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痛，苏妖在一片纯白中睁开眼。
天花板上悬挂着一盏无影灯，环形灯管发出冷白的光，将她的影子钉在身下的金属台上。
手腕和脚踝传来冰凉的束缚感，她低头，看见四条泛着蓝光的能量链，链身上刻着天机阁特有的“锁灵符文”。
这种符文专门用来压制玄门修士的灵力，她曾用同款符文锁住过三个邪修。
可如今，这些符文带着锁链，困住了她。
“醒了？”
苍老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苏妖转头，看见个穿着白大褂的老者正站在操作台后，用镊子夹着块泛着幽绿的晶体，小心翼翼地放进培养舱。
老者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胸前的铭牌刻着“天机阁主苏正明”。
天机阁的新人手册里写着，初代阁主苏正明是百年前创立组织的传奇人物，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羽化。
可眼前的老者，皮肤虽然布满皱纹，指关节却灵活得不像古稀之人，尤其是他捏镊子的姿势。
同她练习傀儡术时，操控铜丝的手势一模一样。
可，阁中只有她习得傀儡术。
“第18号实验体，你的傀儡术很有进步。”老者转过身，镜片反射的光遮住了眼神，“上周用活体实验数据优化的‘牵丝咒’，比07号克隆体的成功率高了37%。”
苏妖身体颤动，能量链因她的激动发出嗡鸣。
“别紧张。”老者轻笑一声，按下操作台的按钮。
苏妖身后的墙壁缓缓滑开，露出十六个透明的培养舱。
每个舱里都漂浮着个与她容貌一致的少女，编号从01到17。
她们的胸口都插着营养管，眼皮上贴着银色的电极片，在营养液里缓缓沉浮，像沉睡的人偶。
“01号排斥反应太严重，只活了三个月。”老者走到1号舱前，敲了敲玻璃，舱里的少女睁开眼，瞳孔里没有任何神采，“07号最像你母亲，可惜在融合凶兽灵核时，经脉寸断而亡。”
母亲？
苏妖的灵力逆流，丹田传来撕裂般的痛。
她从小在天机阁的孤儿院长大，档案里写着“父母双亡”。
可现在她记忆中分明存在，母亲。
“你以为天机阁为什么需要傀儡师？”老者突然提高声音，将金属台推到苏妖面前。
“你以为为什么只有你能学会傀儡术？”台上躺着具残破的傀儡，木质关节处缠着细密的铜丝，胸腔里嵌着块与老者手中相同的幽绿晶体。
“她的身体不够完美，只有你的克隆体，才能承载凶兽的灵核。”
傀儡的胸腔突然“咔哒”一声打开，露出里面的结构。
与她随身携带的玻璃罐里，那个傀儡人偶的内部构造，分毫不差。
“不可能……”苏妖的指尖开始颤抖。
她的傀儡术是自学的，玻璃罐是用小时候的糖果罐改造的，怎么可能和初代阁主的实验有关？
“不可能？”老者突然扯掉白大褂，“你以为天机阁为什么要研究傀儡术？普通的傀儡哪需要用到‘活人献祭’？”
他的脸开始扭曲，皮肤像融化的蜡，渐渐变成周知礼的模样。
周知礼的声音带着诡异的甜腻，“你说你的那群伙伴要是知道，你其实是个靠吞噬活人灵核成长的克隆体，还会信你吗？”
想起就在几小时前，林一塞给她玉符时说的话，“天机阁靠不住，这个你拿着。”
那些画面与培养舱里的克隆体重叠，几乎让她窒息。
苏妖的傀儡人偶突然从玻璃罐里跳出来，铜丝手指缠住她的脖颈。
人偶的脸在扭曲，渐渐变成07号克隆体的模样，嘴咧到耳根，发出刺耳的笑，“我们都是你的祭品！你凭什么活着？”
能量链越收越紧，苏妖的意识开始模糊。
她看着培养舱里17号克隆体的脸，左眼下放有颗和她一模一样的泪痣。
“放弃吧。”周知礼的声音像魔咒，“你本来就是为了承载凶兽灵核而生的容器，和她们没区别。”
就在铜丝即将勒断她气管的瞬间，林一的声音穿透镜面传来，“苏妖，别被心魔骗了！你的傀儡术，比谁都干净。”
苏妖的舌尖触到个坚硬的东西，是林一塞给她的玉符。
苏妖猛地咬破舌尖，精血喷在玉符上。
“我的命，自己说了算。”
符纸突然爆发出金光，能量链在金光中寸寸断裂。
她反手抓住傀儡人偶的铜丝，灵力顺着指尖注入，硬生生将人偶的核心扯了出来。
那核心竟是块泛着幽绿的晶体，与老者手中的“凶兽灵核一模一样。
苏妖没有理会他，转身冲向17号培养舱。
她记得，“换魂术”可以转移灵核。
“牵丝咒，逆！”
铜丝从她指尖飞出，穿透培养舱玻璃，精准地缠上17号克隆体手腕。
灵核从人偶体内被拽出，苏妖当即将其狠狠按向17号的胸口。
“不！我的心血！”老者疯了般扑过来。
培养舱的营养液突然沸腾，17号克隆体的眼睛猛地睁开。
这一次，她的瞳孔里有了神采，那是种混杂着痛苦与解脱的光。
真正的傀儡术，从不是操控他人的工具。
面前的镜像也开始碎裂，是林一站在她面前，手指抵住她的额心。
方才，是幻觉？
那那枚玉符是？
“醒了？”林一调笑的声音传来，“没想到苏调查员还会掉眼泪。”
原本被酝酿好的感激之情被打碎，此刻只想敲开林一的头看看这家伙怎么会这么气人。
“别打别打，这小子还在幻境里啊，想办法救救他咯，苏调查员。”林一灵巧的躲过苏妖的傀儡攻击。
“行，下一个。”苏妖懒得搭理林一，指尖铜丝飞出，精确地缠上秦无咎的手腕脖颈，“该醒了，龙血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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