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豪餐厅。
水晶吊灯流淌着过于昂贵的暖光，空气里浮动着昂贵香薰气味，刀叉碰撞着骨瓷餐盘，发出清脆又遥远的声响。每一寸空间都在无声宣告着两个字：奢靡。
林枫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摩挲着水杯冰凉的杯壁。面前铺着浆洗得挺括的雪白桌布，上面只孤零零放着一杯柠檬水，冰块已经融化了大半，像他此刻的心情，一点点沉下去，凉透。
时间，晚上七点四十五分。
他提前了一个小时。
桌上放着一个不起眼的方形小盒子，深蓝色的丝绒面。这是他省吃俭用，加上熬了整整一个月通宵做兼职才攒够钱买下的礼物，一条细细的白金项链，吊坠是苏雅名字首字母的缩写“S”。她曾在橱窗前对着类似款式驻足过很久，眼神里的喜欢藏不住。
今天，是他们恋爱两周年的纪念日。
选帝豪，是苏雅的要求。她说，重要的日子，要有仪式感。
林枫当时只犹豫了一秒，就答应了。银行卡里仅有的五千块积蓄，此刻正沉甸甸地揣在裤兜里，像一块滚烫的烙铁。他盘算着，点最便宜的套餐，或许再加上苏雅一直想尝的、那款标价288元的甜品，应该……勉强够吧？大不了等下个月工资发了再紧巴一点。
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没有新消息。林枫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越来越大的不安和烦躁。服务生第三次过来询问是否点单时，他脸上挤出一点笑：“再等等，我女朋友……路上堵车。”
服务生职业化的微笑里带上了一丝怜悯，点点头离开了。那眼神像针，轻轻刺了林枫一下。他能感觉到邻桌几道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自己，扫过他面前那杯孤零零的柠檬水，扫过他那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略显廉价的运动鞋。窃窃私语声低低传来，带着都市丛林里特有的冷漠与审视。
“等人？”
“不像，等半天了，就一杯水。”
“啧，帝豪这地方……不会是来蹭冷气的吧？”
林枫攥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他挺直了背脊，目光投向窗外华灯初上的璀璨夜景，强迫自己不去听，不去想。心里有个声音在反复念叨：等雅雅来了就好了，她会开心的。
八点整。
餐厅旋转门的光影一阵晃动。
林枫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站起身脸上扬起期待的笑容。然而，那笑容在看清来人时，如同被瞬间冻结的湖面，寸寸碎裂，凝固成一片死寂的僵硬。
苏雅来了。
但她不是一个人。
她亲密地挽着一个年轻男人的手臂。男人一身剪裁考究的银灰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腕上露出一块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金属光泽的名表。他神情倨傲，目光随意地扫视着餐厅，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优越感。
林枫认得他——王浩。学校里出了名的富二代，家里据说是搞房地产的。
苏雅今天精心打扮过。一身剪裁极为合身的香槟色连衣裙，勾勒出曼妙的身材曲线。脖子上戴着一条闪亮的钻石项链，耳垂上是配套的耳钉，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她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红唇鲜艳，眉眼间流淌着一种被物质滋养出来的明媚与……陌生。
他们像一对金童玉女，在侍者殷勤的引领下，径直朝着林枫所在的靠窗位置走来。苏雅的目光掠过林枫，没有任何波澜，就像掠过一张无关紧要的桌子。
王浩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带着苏雅，直接在林枫对面坐了下来。
“林枫？你还真在这儿傻等啊？”苏雅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刻意拔高的、娇滴滴的甜腻，却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林枫的耳朵。她甚至没有看林枫一眼，目光黏在王浩身上，带着讨好的媚意。
林枫只觉得一股冰冷的血液猛地冲上头顶，让他眼前微微发黑。他站在那里，像个不合时宜的雕塑，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跳动都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楚。
“雅雅……”他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声音干涩沙哑。
“别叫我雅雅！”苏雅猛地转过头，脸上甜美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她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毫不客气地指向林枫的鼻子，“林枫，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凭你，一个穷学生，浑身上下加起来值两百块吗？也配请我来帝豪吃饭？也配站在我身边？”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在安静的餐厅里突兀地切割着空气。周围的窃窃私语瞬间消失了，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聚焦过来，带着看戏般的兴致盎然和毫不掩饰的嘲弄。那些目光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在林枫的皮肤上，灼痛难忍。
