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他们的律师都来了。”
审讯室外传来敲门声,一个戴帽子的年轻警员探进半截身子,向里面正在审讯柳昌平的警官报告。
“好,让负责他的进来。”
审讯室内,被铐住双手的柳昌平神色淡定。
在律师到来前他有权什么都不说,所以他什么都没说。
对面正在做笔录的男人放下笔,神情冷傲,看向柳昌平的眼神中充满蔑视,起身就要离开,但临走还是丢下一句话。
“柳昌平,没想到像你和娄云飞这样的小混混还真能请得起律师!看来你们老板对你们真不错啊!”
“不过就算请律师也改变不了你们杀人的事实!别以为闭口不说就能混过去,我们已经掌握很多证据,顶你们的罪只是时间问题,你们最好是商量商量准备怎么服刑!”
说完,他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门再次打开,一个西装笔挺,身材略微瘦小的年轻人拎着公文包走进来。
柳昌平看到来人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心中不由哀叹,这么年轻,真的懂法律?业务能力行不行?
“你好,我叫乐远,是你的律师。”
头发向后梳得板板正正的年轻人走进来和柳昌平主动握手,然后落座对面。
“你好。”
“你多大年纪?”双手被铐住也不影响握手,坐下后柳昌平突然问。
“23,怎么了?”乐远一边打开公文包取出文件,一边笑问。
“没什么,就是看你太年轻了,感觉放以前,你大学可能都没毕业。”柳昌平说道。
“哈哈,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不是看我年纪太小,认为我没有经验?这一点你完全不用担心!”乐远哈哈一笑,并没有在意。
年龄小不是他的错,反正也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保证平常心即可。
当事人怀疑他能力不够?
没事儿!
等案件结束后就知道了。
“我父亲是律师,我从小就接触法律,也旁听过很多案件审理。在末日降临前,我已经工作一年多了,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学生,所以你可以相信我!”
仿佛两个好友之间的谈话,年轻人表现的从容而淡定,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一股强烈的自信,竭力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行吧,我可以试试。”柳昌平依旧保持怀疑的态度。
整理好文件,乐远低头看了眼资料,又看了边上的笔记本电脑,问道:“首先,我需要你详细描述那晚发生了什么?主要是你自己的所作所为,无关他人,明白吗?”
柳昌平点头,但是他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好奇问了句,“我们的谈话会被保密吗?”
末日前他没杀过人,更别提会因此找律师,自然不了解应该有什么流程。
不过就算他什么都不懂,也怕这里的谈话被警方监听。
那些电影、电视剧上,罪犯想要脱罪,那都是和律师私下见面,以便在庭审前对好口供!
“当然,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我们之间的对话受法律保护,警方在并没有得到法院的授意或者取得搜查令的情况下,他们是没有权力直接获取我们秘密谈话内容的。”乐远解释道。
“哦!那我就放心多了!”
“....”
“好,第二个问题,严大贵是否被你开枪打死?你们当时在做什么?如果是你干的,你又是在什么情况下开的枪?”
“这个问题很关键,那晚的情况我想可能会很混乱,你可以想清楚了再回答,我并不着急。”
乐远再次提问,只是似乎另有所指。
柳昌平陷入深思。
他要不要承认呢?
承认会有什么结局?不承认又会有什么结局?
那一晚结束后,陶谦跟他们两人讲得很清楚。
他们并没有很明显到足以判刑的证据留下。
像子弹、车辙印,火药检测这些警方很轻松就能找到的证据,很难利用这些来控告一个人谋杀。
除此之外,就是像毛发、指纹、皮屑这一类的东西,在外面没可能被收集到。
因为他们在停车后,沿路已经做了简单的清理,其实主要就是那一块地方,其他地方根本不用管。
至于监控,整个追逐的道路,他们可以确定没几个摄像头是好的,就算拍下他们也是模糊的,顶多是飙车的画面,杀人的地方并没有摄像头。
最后就是行凶现场,娄云飞留下的血迹,这一点来不及处理,是唯一的漏洞。
但只要将凶器处理掉,那就不会有问题。
“没人证又没物证,如果你们被抓不要怕,只要你们一口咬定当时你们逃走的时候严大贵还活着,把罪名栽给莫须有的凶手。”
“比如等你们走后,某个见财起意或者想拿毒品的人,杀了人但是警察来得太快,导致他没来及得手!”
回想起来,陶谦当晚是那样说的。
思考再三,柳昌平决定相信陶谦。
“我并没有杀他,我们当时只不过是打了一架,远远看到直升机过来就逃走了。”
乐远听到后微微皱眉。
“....”
“你也不用太着急,不是说已经给他们找律师了吗?小心点儿别暴露自己的眼睛!”
