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引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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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千米的距离,两人硬是走了一个多小时。

沿途树林中的僵尸都被一闪一闪的灯光给吸引过来,安全起见,他们不得不降低打开手电的频率,走走停停,小心翼翼绕行。

雨夜雷响,僵尸变得不再像平日夜里那样活跃,这让他们寻找临时安全屋的过程变得稍微轻松一些。

“这边,我看这房子里面应该没有僵尸,先进去再说。”

进入小镇后,齐天鹏便在前方探路。

如今之计,他们只能在小镇边缘,建筑稀松的地方寻找机会,没那么多讲究,能暂时找到将就一晚的地方就行。

可就是这样简单的期望,他们也找了差不多二十分钟。

两人躲在墙角等待,直到后屋外的僵尸慢吞吞走开,他们才小心走过去。

拉开栅栏进入后屋的小花园,走上台阶来到紧闭的木门前,齐天鹏伸手拉了拉,发现被锁死了,直接一手肘将门上的玻璃窗打破,伸手进去开锁。

动静瞬间吸引了附近来三头僵尸的注意,它们嘶吼着朝这边走过来。

“齐哥,快点儿,他们要进来了!”梁金龙小声催促。

“别急,这门锁还不止一道。”

小镇是旅游小镇,多是别具特色的两三层民宿、木屋洋房、小别墅一类,并没有很高的楼房。

眼下,三人进的就是一家两层楼的民宿,外面还有游廊,整体外观有点儿像四合院,此外这房子没有落地窗,而且石屋比木屋更让人放心。

僵尸闯进花园,一步步朝这边走来。

听着近在咫尺的低吼,两人在门后躲藏安静好一会儿,等到僵尸离开后才开始行动。

屋内到处都是乱糟糟的,看着像搏斗的痕迹。

齐天鹏轻手轻脚,单手握枪,打开手电,前后检查了一遍一层,确认无误后和梁金龙一起将前后门用重物堵住,随后他才走上二楼。

打开一间间房门检查,一直到最后的浴室,他听到一些不寻常的声音。

轻轻旋转门把手,打开一条缝隙,里面果然有一只赤裸的女僵尸,身材高挑,背影曼妙,披头散发站在镜子前摇摇晃晃。

地上都是瓷砖碎片,到处是干涸的血液。

“要不把她干掉,要不把她弄出去。”齐天鹏心想,又悄悄将门关上。

他看向近处的阳台,心中顿生一计。

正好奇齐天鹏怎么上去这么长时间,楼上忽然传来椅子倒地的声响,紧接着就是一声嘶吼以及奔跑的脚步声,在下面陪伴江琴的梁金龙意识不妙。

他关闭手电,小声让江琴稍安勿躁,立刻抄起改良的金属棒球棍冲上楼。

左右寻找,发现齐天鹏在阳台,正与一头没穿衣服的女僵尸正死死缠斗在一起,借助闪电的光亮看见他的手枪掉落在地,已落入下风。

“齐哥!我来帮你!”

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跑上前帮忙,用没受伤的左手挥动棒球棍狠狠击打在女僵尸的太阳穴上。

砰!

女僵尸的脑袋顿时歪到一边,颈椎直接折断,动作出现短暂停顿。

但这一记重击不仅没有对这头女僵尸造成明显伤害,反而让它变得更加暴躁,下一刻直接从与齐天鹏的搏斗中脱开,歪着头径直朝梁金龙扑来。

“我没料到这是个能跑的僵尸,它背对着我,看不到它身上的图案。”

“坚持住,和我一起把它扔下去。”

僵尸转移了目标,齐天鹏瘫坐在地,捂着腹部,冷汗直流,肋骨处剧痛难忍,他咬牙扶着栏杆,跌倒三次才拼劲全力站起。

雷声掩盖了他们的说话声,大雨将他们淋透,外面游荡的僵尸有几个在靠近,似乎察觉到不对劲,但是又很快晃晃悠悠离开。

梁金龙挥动棒球棍左右攻击,强大的反作用力让他的胳膊发酸,连连后退躲避女僵尸的扑击,最后一个弯腰闪躲快速来到阳台。

刚准备好和齐天鹏联手,谁知冲过来的僵尸完全不给机会,只一抬手便将棒球棍打飞。

一声尖锐的嘶吼,那宛若猛兽的利爪瞬间死死缠住梁金龙的胳膊,整个人压在他身上,张口咬向脖子,仅仅几寸的距离。

“草!”

