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还是富林斌先醒来。他看看还躺在地上的沈扎艋，骂了一句，尔后想起来，王海邦好像跟自己说过什么女朋友。
那时候包厢里很吵，他听得不是很明白，又图个嘴爽，就说女朋友就在自己边上。现在想想，王海邦那边，多半有什么重要事情找自己。好像还有一批货找自己？他知道王海邦这个人，表面滑不溜丢、八面玲珑，其实是个本分生意人。
上次王海邦经他介绍，从温岭拿到了海鲜。他也从中赚了一笔，可惜后来这小子不上道，愣把到嘴边的生意推了。现在王海邦又找他，也不知道有什么生意在等着？也许，他反悔了，想做单位的生意了？哈哈，晚了。
富林斌还是回拨了王海邦的电话。
“喂，邦哥，怎么说？昨天喝大了。”
王海邦在那头，把包的事说了一遍。富林斌就明白了，包是贝婕留下的。这个败家娘们，包丢了也不回去找，到底想干嘛呢？
“好的，我知道了。是我一个朋友的，我给她打电话。”富林斌说，“对了，你昨天说，还有一批货？”
“哦，对。是这样，我大娘前天晚上过世了，我们想给她办一个酒席。其实也不多，就一点原材料，你不是有渠道嘛，帮忙采购一点？”王海邦说。
王海邦昨晚说拿货的事，其实是随口说的，主要是怕富林斌不方便。不过富林斌这时候既然提起，王海邦也就顺水推舟，简单说了大娘要海葬的事情，又让他帮助采购一点丧事用品。对富林斌提供的海鲜采购渠道，王海邦心里一直感激。现在不过是顺水人情而已。
“哎呦。还有这事，邦哥你节哀，多保重。这事你就交给兄弟吧。我保证帮你办得妥妥当当的。”富林斌说。
这会儿沈扎艋醒了。他踢了一脚富林斌。富林斌回踢了他一脚。
“唉唉，好，好，明白了。邦哥先忙，回见。”富林斌挂了电话。
他摸摸兜里，掏出了一个压瘪了的空烟盒。他顺手把烟盒丢了出去，丢在了一个路过女孩的身上。女孩骂了他一句，他瞪了女孩一眼，女孩赶紧走了。
“贝壳岛老板王海邦的大娘去世了。”富林斌说。
“喝多了，哎，不能这么喝了。太蠢了。”沈扎艋说。
“可惜了，挺好一个人，也不老。”富林斌说。
“你醉得比猪还要猪。”沈扎艋说，“飞机那个王八蛋，灌了我两瓶啊，下次我非灌回来不可。”
“我上去洗个澡。一会儿去贝壳岛，王海邦那里有一笔生意。”富林斌说。
“我都喝断片了。我都忘了我们怎么回来了。”沈扎艋说，“谁去世来着了？”
他这时候才想起来，富林斌好像说什么人去世了来着。富林斌又重复了一遍，说：“王海邦的大娘去世了。”
沈扎艋暗叫了一声可惜。过去他们商贸公司生意好的时候，有时也会做点慈善打打品牌，有一次他们去幸福养老院搞慰问，给老人们送了一点袜子、手套、肥皂、洗衣粉。
其中有个老人，身上干干净净的，穿着一件淡蓝色夹袄，总是和蔼温和的笑着，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过后听养老院的院长童庆祝讲起，老人是贝壳岛老板王海邦的大娘。
这会儿听富林斌说王海邦的大娘过世了。她那和蔼温和的样子，就清晰地浮现在了沈扎艋的眼前。他就跟富林斌说起了那次慰问的情景。
富林斌说：“王海邦用得着我们，我们就帮着他，把丧事办了，也是帮老人家做点事情了。”
沈扎艋点头不语。富林斌上楼，沈扎艋也跟着上楼。
走到楼梯口，富林斌又说：“你发现没有，这里面有商机啊。”
“什么商机？就买点东西，哎呀，我的富总裁，得了吧。人家那是拿你当跑腿的。办丧事的东西，他自己不会买啊。要你在这里张罗。”沈扎艋说。
“你就只会盯着那点采买差价。我说的商机，是海葬的商机。我感觉，这里头，大有文章可做。”富林斌说。
他开了门，自己先走了进去。
“你别说话，让我想想，我想想。”富林斌有如魔怔一般，阻止了沈扎艋说话。他叉着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寻找着那来自海葬的商机。
等沈扎艋洗了一把脸，从洗手间出来时，富林斌的计划，已经基本成型了。
“商机啊，这是一个新的商机。”富林斌说，“我们可以设计海葬套餐，跟家属去谈。一般，政府敬老院这边的海葬，都是一些规定的动作，如果我们帮家属设计一些特别的动作，我们就有可能赚到钱。人家做婚庆，我们就做海葬。”
“理想很丰满。现实是，敬老院的老人，很多都没什么家属愿意出钱。”沈扎艋直接泼冷水。
“跟着政府有肉吃。怕什么，海葬是政府提的。”富林斌说，“至少，眼下王海邦这一单，就很有机会。我名下不是还有一个策划公司嘛，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将来市场打开，也可以不做养老院生意的嘛。生态葬，总归是一种趋势。谁把握住了趋势，谁就能搞到钱。”
“行吧。富总裁，靠你了。”沈扎艋说，“我去洗澡了。”
昨晚又是烟又是酒的，还在门口睡了一觉，沈扎艋身上早就黏糊糊臭烘烘了。
他洗了澡，在富林斌的衣柜里东找西找，找了件合身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说：“就这件了，没收。”
“你这干嘛呀，我这就这几件衣服，还要谈客户用呢。”富林斌不乐意了。沈扎艋一向是不买衣服的，看中了哪件，就拿走哪件。现在这件衣服，富林斌自己才穿过一次呢。上次穿完，是贝婕手洗的。
现在衣服穿在沈扎艋身上，就叫一个肉包子打狗了。
“穿你一件衣服算什么，小气歪歪的。格局要打开。”沈扎艋说，“小里小气的。对了，现在日子不好过，我准备把我那房子退了，搬到你这边来。你给我腾一个房间。”
“别退啊，我这不方便。”富林斌说。
“听到了，很方面。好，就这么定了。”沈扎艋说。
沈扎艋熟门熟路，自己又在厨房里找了些吃的。富林斌没心情在这里吃早饭，骂了一句沈扎艋，就出门找王海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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