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苏晚的脸色比墙壁还白，她的嘴唇微微颤抖：“林先生，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
我不知道。
终端上那条刺眼的进度条从1%跳到2%，像一只缓慢滴血的时钟，每跳动一下，就像往我的意识里扎了一根针。
S-002已经开始了。
这意味着，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很可能已经是一层新的映射。
如果连现实都可以被伪造，那么我要如何确认自己是真实的？
我的目光落在终端左下角的一个选项上。
——【强制终止映射】
“这个按钮……”我盯着它，喉头发紧，“如果我按下去，会发生什么？”
苏晚摇摇头：“S-002比S-001更复杂，如果终止映射，系统会强行剥离当前意识层……”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
“什么意思？”我皱眉。
“你的意识可能会直接坠入下一个更深的映射层。”
我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脊椎直窜脑门：“也就是说，我可能不是回到现实，而是会掉进更深的梦境？”
苏晚点点头，嗓音干涩：“而且，越往下，映射会变得越逼真。你越挣扎，就会越难分清现实与梦境。”
房间陷入可怕的沉默。
我不敢去按那个按钮，但我也无法忍受自己待在一个可能是假的现实里。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我头皮发麻。
因为无论我选择按下按钮还是不按，我都无法验证自己的真实。
我甚至无法证明……苏晚是不是真正的苏晚。
她会不会也是映射里的人？
“林先生？”苏晚察觉到了我的眼神，退后了一步，脸上露出一丝不安。
我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死死地盯着。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声音开始发抖：“你怀疑我了？”
我的心脏在剧烈跳动。
我怀疑她。
但我更怀疑自己。
到底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终端屏幕上的映射进度条，已经跳到了5%。
仿佛在嘲笑我的挣扎。
这时，苏晚忽然伸手，在墙上的触控板上飞快地输入了一串密码。
我下意识后退一步：“你在做什么？”
苏晚头也不抬：“我要调出S-002的代码逻辑。”
她的手指颤抖，但依旧飞快地敲击屏幕。
几秒后，一行行复杂的代码跳跃出来，在我们眼前铺开。
最底端，一段红色的警告代码赫然出现：
【警告：S-002已设定保护机制，意识层突破失败将触发自毁程序】
自毁程序？
我张了张嘴，声音嘶哑：“这是……什么意思？”
苏晚盯着屏幕，嗓音如死水般平静：“如果你试图突破S-002，却失败了……你的意识会被彻底清除。”
我整个人像被一把钝刀剜了一下。
不是坠入更深的映射层，而是……直接从所有梦境中消失。
我的存在，将会被彻底抹除。
我狠狠捏紧拳头，额头上满是冷汗。
映射进度条，跳到了8%。
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死死盯着那行红色警告代码，心跳得像擂鼓一样。
——失败就会被彻底清除意识？
换句话说，如果我们想强行突破S-002，却没成功，我不只是会继续困在映射梦境里，而是会“死”在意识层面。
这比一场噩梦还要可怕。
苏晚脸色苍白，呼吸也乱了：“林先生，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
她抬手指了指终端屏幕上的两个选项。
左边是那个让我脊背发凉的【强制终止映射】按钮。
右边，则是一个还未激活的选项：
【同步现实验证】
“这个验证按钮……”我盯着它，声音低哑，“是什么意思？”
苏晚的嗓音带着一丝犹豫：“S-002比S-001复杂得多，因为它模拟的是一种‘现实感’，这意味着系统会随机从现实世界抽取信息点来增强梦境的真实度。”
她顿了顿，继续道：“同步现实验证，就是尝试让系统暴露出漏洞。”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让它在梦境里模拟现实时犯错？”
“对。”苏晚点头，“但……如果现实和映射已经高度重合，系统不会那么容易犯错。”
我脑袋嗡嗡作响：“所以这个验证按钮，有可能什么都验证不出来？”
她没说话，只是默默点头。
空气死一样沉默。
要么，赌一次，终止映射，但可能会跌入更深的梦境层。
要么，尝试让系统露出破绽，但几乎没有成功的保障。
这根本不是选择题。
这是一道送命题。
“还有别的办法吗？”我声音嘶哑。
苏晚紧咬下唇，缓缓摇头。
我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胸膛剧烈起伏着。
我不想死。
我也不想永远困在这场看似真实的噩梦里。
时间流逝，映射进度条跳到了12%。
我别无选择。
我盯着屏幕，指尖发颤，缓缓将手移向——
【同步现实验证】。
一瞬间，屏幕跳动了一下，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
紧接着，一行数据飞快滚动：
——【正在同步现实坐标……】
——【正在提取当前时间信息……】
——【正在调用现实事件缓存……】
一秒、两秒、三秒……
“快点……”我喃喃着，额头已经沁出冷汗。
苏晚的手也紧紧攥成拳头，盯着屏幕一动不动。
终于，一行细小的数据出现在屏幕最下方：
——当前现实时间：星期三，下午3点15分
——同步映射时间：星期三，下午3点15分
没有误差。
现实和梦境的时间是同步的。
我心跳如雷，几乎要绝望。
但就在这时——
苏晚猛地一指屏幕，声音颤抖：“林先生，你看！！”
我猛地看过去。
终端右下角，有一条几乎被忽视的系统日志在缓慢闪烁：
【S-002：最新映射更新时间——星期三，下午3点14分】
我的呼吸猛地一滞。
——现实时间是3点15分，但映射系统的更新时间是3点14分！
有1分钟的延迟！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场梦境——
并不是实时同步的！
现实和映射之间，存在时间差！
我猛地攥紧苏晚的手腕，声音颤抖：“它露馅了……”
苏晚的脸色苍白，但嘴角微微扬起：“是的，林先生。S-002……它并不是无懈可击。”
屏幕上的映射进度，跳到了15%。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那条1分钟的延迟，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这，可能就是我们逃出去的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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