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李想睁开了迷蒙的双眼,四周的黑暗令他的心脏为之一悸。
他下意识地在床头柜上摸索,直到冰凉的手机壳贴上手心,屏幕的光刺得他眯起眼——
日期,时间,熟悉的壁纸。
他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瘫软下来。
“妈的……活着真好。”
他喃喃自语,声音还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嘶哑。
上一次踏踏实实睡觉是啥时候?
他脑子里一片浆糊。
在那些杀不完的轮回里,死亡是家常便饭,闭眼休息?
蛤蟆精的钢叉可不会跟你讲情面,能喘口气就算老天开恩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赤着脚,踩过冰凉的地板,跌跌撞撞走进客厅。
月光惨白地照进来。
红领巾蛤蟆精那扭曲的尸体还在墙角摊着,像个破麻袋。
墙面上,那扇曾经漆黑的门户,此刻正幽幽地泛着绿光。
都还在……
时间回到当天上午。
“哗哗——”
水流裹挟着秽物打着旋儿消失在下水道口,李想甩了甩湿漉漉的手,顺手抓了抓三天没洗的头发。
“啧,又是这样。“
他对着镜子龇牙,看着嘴角的牙膏沫子慢慢滑落。
窗外阳光正好,五月的风裹挟着槐花香飘进卫生间。
李想盘算着今天要如何挥霍这个难得的假期——
睡到自然醒的外卖日?
还是通宵打游戏?
反正有大把时光可以浪费。
他趿拉着拖鞋晃进客厅,拖鞋底蹭过地砖的沙沙声突然停了。
李想豁然看见他家客厅的白墙上裂开一道缝。
不是墙皮剥落的那种裂缝,而是像被无形的手撕开的、边缘泛着紫光的黑洞。
李想僵在原地,看着一只长着肉蹼的墨绿手掌扒住裂缝边缘。
紧接着,一个圆滚滚的脑袋探了出来——
是只蛤蟆精!
那家伙浑身泛着病态的暗绿色,皮肤上疙疙瘩瘩,活像被泡发了的癞蛤蟆。
最滑稽的是,它脖子那儿还系着一条皱巴巴的红领巾。
活像街头巷尾卖自己“崽”的青蛙人偶。
它一手扶着墙,另一只手攥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钢叉,叉尖还往下滴着某种可疑的黏液。
李想喉结滚动,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玩意儿,该不会是来收物业费的吧?“
空气凝固了几秒。
蛤蟆精鼓胀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李想,李想也死死瞪着它。
一人一蛙像两个突然卡机的NPC,场面莫名透着股荒诞的喜感。
最后还是李想先绷不住了,他咽了口唾沫,试探性地开口:
“呃……你好?“
他顿了顿,突然鬼使神差地补了一句,
“你认识葫芦兄弟吗?“
李想盯着蛤蟆精,表面上一副不着调的样子,心里却已经翻江倒海。
他认出来了——这泛着紫光的黑洞是“彼世界“入侵地球的“门户”。
十年前,全球各地突然出现神秘的空间裂缝,人们称之为“门户“。
有人穿过门户,去了其他世界,带回了超乎想象的见闻和力量。
这些人被称为“旅行者“,而那些异世界则被统称为“地下城“。
但并不是只有地球人可以过去。
地下城也有通往地球的“门户”。
黑色的门户是单向通道——只有对方世界能过来,地球人过不去。
除非......能拖延对方的入侵进度,让门户“翻转“成其他颜色,才能逆转攻守之势。
“所以......“
李想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手悄悄摸向茶几上的水果刀,
“你们世界的特产是......蚊子肉馅包子?“
“呱呱?”
蛤蟆精的腮帮子突然鼓起,钢叉“嗖”的一声向李想投去。
死亡预警在脑中炸开,李想浑身绷紧,肾上腺素狂飙,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快逃”。
可下一秒——
“噗嗤!”