“不过我看你现在包成这样,估计就算你睁眼也看不见。”
路上一辆疾驰的深黑色迈巴赫内,面对心急如焚的孟雪莲,叶长沐还有心情开玩笑。
后座上,小不点正在用纱布绷带一圈圈帮助孟雪莲裹上双眼,为了演得更逼真一些,等会儿还要再往上面倒点儿消毒水。
午饭都还没吃完,突如其来的一通电话就像一盆冷水,直接浇灭了孟雪莲内心可能三天三夜都不会下降一丝的喜悦。
娄云飞和柳昌平因为涉嫌杀人被抓了!
晴天霹雳,匆匆忙忙之下孟雪莲连公寓都没回,只能求助叶长沐亲自开车带她来警局。
“都是我的错!我能听到他们的心声,当初就不该让他们去报仇。”
“我已经习惯在外面有仇必须报的环境了!”孟雪莲低着头,心中非常自责。
要是这两人被判死刑,那岂不是她间接害死了这两个陪他一路走来的好友?
“警方有联系你另外两个好朋友吗?你不是还有个朋友是特警吗?”叶长沐问。
“不,这件事不到最后不能告诉他们。”孟雪莲立即拒绝。
她明白叶长沐的意思,如果找彭新年,说不定能在警方那边走动走动,也好对柳昌平和娄云飞网开一面,但这样一来,势必会影响到彭新年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
“其实你用不着自责,我知道点儿消息,严大贵不仅是罪犯,还是个毒贩,被警方抓到迟早也是死路一条!”
“柳昌平和娄云飞算是为民除害了,我看他们是死不了的!再说他们既然敢在净土动手,那就说明他们肯定早有心理准备。”
“你应该很庆幸有这两个愿意为你报仇不惜违反法律的好友,而不是出了事情只想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你有心灵感应的能力,理应站在他们的角度想想,你在他们心中到底是什么地位?”
叶长沐语气平淡,并没有太多安慰的意思,反而有点儿教训的意味在其中。
大约十多分钟后,他们来到警局。
孟雪莲在叶长沐的搀扶下一路小跑急匆匆赶到拘留室,被暂时扣押的娄云飞还不能离开,只能呆在这里等待律师和警方对话的结果。
“阿飞!阿飞!”
“怎么样了?警方怎么说?你们能离开吗?”
作为重大案件嫌疑人,正常来说是不允许娄云飞在被释放前见外人的,但也有特殊情况。
孟雪莲情绪很激动,进入拘留室后,主动松开叶长沐的手,朝前面摸了过去。
叶长沐见状便没进去,给他们留下足够的私人空间。
看到孟雪莲反应如此激烈,这样关心他们的安危,娄云飞不免眼睛有些发酸,连忙从椅子上起身迎了上去。
“莲姐,你眼睛怎么了?你这是去做手术了?这么快!以后就能看见了?”
“昨晚不还喝酒的吗?你今天上午过去的?就直接能做吗?早知道昨晚就不喝了,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看到孟雪莲的样子,娄云飞很意外,也有点担心,一连串发问,连忙扶她坐下。
“没关系,不影响,我喝酒就是昨晚高兴,再说我不是之前和你们讲过手术会很快吗?成功几率很高,后面我再去医院看。”
“我没事,现在别管我!”
“你们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还有阿平呢?他在哪儿?”孟雪莲不想谈自己的事情。
娄云飞对医院怎么治疗的不懂,既然没事儿,他也就不在这件事上多纠结。
“柳昌平他在审讯室和律师聊的时间很长,但现在应该快结束了。”
“嗯....情况嘛,反正律师来之后,我该说的都说了,就看他们根据法律怎样认定我们责任了。”
“反正我这边的律师说警方证据不足,基本上是不会有事的,让我别担心。”娄云飞双手放在桌上,语气很平静地说道。
虽然现场有他的血液,但人毕竟不是他杀的,心里没负担,他现在就是很担心柳昌平那边的情况。
“......”
叶长沐和秦月在外面公共区域等候,没一会儿就看见柳昌平和一个年轻人被警察带着朝这边走来。
两人边走边说,看那年轻人的样子好像是个律师,但这年纪是不是太年轻了?
他感到很疑惑?
马北武从哪儿找的杂牌律师?
柳昌平注意到这边,朝叶长沐点点头,随后他就被关进拘留室中。
“哥哥,一般人遇到这种事还真麻烦呀!”
“嗯,他们没有其他生存之道,就只能遵守在净土生存的规则。”叶长沐搂着靠在身上的秦月小声说话。
结束和柳昌平的谈话,乐远不经意朝这边一瞥。
起初他只是目光扫了一遍,并没注意到什么,但回头后立马意识到不对劲,那一道人影,他还以为看错了!
于是立刻回头再看,怎料乐远看清后眼睛立刻睁大,眼中满是惊喜和不敢相信!
刚看柳昌平朝那边望,也不知道在看谁?
那个人怎么在这儿呢?
真是太巧了!
他一点不带犹豫,立刻小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