生死危机,梁金龙大骇,爆发出全身的力气,可一时间也难以分开。

齐天鹏连忙上前拉扯女僵尸的手臂,谁料没起作用反而将自己手臂拉伤,跌跌撞撞倒向后方,于是当即后退,抬腿一脚踢在僵尸的右腿关节处,让它重心失控,连带梁金龙一起摔倒在地上。

“快拿棒球棍抵住它的嘴!要不然我的手松不开!”梁金龙急忙喊道,倒下的僵尸顺势缠在了他的身上,情况更加危险。

齐天鹏立刻动手,拿来棒球棍猛地塞进女僵尸的嘴里,接着两只手臂从它的腋下穿过,用膝盖顶住它的脊柱,用尽全力想要强行将女僵尸的双臂撑开。

“用力!”他憋足力气大喊。

“妈的,死怪物!”

就在两人还在挣扎控制这头僵尸时,骤然间一支黑羽利箭如闪电般从远方射来,好似流星划过夜空,眨眼间穿透密密麻麻的雨幕。

箭头、箭身摩擦空气发出短促而尖锐的啸声,以一往无前的气势,携穿金裂石的威力,径直插入女僵尸的脑袋。

咚!

几滴腥臭、粘稠的黑色脑尸水飞溅空中,在另一端则是有液体缓缓顺着箭杆流出。

力道之大,甚至使得整个金属箭头都插进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中!

“什么情况?”

僵尸当即停止动作,两人皆是被吓一跳,立即抬头看向外面。

一刹那,闪电如蛛网办遍布苍穹,就见一道手持长弓的人影站在远方最高的建筑楼顶,一身宽大的斗篷在风雨中不断飘荡。

他们连忙松开手躲在遮掩物后方,对方不知敌友,说不定下一箭就会朝他们射来。

“镇子上怎么还有其他人?还是防空洞里的人跟来了?”梁金龙小声问。

“不知道,他们哪儿会有那么好心?再说谁有这种箭法?”齐天鹏探头出去又看了眼,那道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再看向斜插在地板上的那支箭,他不由在心中感慨:“好厉害的家伙!”

这一箭并没有将女僵尸彻底杀死,它开始扭动身躯挣扎,两人拔不出这支箭,只能拔女僵尸的头,然后迅速抓住手脚将它扔到楼下。

僵尸只要失去目标一段时间,就不会再追过来。

之后,梁金龙去下面带江琴上来。

两人合力搬来杂物将楼梯堵死,又随便选一个大房间暂时住下。

在讨论刚刚出手相助之人到底是敌是友的话题上,终究是抵不住困意,齐天鹏和梁金龙纷纷倒在温暖的被窝上沉沉睡去

次日中午。

床上躺着江琴,齐天鹏和梁金龙两人从别屋拿来的被子毯子睡在了地上。

昨日太过疲劳,三人现在还没醒。

但就在这时,齐天鹏瞬间睁开了双眼,眼中充满警惕,右手伸进枕头摸出手枪。

身子一动,这时他才感到全身酸痛,但还是强忍着不适,十分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小心翼翼来到门口,将房门打开一道缝隙仔细倾听。

他刚刚隐隐听到楼下有人在说话,现在可以确定了!

是谁呢?

齐天鹏第一时间想到昨晚的那个人。

还有同伙吗?

他轻抬脚步,喊醒梁金龙,几句话稍作吩咐,没有吵醒江琴,将门反锁后离开。

轻手轻脚将堵住楼梯的杂物清理出可供一人侧身通过的道路,齐天鹏双手握枪,紧贴墙壁小心翼翼走下楼。

“哥哥,要不我们还是去喊他们吧,万一他们睡到晚上呢?”

“放心,他们不会的睡那么长时间。谁会在这种不安全的房子睡上一天一夜?要是有僵尸意外闯进来,这些布置根本挡不住。”

听上去是一对兄妹,不知道从哪儿来,似乎挺有礼貌,可能没什么恶意,齐天鹏稍微放低了一点警戒心。

“说的好。”

“你们是什么人?”

他从楼梯口走出,举枪对准那个站在客厅窗户边,双手抄口袋的年轻人。

一头清爽短发,五官端正立体,上身是敞开的黑色夹克,内衬白色运动衫,下身黑色运动长裤,脚上是熊猫色的耐克运动鞋。

从上到下,衣服鞋子干干净净,完全不像是在末日下生存的人。

粗略估计,这个年轻人的个子还挺高,体型修长,身材匀称,看样子可能有一米九。

至于那个坐在椅子上晃腿的小女孩,也就六七岁的样子,一头微卷的长发束在脑后,模样俊俏可爱像是瓷娃娃,一身休闲装也是干干净净。

这两人如此打扮,怎么看上去这么奇怪?