钢叉贯穿胸口,将他狠狠钉在了墙上。
剧痛炸开的瞬间,李想突然觉得有点可笑。
自己不过是个996的社畜,连健身房年卡都懒得续,凭什么跟异世界的怪物拼命?
血顺着钢叉汩汩涌出,在背后的白墙上晕开一片猩红。
“呱!呱!”
一只又一只蛤蟆精从漆黑的“门户”里跳出,鼓胀的眼珠齐刷刷盯着他,像在看一块砧板上的肉。
李想被钉在墙上,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越流越多,视线越来越暗……
就在意识即将消散的最后一刻,一道陌生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
“可怜的人类……让你的故事,变得有趣一点吧。”
(……啥意思?)
没等他想明白,黑暗彻底吞噬了意识。
李想的意识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拽出身体,瞬间坠入一片虚无。
失重感骤然袭来,仿佛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天旋地转间,银色的流光如湍急的河水般裹挟着他,冲刷着每一寸灵魂。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秒,也许是一个世纪——他的五感突然重新归位。
哗——哗——
熟悉的水流声在耳边响起。
李想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洗手台前,嘴里还残留着薄荷牙膏的清凉。
他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
和蛤蟆精遭遇的十分钟前。
“我……重生了!?”
李想盯着镜子里自己那张懵逼的脸,心脏狂跳,差点把牙刷捏断。
李想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客厅,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墙还是那面墙,雪白的乳胶漆上连道划痕都没有,更别提什么漆黑的“门户“了。
“见鬼了......“
他抬手摸了摸胸口,指尖还能感受到皮肤下急促的心跳。
钢叉贯穿的剧痛仿佛还残留在神经末梢,可衬衫上连个线头都没崩开。
他狠狠掐了把大腿,疼得倒抽冷气。
“不是幻觉?“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
“那难道是真的?“
不知是悲伤还是喜悦,李想眼下有着更大的难题。
李想突然抓起钥匙串,金属碰撞声里混着一声冷笑:“管你是重生还是预知梦,这次老子要准备点特别的‘见面礼’。“
抽屉被猛地拉开,露营用的工兵铲泛着冷光。
十分钟转瞬即逝。
客厅的墙壁上如期地裂开一道黑缝,像被无形的刀划破的幕布。
蛤蟆精的一只手扒上了“门户”的边缘。
就在手扒上边缘的瞬间——
唰!
工兵铲的寒光划出半圆,李想铆足全身力气劈了下去。
“噗嗤!“
铲刃深深嵌进蛙掌,黏稠的绿色血液喷溅在墙面上。
那只爪子抽搐着,露出森白的指骨。
“呱——!!“
门户里猛地探出颗硕大的蛙头,鼓胀的眼球布满血丝,瞳孔缩成一条狰狞的细线。
它张开布满尖牙的嘴,腥臭的黏液拉成长丝。
蛤蟆精的断掌还在喷血,另一只爪子却已经闪电般从门户里探出——
那柄锈迹斑斑的钢叉,再次刺向李想的心口!
“太快了!”
李想瞳孔骤缩,工兵铲刚抬到一半,钢叉的寒光就已经逼到胸前。
他甚至连肌肉都没来得及绷紧——
“噗嗤!”
熟悉的冰凉感穿透胸腔。
李想低头看着没入胸口的钢叉,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剧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连灵魂都在战栗。
蛤蟆精的腮帮子鼓动着,粘稠的唾液从嘴角滴落。
它歪着头,凸起的眼珠里映出李想惨白的脸,仿佛在嘲笑他的徒劳挣扎。
“为什么......“
他气若游丝地嘟囔,
“每次都是胸口......你们蛤蟆精......就只会这一招吗?“
话音未落,他的脑袋便无力地垂了下去。
蛤蟆精鼓胀的眼珠里闪过一丝困惑,拨弄着钢叉上的尸体轻轻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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