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账册疑云引追踪,老周悔意显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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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驿馆书房内,烛火摇曳,将楚逍与苏晚晴的身影投在墙上,忽明忽暗。

夜凉如水,却驱不散空气中那份令人窒息的凝重。

楚逍修长的手指缓缓划过账册上那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

这些账目看似寻常,记录着药材的进出与损耗,但数字背后,却隐藏着一条通往地狱的黑色脉络。

“你看这里。”苏晚晴的声音清冷如玉,手中的朱笔在账册上果断地圈出三个地名——“流云涧”、“鹰愁崖”、“百草坡”。

她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显然早已烂熟于心。

“这三处,都在终南山北麓,彼此相隔不过数十里,是紫云藤最主要的生长区域。”

紫云藤,是炼制那禁忌之毒“蚀心散”的主药!

楚逍的瞳孔骤然一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原以为青龙帮只是在终南山某处秘密种植,却没想到,他们的野心竟如此之大。

“他们不是在种毒,”楚逍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冰冷的锋锐,“他们是掌控了整条供应链!从种植、采摘到粗炼,恐怕都已形成了一条龙。”

苏晚晴放下朱笔,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深深的忧虑与无力。

她幽幽叹了口气,目光仿佛穿透了窗棂,望向了那遥远的终南山方向:“账册上记录的紫云藤数量,足以炼制出让整个京城都陷入恐慌的毒药。若任由他们这般继续下去,用不了几年,整个终南山都会变成一个巨大的毒窟,再无安宁之日。”

书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只有烛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轻响,仿佛在为这惊天的阴谋奏响序曲。

次日清晨,天色刚蒙蒙亮。

驿馆门前,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正是回春堂的老周。

他一夜未眠,眼窝深陷,衣衫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满脸都是挣扎与恐惧。

楚逍似乎早有预料,亲自打开了门。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平静地侧身:“进来吧。”

老周被请入偏厅,楚逍亲自为他倒上一杯温热的茶水,推到他面前。

热气氤氲,稍稍驱散了老周身上的寒意,却驱不散他心底的恐惧。

“你为何要来?”楚逍的声音很平淡,却像一把利刃,直插老周内心最深处。

老周捧着茶杯,滚烫的触感让他剧烈颤抖的手稳定了一些。

他猛地灌了一口,像是要汲取勇气,最终还是颓然地低下头,声音嘶哑:“我……我不想再做帮凶了。楚大人,那都是些要命的东西!我家里还有妻儿老小,我不想一辈子都活在噩梦里……但我怕,我怕青龙帮的报复,他们……他们杀人不眨眼!”

楚逍静静地听着,眼神古井无波:“你若肯说,我保你和你家人周全。”

这句承诺仿佛是一剂强心针,老周浑身一震,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开口:“青龙帮在京城的势力,远不止一个回春堂。他们一共有三个据点,互为犄角。除了明面上的回春堂,还有西市的‘醉仙楼’酒坊,以及南门外码头上最偏僻的那个仓库。”

“酒坊和仓库?”楚逍眼中精光一闪。

酒气可以掩盖药味,码头则方便货物转运,这布局,当真是滴水不漏。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追问道:“这些毒药,最终流向了哪里?”

这个问题,显然是老周最恐惧的核心。

他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苦笑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个小人物。但我……我偶然听到过一次,帮里的一个头目醉酒后说漏了嘴,说这批‘货’精贵得很,是要……是要送到一位手眼通天的大官手里。”

“大官?”苏晚晴失声低呼。

老周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瘫软在椅子上,喃喃道:“是啊,一位连青龙帮帮主都得罪不起的大官……”

送走魂不守舍的老周,楚逍站在窗前,负手而立。

偏厅内,再次恢复了寂静。

苏晚晴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她走到楚逍身边,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牵扯到朝廷命官,这案子……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棘手百倍。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要去查京中大员吗?”

楚逍却缓缓摇了摇头,深邃的目光没有看向京城繁华的街市,反而望向了窗外那片空旷的天际,仿佛在凝视着远方的群山轮廓。

“不。”他吐出一个字,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

“我们从一开始,或许就找错了方向。”

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一种洞穿迷雾的锐利光芒,一字一句地说道:“京城的据点,那位所谓的大官,都只是浮在水面上的枝叶。要想彻底了结此事,就必须找到真正的根。”

他的手指在窗沿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沉稳而有力的节奏,目光变得愈发深沉。

“而那条根,还在终南山里。”山风猎猎,吹得古树枝丫簌簌作响,犹如鬼爪在黄昏的余光中张牙舞爪。

楚逍的眼神深邃如潭,那句“东厂或兵部”的猜测,像一块巨石投入苏晚晴的心湖,激起千层巨浪。

她出身医谷,对朝堂争斗虽不甚了解,却也明白这两个名号所代表的,是足以倾覆江山的滔天权势!