强烈的违和感,这种偏僻的郊区,从哪儿冒出来的少爷小姐?

听到动静,年轻人转身看向对面拿枪的男人,双手从口袋中掏出,举起示意自己没有武器,脸上露出微笑,直截了当道:“我叫叶长沐,是昨夜救你们的人。来这儿一为拿回我的箭,二为给你们送点儿吃的,顺便聊一聊。”

“是你?”

“不可能!”

想到昨夜那惊人一箭,齐天鹏惊愕,想也不想直接否定,他完全不相信眼前的年轻人能有那种本事。

可是,昨夜的事情还能有第三人知道?

“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问,比如...我们是什么身份?为什么在这里?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在末日中求生的人。”

“再比如我昨夜为什么能在那种情况下精准射中僵尸?为什么要特意跑来找你?又或者为什么我要带这些来给你们?”

说着,在黑洞洞的枪口下,叶长沐旁若无人说着,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来到客厅的餐桌边,将放在桌边的保温箱包打开。

“如果你不介意,可以现在一一告诉我,我的时间多得很。”齐天鹏眼光敏锐,说话间一手捂着嘴巴,难以抑制剧烈咳嗽。

“不急,相信我对你们没威胁就行。”

“毕竟,要是我想做什么,昨晚等你们睡着后就可以动手了。”

叶长沐将一个个不锈钢的保温饭盒从箱包中拿出来,在小不点妹妹的帮助下,依次有序地放在餐桌上打开。

热气腾腾的饭菜香扑鼻而来,弥漫在空中,浓郁而诱人。

不消片刻,香味飘到齐天鹏的鼻子中,一瞬间让他口舌生津,味蕾层层打开,立刻有饥肠辘辘的感觉涌现。

他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种味道他感觉很久都没闻到过了,自从离开家以后更是没烧过饭菜。

这么长时间的末日求生,感觉上一次见到满桌的饭菜还是在上个世纪。

看着这个叫叶长沐的年轻人,齐天鹏的眉头深深皱起。

这小子从哪儿弄来这么多肉和菜?

当最后一个大保温桶拿出来后,叶长沐转过身,伸手做出“请”的姿势,笑道:“这里面是饭,吃完再说,我的时间也很多。”

“别动!”

“把手举起来,你是什么人?”

这时,梁金龙从后面偷偷翻窗进来,从另一边手持十字弩瞄准了叶长沐。

忽然,他嗅到了饭菜的香味,侧头看向桌子,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瞳孔更是像发生地震一样紧缩。

“什么情况?哪儿来的这么多烧好的饭菜?”他大为震惊,像在做梦,又好像看花了眼睛出现幻觉。

那一桌的饭菜,有鱼有虾,有肉有汤,从哪儿冒出来的?

是眼前这小子带来的?

桌上还有包,看样子是的,送给他们吃的?

世上还有这么好的人?

莫名其妙!

太奇怪了,简直离谱,离谱到家了!

叶长沐扭头看向另一侧身上裹绷带的男人,略感意外,道:“没想到是你!”

“什么意思?”

“什么原来是他?你认识我们?”齐天鹏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当然,不仅认识你们,还有山上防空洞里面的所有人,而且如果不是认识,我又怎么会来这儿?”

叶长沐笑着,大大方方承认,分发完碗筷,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同时也邀请梁金龙就座。

“我还没见过你这么怪的人。”

脑袋有点儿混乱,梁金龙见到对面的年轻人如此诚恳,也挺和善,想了想还是放下武器,暂时放下戒心走向餐桌。

美食在眼前,不吃白不吃,何必那么警惕?

其实他看到这么丰盛的饭菜的第一眼就有点儿扛不住了,末日下物资越来越匮乏,大多时候连饥一顿饱一顿都做不到,面对这种诱惑谁能抗住?

再者,他刚刚瞟到那个小姑娘偷偷吃了一块肉,想来里面没毒。

“这两人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藏了很多物资?”梁金龙在心中暗想。

保温桶装了满满的米饭,梁金龙也不客气,拿起勺子给自己盛了一大碗,坐下就开吃。

“搞不懂,搞不懂啊。莫名其妙,不过这饭的确好吃!”他一边吃一边摇头。

来的人莫名其妙,吃的也是不清不楚。

见齐天鹏还是一脸警惕在站原地,叶长沐正欲开口,忽然想起还遗漏了一些东西,示意齐天鹏稍等,又站起来从箱包另一边拿出冰镇两瓶科罗娜啤酒。

“不知道这个够不够诚意?”他甩手将其中一瓶扔给齐天鹏。

“看来你对我们了解的很多,你到底想干什么?”