“我们两年了……”林枫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血沫。
“两年？”苏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嗤笑一声，身体更紧密地依偎进王浩怀里，“两年时间，你给我买过什么？一件像样的衣服？一个像样的包包？还是带我来过一次像帝豪这样的地方吃饭？”她伸出戴着崭新钻戒的手，在林枫面前晃了晃，钻石的光芒刺得林枫眼睛生疼，“看到没？浩哥昨天刚给我买的！三克拉！够你打一辈子工了吧？”
王浩靠在舒适的椅背上，一只手搂着苏雅的腰，另一只手随意地把玩着桌上精致的镀银打火机。他脸上始终带着那种猫戏老鼠般的笑容。等苏雅发泄完了，他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角落：
“行了，宝贝，跟这种底层废物废话什么？浪费时间。”他轻蔑地扫了林枫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堆碍眼的垃圾，“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好日子，别让垃圾坏了兴致。”
他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从西裤口袋里随意地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皮夹子。动作慢条斯理，带着刻意的炫耀。他抽出厚厚一叠鲜红的百元钞票，看也没看，手指一弹。
哗啦！
一叠崭新的钞票，像一片片带着侮辱性的红色巴掌，被王浩轻飘飘地甩在了林枫面前的餐桌上，有几张甚至飘到了他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
“喏，穷鬼。”王浩的声音充满了施舍般的恶意，“看你在这儿坐了半天，就点杯水，怪可怜的。这点钱，够你在这破地方吃顿好的了。拿着，滚吧，别在这儿碍眼，影响我和雅雅约会的心情。”
红色的钞票，刺眼得像血。
周围的空气彻底凝固了。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叠钱上，又迅速转移到林枫惨白如纸的脸上。震惊、鄙夷、同情、幸灾乐祸……无数种情绪混杂在那些目光里，形成一张令人窒息的网，将林枫牢牢罩住。
屈辱！
深入骨髓的屈辱感如同滚烫的岩浆，瞬间冲垮了林枫所有的理智和防线！他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那几乎要将灵魂都撕裂的愤怒和羞耻！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口腔里弥漫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他死死地盯着桌上那叠钱，又猛地抬头，赤红的双眼如同濒死的野兽，死死锁住对面依偎在一起的那对男女。
苏雅依偎在王浩怀里，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得意和一丝对林枫此刻狼狈模样的嫌恶。王浩则是一脸轻蔑的玩味，仿佛在欣赏一出由他亲手导演的精彩戏剧。
“苏雅……”林枫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你…真让我恶心！”
“恶心？”苏雅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叫道，“林枫！你才恶心！没钱没本事，窝囊废一个！连给我提鞋都不配！我苏雅现在正式告诉你，我们分手了！听懂了吗？是我甩了你！以后离我远点，别再来纠缠我，看到你就倒胃口！”
她像是要彻底划清界限，又像是在向王浩表忠心，声音又尖又锐，穿透力极强。
周围的议论声再也压制不住，嗡嗡地响了起来。
“卧槽，现场分手大戏？”
“那女的真够狠的，当众打脸啊！”
“这男的也太惨了，被绿了还当众羞辱……”
“啧啧，那富二代甩钱的样子，真他妈欠揍，不过有钱是真牛逼……”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谁让他没本事呢……”
每一句议论，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林枫脸上。他的世界在崩塌，所有的声音都变得模糊而遥远，只剩下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只剩下心脏被反复撕裂的剧痛，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黑暗在吞噬他。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赤裸裸地暴露在所有人鄙夷的目光下，承受着这世间最恶毒的审判。尊严？在这一刻，被王浩甩出的钞票和苏雅刻毒的言语彻底碾碎，踩进了最肮脏的泥泞里。
林枫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这尖锐的痛楚来唤醒一点点麻木的神经，来压制住那几乎要冲破胸膛、将眼前一切撕碎的毁灭冲动！
杀了他！
撕碎这对狗男女！
疯狂的念头在脑海里咆哮冲撞。但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死死地拉扯着他。
