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

换源:

  那是七月里不平常的一天。

从沿海回到四川老家的阿德正圪蹴在老核树的树荫下喂那一大片从阿德上小学时起就种下的紫罗兰喝水。

也许是天气过于炎热,鸟似乎也倦了,半晌都未听见他们的声响。只有哩哩啦啦的几声蜩螗的鸣叫从不知道是多远多远的河边榆树上传了过来。阿德侍弄完那片紫罗兰后,便背靠着那棵老核树蹲了下来。他眼睛向上望去,他已经很久没有在树底仰望过天空了。从那核树树冠的缝隙中,可以看见几点纯白在其中游荡闪烁。而再往远处看去,竟看不到一片云彩。

须臾,阿德的视线里升腾起一个人影,那人影在远处的田垄上徘徊着。起初,阿德并未在意。不过,在不经意的几眼中,他似乎觉得那人影很是熟悉。他站了起来,朝着那人影的方向走去。在走了几步后,似乎是心底某个开关砰的一下打开让他认清了全貌,阿德遂奔跑起来,他朝她大喊:

“李雯!嘿!”

那人影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循声而来,在田垄上走了一条漂亮的银白色的弧线。慢慢地,近了,近了······阿德的脸上露出喜悦的神情,两只手不自觉地攥紧在一起。在最后的约五十米的路程里,他们都朝着彼此走过去。他时而盯着路面,时而望向她。她也时而盯着路面,时而望向他。但等到最后,当两人的视线到了不得不相交在一起时,他们都不约而同的顿足叫了对方的名字。

“你怎么晓得我这里的哦?”短暂的沉寂过后阿德开口了。

“这还不简单,你忘了我是干部吗?你入团时填的资料不是什么都有吗?哼!”人影似乎刺棱一下就变成了一张洋洋得意的鹅蛋脸,还在阳光下撅着嘴角。

“哈,啊,你这是以权谋私,我要揭发你。”阿德打着诮。然而,他才想起他的家到最近的公路要走一个小时。“你问了很多路吧?”

“没有啊,我是凭感觉走的。”

阿德没有说话,他看着女孩下颏上快要滚落的汗珠,心里有些心疼。

“走,前面就是我家。”尽管心里有些忸怩,但阿德还是决绝地在前面带路向家里走去。女孩没有说话,只是像只银白色的燕子一样跟在阿德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