齐天鹏接在手中,心中更加意外,冰凉的触感让他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虽有疑惑,但是暂时放下手枪走过来。

科罗娜是他自年轻时就喜欢喝的啤酒,末日后再没喝过,也从未和别人说过,这年轻人是从何处得知?

为什么这样大费周章呢?

“乖乖,还有啤酒?好享受!还有吗?给我也来一瓶!”

“在包里,你自己拿。”

男人之间的关系很奇怪,上一秒还在怀疑敌对,下一秒就坐在一起喝酒。

桌上饭菜被消灭大半,米饭也下降许多。

两人狼吞虎咽的同时,齐天鹏还让梁金龙留下一部分未动筷子的饭菜留给江琴。

就在两人吃饭时,叶长沐让妹妹去将先前她坐着的椅子上的另一个小挎包拿来。

等他们吃完,叶长沐才开口,从挎包中拿出一份地图递给齐天鹏,说:“这是玉京城的详细地图,上面有我标注的两个地点。”

“你想让我们帮你什么忙?”

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齐天鹏知道这个年轻人必定会有所要求,对此也不意外,打开地图,上面有两个不同颜色的圆圈,红圈在市中心,绿圈在城市西南的一个景区内。

两地之间不算很远,但如果靠走路,估计也要花上两三天,不过这两个地方距离他们这里却是非常远。

“给你们指条明路,防空洞没必要再回去。先去绿圈一号点,再去红圈二号点。”

叶长沐看向疑惑的两人,解释道:“一号点有个安全区,里面非常多的物资,武器,交通工具,还有通讯工具,绝对安全,可以供你们生存很长时间。”

“准备好后再去二号点,有惊喜等着你们。到手后联系我就行,地图背面有我的联系方式,不要太迟,迟了说不定就给别人拿走了。”

梁金龙伸手,接过齐天鹏递来的地图,不解问道:“要我们去这两个地方,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目前没有,但如果你们成功了,自然对我有好处。”叶长沐很干脆摇头。

“要是失败了呢?”齐天鹏皱眉。

叶长沐看向左侧踌躇未定的男人,坦言道:“没有失败,不过你们不用担心后果,我不会找你们麻烦的。”

这一句话让齐天鹏和梁金龙两人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但想想现在的情况,他们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你们所有的疑惑,我可以用一句话来解释,那就是——我是特意来这儿找你们的!原本我还打算去防空洞一趟,现在想想迟早还会见面,到时候再说。”

“其他的现在告诉你们也没用,等日后我们见面再说,现在我要上去拿箭了。”

说完,叶长沐起身准备上楼。

“等一下,梁金龙,你去拿。”

“楼上还有我的同伴,她伤得很重,现在还在休息,我不想有人惊扰到她。”

齐天鹏起身,抬手制止叶长沐,随后示意梁金龙上去。

“好。”

好像还是有点儿防备,叶长沐笑笑未在意,将箱包收拾好,只带上了那个空空的保温桶。

“哦,差点儿忘了,我还有东西给你。”

待到梁金龙上楼,他将箱包斜挎在身上,从口袋中掏出一枚金币,大拇指屈指一弹,“叮”的一声,划过空中落在齐天鹏手上。

“一枚金币当报酬?好像太少了点儿。路途遥远,而且我们有三个人。”齐天鹏想不通,告诉他们物资藏匿点还给他们钱?

他倒不是贪心,只是这个年轻人的行为捉摸不透。

“不,这是单独给你的。”

“当个约定好了,等我们下一次见面再还给我,不要弄丢了。”叶长沐向妹妹招招手,一起走向后门,并且边走边说:“知道你们现在身体不便,不必急着上路,先准备准备过几天再说。”

“是吗?问个问题,你从什么地方来的?”

“哈哈,当然是更安全的地方,那里没有僵尸,还有很多幸存者。”叶长沐解释地很模糊,一笑而过。

“你等等,我看看梁金龙怎么还没下来。”

齐天鹏心怀疑问,转身走上楼梯,正好遇见两手空空的梁金龙走下来。

“箭呢?”

“呃...找不到了,昨晚明明还插在那儿的。”

像是意识到什么,齐天鹏连忙来到后门,透过碎裂窗户向外张望。

那两人已经不见了。

“咦,他们人呢?走得这么快,神出鬼没的,不要箭了?”梁金龙摸摸脑袋,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