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已过,
原本应当是旭日东升,太阳高挂的天气却不知为何乌云遍布,阴沉的像是马上就能恰出水来。
龙首街道今日出摊的就他们这六家,
百里东君在给其余五家都送上了几杯好酒之后,便拉着司空长风坐在酒肆的门口遥望着对面铁匠铺中正在打铁的秦知白。
“欸,你说是不是打铁就能变帅?”
“我看那个铁匠年龄应该跟我们一般大小都是十六七的样子,可那家伙的颜值以及上半身露出的胸肌、腹肌真的让我好羡慕啊!”
百里东君一边嗑瓜子一边说道,
等他回头一看紧挨着自己的司空长风,这才发现司空长风早已头颅低垂,手中的瓜子散了一地,坐着坐着便已经睡过去了。
“喂,你这家伙!”
“我给你的可是正宗的信丰红瓜子,你居然把它们都给扔了!”
“还有,早上你不是挺精神的吗?怎么现在在外面坐着都能睡着,睡着了手中还拿着长枪,你丧尸啊?!!”
百里东君很是不满的吐槽道。
“嗐,不都说柴桑城是西南道第一大繁华的都城吗,我原本以为会是什么样的摩肩擦踵,人声鼎沸呢,结果没想到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
“亏我还是乾东城小霸王呢,拿着家里的地契居然来到这么一个破地方!”
百里东君倚在台阶上向后一躺,心中有些惋惜长叹道:
“我百里东君的天下第一酿酒师的名号,什么时候才能打响呢?”
他原本以为柴桑城作为西南道的第一大繁华都城,汇聚的都是北离和西楚的人士,
这两地之间的商人、剑客、游侠、官家、镖师等等江湖人士必定会选择这西南道的第一大都城落脚,
如此一来,
只要自己在西南道柴桑城最繁华的街道开一家酒肆,凭借着庞大的人流量势必能吸引不少新客进来,
随后再凭借着顾客之间流传的“美酒”的好评循环下去,
新客拉新客,新新客再拉新新新客,新新新客再拉新新新新客……
用不了多久这些来往于西楚、北离各地的人士就会自动把自己“天下第一酿酒师”的美名给传颂下去!
可谁知……
这柴桑城是一点力都不给啊!
自己这都开张三天了,连根鸡毛都没见到,
客人没有,钱没赚到不说,
就连日常他们两人的开销,以及在对旁时不时的还得买些猪肉都已经花去了他小金库中的不少钱财!
‘不能再这样了啊!’
‘老天啊!求你让我开个张吧!’
抬头仰天的百里东君扭过脑袋,发现自己刚刚送去的几壶美酒自己的这些街坊邻居居然都没人喝!
甚至连动都没动,
送去是什么样,什么位置,
现在还是什么样!
他视线环视过周围的猪屠夫、针婆婆、包子西施、卖油郎,
最后将视线落在了自己酒肆对门的那家今日刚开的铁匠铺上。
“欸!欸!”
百里东君身形一闪便来到铁匠铺内,
一把夺过秦知白手中正打算用来淬刀的“须臾酒”。
“我这精心酿制的美酒可不是让你锻刀用的,这是喝的,喝的啊大哥!”
百里东君手中拎着酒壶轻微晃荡,感受着壶中已经少了一半的酒水,神情中颇有些心疼。
遥想自己这未来的天下第一酿酒师,
名气还未打响,酿制的美酒便被不识货的铁匠用作了淬火的工具!
实在是可惜啊!
“那又怎样,这酒嘛,喝进去能让人心情舒畅、愉悦,便是好酒、美酒,便实现了它从粮食到酒的价值;”
“而我这锻刀所用,倘若你手中的酒能让我的这把刀诞生出别样的风采,那不也算是视线了它的价值?!!”
秦知白依旧挥舞着手中的铁锤锻打着铁砧上已经快要成型的剑胚,双眼也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眼前的剑胚。
‘这家伙从我到这家铺子,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剑胚,倒算是个用心之人。’
‘他嘴上说的那套物尽其用的理论倒也还算蛮有意思的!’
百里东君想着,索性蹲下身子,看着秦知白一锤一锤锻造着浑身火红的剑胚,问道:
“你这锻的是什么剑?”
“魔刀——千刃!”
这个世界其实对刀和剑的区分没那么多讲究,不管是单刃还是双刃都可称之为剑,
不过单刃剑是杀器,是不能具有双刃剑所承载的礼器的性质。
“千仞?”
“虚空落泉千仞直,雷奔入江不暂息。”
“这倒算是个好名字!”
“对了,认识这么久了还没请教你是哪里人氏?”
百里东君难得有一个愿意听自己说话和自己交流的,顿时也来了精神,道:
“我是白东君,乾东城人氏!”
“东君?东君珂佩响珊珊,青驭多时下九关!”秦知白道。
“嘿,你是第二个这么说我名字的!”百里东君登时更高兴了。
“我是秦知白,祖籍天启,刚从西域回来!”
“知白?”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好名字,好名字!”
百里东君正打算再多说些什么,双脚却已经感觉到地面有轻微震动,且有马匹的嘶鸣声传来。
百里东君顿时喜上眉头,道:
“先这样,我家店铺可能要来生意了,等我忙完我请你喝几杯好酒!”
百里东君将手中的玉壶“须臾”向嘴中倒了一口,便一把塞入了秦知白的手中,夺门而去。
秦知白看着手中玉壶上鎏金制成的“须臾”二字,也轻轻啜饮一口。
“酒是好酒!”
“人生改变也确实在须臾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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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归酒肆。
已经被请进去喝酒的晏家当今的家主晏别天正饶有兴致的看着桌子上依次摆开的酒壶。
“桑落”
“新丰”
“茱萸”
“……”
“杜康”
“须臾”
“声闻”
“般若”
“一共十二盏,每盏二十两!”
百里东君很是自信的将酒水摆开后便昂首挺胸的走到了一边。
“你可知城中最好的酒馆,兰玉轩中的落月白卖多少钱吗?”
站在晏别天身后的一位倭瓜脸的斗笠男子不屑的讥笑道。
他刚说完,
晏别天便抬手示意其不要多嘴,自顾自的端起一盏酒水,打量揣摩道:
“我看眼前的这位小老板既然敢对自家的酒水定这么高的价格,这说明小老板对自己的手艺很有自信呢!”
“那是!”
百里东君脑袋一扬,对方的赞美很是对他的胃口。
“不过……”
晏别天将手中的酒水放下,视线移向了外面的街道。
“不过小老板,这下雨天喝酒的确是一件人生享受,可若雨水敲击之声再搭配上铁匠打铁的嘈杂之声……未免实在是有点倒人胃口了吧!”
晏别天说着,右手的手指也随着铁匠铺的打铁声不断敲击着桌面。
“小老板,你这酒肆开的位置可真不是个好地方!”
晏别天从怀中掏出一张“伍佰两”的银票拍在桌上:“都要了!”
“爽快!”
百里东君笑嘻嘻的将桌上的银票收起揣在怀中便要离开,却再次被晏别天叫住。
“小老板,既然没事,那就一起过来喝杯酒吧!”
“你这的酒品种这么多,可有推荐的?”
晏别天话音刚落,
龙首街上的打铁声穆然停止,
一道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的声音随之响起:
“且慢,我这里倒也有两壶好酒。”
“不知道二位可愿陪我共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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