不能动手！在这里动手，除了把自己彻底变成一个更大的笑话，送进警局，不会有任何结果！他什么都没有！没有钱，没有势，连愤怒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巨大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那滔天的愤怒和屈辱，被这冰冷的现实死死压住，无处宣泄，只能在他体内疯狂地冲撞燃烧，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由内而外地焚毁！
他死死地咬着牙，牙龈渗出血丝，混合着口腔里的铁锈味，咽下喉咙。那灼烧般的痛楚一路蔓延到胃里，翻江倒海。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对依偎在一起的男女，苏雅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和王浩眼中毫不掩饰的轻蔑，像两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进他的心脏。
林枫猛地转身。
他没有再看任何人，没有去碰桌上那叠沾满羞辱的钞票，甚至没有去拿那个装着项链的蓝色丝绒小盒子。
他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一步一步，朝着餐厅那扇象征着奢靡与隔绝的旋转门走去。
每一步，都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
每一步，都踏在自己被彻底碾碎的尊严之上。
每一步，都清晰地听见身后传来苏雅娇嗲的声音和王浩毫不掩饰的嘲笑。
“浩哥，我们点那个法式鹅肝好不好嘛？人家想吃……”
“点！想吃什么随便点！这点钱算什么？宝贝开心就好！”
“嘻嘻，浩哥最好了！比那个窝囊废强一万倍！”
笑声，点餐声，议论声，刀叉碰撞声……所有的声音在他身后交织成一片令人作呕的背景噪音，伴随着旋转门冰冷的光影，将他彻底推出了那个不属于他的世界。
夜风扑面而来，带着初夏夜晚的微凉，却吹不散他身上的燥热和心底的冰冷。
帝豪餐厅璀璨的灯火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扭曲的光影，像一张无声嘲笑的巨口。
林枫漫无目的地走着，失魂落魄。城市的霓虹在他眼中扭曲、模糊，变成一片片流动的、令人眩晕的光斑。车流的喧嚣、路人的谈笑，都像是隔着厚厚的玻璃，模糊不清。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能去哪里。宿舍？那个狭小的空间此刻只会让他感到更深的窒息。回家？那个需要他支撑的家，他此刻拿什么去面对？
屈辱、愤怒、不甘、绝望……无数种黑暗的情绪在他胸腔里疯狂地搅拌发酵，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这些负面情绪一点点撕裂、吞噬。
王浩轻蔑的眼神，苏雅刻毒的话语，钞票甩在桌上的脆响，周围人鄙夷的目光……这些画面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他脑海里反复闪现、循环播放。
“废物！”
“穷鬼！”
“窝囊废！”
“连提鞋都不配！”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啊——！！！”
终于，在一条昏暗无人的小巷深处，林枫再也无法忍受。压抑到极致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冲破了他最后一道防线。
他猛地停下脚步，仰起头，对着漆黑一片、没有一丝星光的夜空，发出了一声如同受伤孤狼般的、撕心裂肺的咆哮！
声音嘶哑，充满了无尽的痛苦、愤怒和不甘，在狭窄的巷道里凄厉地回荡，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又反弹回来，显得更加绝望和悲凉。
吼声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林枫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墙壁上，身体无力地滑落下去，瘫坐在肮脏潮湿的地面上。
巷子里弥漫着垃圾腐败的酸臭味，和他此刻狼狈绝望的心境如此契合。
他蜷缩在那里，把头深深埋进膝盖，肩膀剧烈地抽搐着。滚烫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汹涌而出，瞬间浸湿了膝盖处的布料。温热的液体滑过冰冷的脸颊，带来一种灼烧般的痛感。
完了。
一切都完了。
爱情？尊严？未来？
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的人生，从踏进帝豪餐厅的那一刻起，就彻底坠入了无边的黑暗深渊。没有光，没有希望，只有冰冷的绝望和深入骨髓的羞辱。
就在林枫被无边的黑暗彻底吞噬，意识都开始模糊之际。
【叮！】
一个冰冷却又清晰得如同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的机械合成音，毫无预兆地炸响在他一片混沌的脑海深处！
这声音如此突兀诡异，瞬间驱散了他所有的绝望和浑噩！
林枫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惊愕和茫然。
【检测到宿主精神阈值突破临界点，符合‘绝境涅槃’绑定条件……】
【最强神豪系统，开始激活……】
【1%…5%…15%…50%…99%……】
【激活成功！】
【宿主：林枫，身份绑定完成。】
【欢迎来到，财富与力量的顶点！从此刻起，您的命运，由您亲手改写！】
冰冷的机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一切的力量感，如同九天惊雷，轰然劈开了笼罩在林枫世界里的无边黑暗！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