经熄灭，但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依旧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合上扫描设备的盖子，指尖在桌面轻轻敲击。
——这绝不可能只是巧合。
作为一名删梦师，我非常清楚梦境的构造原理。大脑不会凭空创造一张全新的人脸，人类梦中的面孔，全都来自于现实里见过的人。
可苏晚说，她从未见过我。
这让我想到了一个更糟糕的可能性：她的梦境被植入了。
在我所在的这个行业，有一种极为隐秘的技术，叫“梦植”。
它和删梦相反，不是抹除记忆，而是往人的潜意识里植入一段虚假的记忆，让大脑在梦境中不断重现。
理论上，这项技术已经被禁止。
但凡是被禁止的东西，往往都还在黑市上活跃。
我从抽屉里取出一根外接存储器，把苏晚的梦境数据拷贝出来，然后将它接入到另一台独立的分析主机上。
数据加载的过程中，空气里只有设备运转的低鸣。
一分钟后，屏幕上跳出了一串复杂的数据链。
我目光凝重。
苏晚的梦境片段里，的确出现了一丝异常的代码流。
这不是大脑自然生成的梦境数据，而是一种人工篡改的痕迹。
我靠在椅背上，盯着那串代码陷入沉思。
——是谁在她的梦境里植入了“我”？
又或者，更可怕的一个假设：是我自己，在她的梦境里留下了痕迹，而我对此却毫无记忆。
一种说不清的寒意，从脊背一路爬上脖颈。
忽然，主机屏幕上的代码跳跃了一下。
我瞬间坐直身体。
屏幕上，一行陌生的信息缓缓浮现：
【梦境源代码已篡改。访问权限：S-001】
S-001。
这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权限等级。
而我的权限，作为删梦师，是A-003。
比我更高的权限等级，意味着这场梦境的幕后者，不仅能植入梦境，还拥有某种特殊的权限管理能力。
我盯着那个“S-001”看了很久，心跳逐渐加快。
下一秒，屏幕的最下方跳出了一行红色小字：
【梦境源代码终端访问中……】
这意味着，有人正在远程监控这段梦境数据。
我脸色瞬间沉下。
有人在监视我。
我几乎是本能地拔掉了外接存储器。
全息屏幕顿时一片漆黑，那行刺眼的红色小字也随之消失。
办公室里安静得仿佛能听到电流在空气中游走的声音。
我死死盯着主机，心跳快得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有人正在远程访问苏晚的梦境数据，而且拥有比我更高的权限等级——S-001。
这是不可能的。
在删梦师的体系里，权限等级最高也不过是A级，哪怕是我的导师，权限也只在A-001。而“S”级权限从未出现在官方数据库中。
这意味着，有一套不被记录在案的系统正在运行。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很显然，那个人在监控苏晚的梦境。
但他究竟是谁？
是篡改苏晚梦境的幕后黑手？还是和我一样，也在试图追踪真相的人？
思索片刻后，我重新启动主机，接入一套离线环境。
如果对方能远程访问梦境数据，就意味着这段数据一定有一条隐秘的回传线路。
我需要找到那条线路。
屏幕上的代码飞速滚动，我的指尖在虚拟键盘上敲击不停。
一分钟。
两分钟。
终于，一串加密的IP地址跳了出来。
“京海……第五区。”我低声念出了结果。
这是一片封闭区域，属于京海的旧城区，多年前因为一场事故被整体封锁，官方说是地质结构不稳定，禁止一切活动，但坊间一直流传着各种阴谋论。
而现在，这片“废弃”的区域里，竟然藏着一条梦境数据的回传线路。
屏幕右下角突然再次跳出一行文字：
【访问终端已断开连接】
对方发现我在追踪他们。
我心头一紧，迅速拔掉了所有存储设备，关掉主机。
坐在黑暗的办公室里，我意识到一件事——
苏晚的梦境不仅被植入了假象，还有人正通过那条回传线路，监控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我，已经被他们盯上了。
一想到这一点，我的后背冷得像贴了一层冰。
但更让我在意的是——
那个权限为S-001的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苏晚梦中的男人，会是我？
我盯着黑暗中的屏幕，思绪纷乱。
那个名为S-001的神秘权限，让我意识到自己早已卷入一场看不见的漩涡，而苏晚的梦境不过是冰山一角。
我必须搞清楚京海第五区的真相。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办公室，我在椅子上坐了一夜，脑子里回放着苏晚梦中的画面。
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男人……
这究竟是一场巧合，还是刻意的安排？
就在我思索时，苏晚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的声音有些紧张：“林先生，我昨晚又梦见他了。”
“还是同样的场景？”我问。
“不是。”她顿了顿，声音有些颤抖，“这次的梦里，他在对我说话。”
我猛地坐直身体：“他说了什么？”
苏晚的呼吸声变得急促：“他说……让我去京海第五区找他。”
我的后背瞬间绷紧。
这绝不是巧合。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冷静：“苏小姐，你昨晚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人，或者设备？”
苏晚迟疑了一下：“没有……但是……”
“但是什么？”
“我昨晚睡觉的时候，家里的智能助眠灯好像自己亮了一次。”
我心头一沉。
智能设备是梦境植入的最佳媒介之一。
有人在通过她的助眠灯，直接向她的潜意识传递信息。
“你今天别出门。”我说，“我来找你。”
挂断电话后，我快速整理了一些便携设备，将梦境扫描头盔和加密存储器塞进包里，然后拨通了一位旧识的号码。
“帮我查一下京海第五区近期的网络流量波动。”
对方沉默了一下：“你惹上什么事了？”
我没有回答，只说了一句：“越快越好。”
收线后，我站在办公室门口，看了一眼已经恢复平静的全息屏幕。
S-001。
京海第五区。
梦里和我一模一样的男人。
无论这一切背后隐藏着什么，我都必须弄清楚。
因为直觉告诉我——
这不是苏晚一个人的梦。
这是属于我们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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