“若是他们,我们岂不是在与国为敌?”苏晚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已远远超出了江湖恩怨的范畴。

楚逍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眼中寒芒一闪而过:“国?哼,窃国者,才为国贼!他们用万民的枯骨堆砌自己的权势高台,这‘国’,不要也罢!”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瞬间驱散了苏晚晴心中的惶恐。

是啊,眼前这个男人,从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善类。

他有他的道,他的义,他的逆鳞!

“小七!”楚逍沉声唤道。

一道瘦小的身影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地:“公子有何吩咐?”

“去西市那家最大的酒坊,给我像只苍蝇一样盯死了。无论是一只运酒的苍蝇,还是一只买酒的苍蝇,都别放过!”楚逍的命令简洁而狠辣,“记住,只看不动,你的命比他们的秘密金贵。”

“是,公子!”小七领命,身形一闪,便消失在林间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楚逍这才转向苏晚晴,语气柔和了三分,但关切之意不减:“终南山路途遥远,那些种植点必有重兵把守,你此行……万事小心。”

苏晚晴重重点头,清丽的脸庞上写满了坚定:“你放心,我只探查取样,不会惊动他们。等我回来,定要让这‘噬心散’的配方大白于天下!”说罢,她也不再迟疑,足尖轻点,如一只翩跹的白蝶,向着山脉深处掠去。

转眼间,古树下只剩下楚逍一人。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静静地站着,像一尊与古树融为一体的雕像。

他在等,等那最后一丝线索浮出水面。

与此同时,十几里外的乡间小路上。

老周挑着空空的担子,步履轻快。

今天得了贵人赏赐的银子,足够给婆娘扯几尺新布,给孙子买几块麦芽糖了。

他哼着不成调的乡野小曲,浑然不觉,一道阴冷的影子已在他身后跟了许久。

那人头戴一顶压得极低的斗笠,身法诡异,每一步都恰好落在老周脚步声的间隙里,寂静无声。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像一条潜伏在地面上的毒蛇。

当小路拐入一片愈发茂密的竹林,天光骤然暗淡下来。

“沙……”

一声轻微的异响,让老周下意识地停步回头。

他只看到一张被斗笠阴影笼罩的脸,以及一双在黑暗中亮得骇人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半分人类的情感,只有纯粹、冰冷的杀意!

“你……”老周的一个字刚出口,一道乌光便如闪电般袭来!

“噗!”

一声闷响,微弱得几乎被风声掩盖。

老周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软软地倒了下去,生机瞬间断绝。

斗笠男上前,熟练地将老周的尸体拖入竹林深处,手法干脆利落,显然是个中老手。

他检查了一下尸体,确认已经死透,这才转身,准备离去。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竹林小道的尽头,不知何时,竟站着一道身影!

那人负手而立,一身白衣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纤尘不染。

晚风吹动他的衣袂和墨发,却吹不散他周身那股宛若实质的、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

正是楚逍!

方才苏晚晴和小七离去后,他心中那股不安不减反增。

一股若有似无的杀气,虽远隔数里,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入他敏锐的感知。

这绝非错觉!

这是顶尖高手对危机的本能预判!

他立刻循着老周离去的方向追来,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斗笠男心头巨震,他自问身法已臻化境,从未失手,更未想过会被人如此悄无声息地反追踪!

眼前这人,究竟是鬼是神?

“处理得很干净,可惜……”楚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如九幽寒冰,瞬间冻结了周围的空气,“……你身上那股来自西市酒坊的劣质酒糟味,出卖了你。”

斗笠男没有回话,而是猛地一蹬地面,身体化作一道残影,不退反进,手中短刃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直取楚逍咽喉!

他要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这个唯一的目击者!

然而,他的刀,停在了半空中。

不是他想停,而是他动不了了。

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扼住了他的手腕。

那只手看起来白皙修长,并不粗壮,却像一只铁钳,让他感觉自己的腕骨都快要被捏碎!

“说,谁派你来的?”楚逍的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那比任何狂怒都更让人恐惧。

斗笠男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另一只手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把石灰粉,狠狠撒向楚逍面门!

楚逍眼皮都未曾眨一下,只是扼住对方手腕的手猛地一抖!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斗笠男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整条手臂以一个不自然的姿态扭曲着。

剧痛让他浑身颤抖,石灰粉也随之洒落在地。

“看来,你是不打算说了。”楚逍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他松开手,任由那斗笠男踉跄后退。

斗笠男

然而下一秒,他就明白了。

楚逍根本不屑于从他口中拷问情报。

因为一个死人,是最好的路标!

夜色,彻底笼罩了大地。

楚逍的身影如鬼魅般,不急不缓地跟在那仓皇逃窜的斗笠男身后。

他就像一个耐心的猎手,戏耍着自己早已注定的猎物,任由他奔向自己的巢穴。

那方向,正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西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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