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肉体苦弱 心系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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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阴冷,午夜教堂内。

十岁的罗生被五花大绑,如同年猪般被缚于神像前的湿涩木椅上,衣着些许单薄的他止不住的战栗。

口中被紧紧勒上布条,无法求救,也无法求饶。

在他身前,一株花卉般的植物在花盆内不断摇晃跳动,蓝银色的花苞中间的孔洞在不断释放着灰色薄雾,一条蓝色细管状的根茎从盆底一直延伸到远处黑暗的角落中,看上去充满着妖艳与一丝诡异。

两个戴着山羊骷髅面具的信徒在他身边环绕,两人手拿针筒和老虎钳,每天的此时罗生都会在神像前失去两根手指,而且没有注射麻药,弱小的他如同待宰的羔羊,正面对着磨刀霍霍的庖厨们。

“604号第几天了?”

“第四天。”

“这群畜牲小子产量还真是低啊,要不直接废了换一批?”

“不行,一切按以往的规矩来,不能能有一点儿差错。”

“嗯...”

冷淡沙哑的话语从两个山羊人嘴中说出,面前的男孩却早已汗湿衣背。

山羊人揭开罗生左手缠绕的血色绷带,仔细观察了一番,随即失望地摇了摇头。

“不行,继续。”

罗生的左手被固定在座椅把手上,左手已经失去了五指,切口处露出鲜红的血色和森森白骨,彻骨的疼痛感一阵阵在切口处跳跃,这四天内罗生已经疼昏了十几次。

几只山羊人匍匐跪拜在神像前,虔诚的将额头贴紧地面,恨不能把头叩进地底,他们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平摊,三叩九拜,随后礼成起身。

两人摁住罗生,一管针剂顺着他的颈静脉被强行注入体内,而罗生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此刻正被老虎钳紧紧夹住。

无比的紧张!

汗水顺着发梢似雨连珠般滴落,罗生此时的心中早已不再相信神明,甚至已经开始怨恨神明。

一钳落下,双指被连根剪断,暗红液体喷涌而出,液雾淋湿整个早已布满红斑的地面。

那跌落的两根手指极速下坠,就在即将掉落地面之时,蓝银色花朵突然收到吸引般扭曲延长,精准地将两根手指分别吸入嘴中,一阵红色烟雾从花苞中喷出,花苞下的宽大绿叶竟然也在不断扭转,最终变化形成了604这几个数字,这几个数字也正代表着罗生的编号。

罗生疼得几近昏厥,他翻着白眼,口水混合泪水顺着裹着布条的嘴角流下,整个人在椅子上剧烈的挣扎摇晃。

他想喊,可却叫不出声,他想反击,可却手指寸断,他想逃跑,可却动弹不得。

弱小本身就是原罪。

羊头人将其死死地摁在椅子上,其中一个垂直抬起他右手的伤肢,用力挤压住断指处止血。

血流稍缓,羊头人抽出绷带,熟练的缠绕在伤口处,整个过程如外科医生般专业。

“带下去。”

羊头人放下手里的工具,解开了罗生身上的绳索,把面无血色且虚弱至极的罗生倒过来扛在肩上,缓慢走下了祷告台。

迎面走来另一个羊头人,他身上背着一个女孩。

两方交错的瞬间,罗生虚弱的抬起头和女孩四目相对,女孩的衣着精致华贵,一袭淡紫色连衣裙此刻已沾染了不少的泥土和血污,她的双目瞳孔涣散,空洞的无以复加,她的双手缠满绷带,像握着拳头,只是这拳头十分的扁平。

而罗生知道,她已经没有手指了。

女孩被放置在台前的椅子上,被羊头人缚住手脚,用布条勒紧嘴巴。

羊头人打开女孩双手的绷带观察了一阵后,又将绷带重新缠绕,随后又一同做起了叩拜仪式。

这一次的仪式并没有罗生那般繁琐,仪式结束后的恶魔们将魔爪伸向了无助的女孩。

随着羊头人针剂的注入,一把剪刀也出现在其手中,没有丝毫怜悯地重重落下,美丽但空洞的眼睛便永久的失去了光明,巨大的疼痛使得女孩剧烈摇晃摆动,竟然使得勒紧口中的布条松动。

“啊!!!”

刺耳的尖叫回荡整个教堂,原本放弃了生存希望的罗生内心一瞬间如过电般被惊醒,眼前的惨状再次激起了他微弱的求生欲望。

他剧烈扭动着身体,蠕动着从羊头人肩上挣脱,随之重重的摔落在硬石板地面上,冲击中还拧到了他仅存的三根手指。

拧到手指这种痛苦已经不值一提,罗生不停的用肩膀摩擦着地面,朝着二十米外那庄严肃穆的教堂大门所爬行,那虚掩的门缝透出一丝丝微弱的月光,在此时的罗生看来便是他的一切,他想要抓住这缕自由。

“妈的,老实点。”

羊头人咒骂着,势大力沉的侧踢重重地落在罗生的瘦小身躯之上。

殴打持续了几分钟,直至罗生彻底昏死过去。

“恶心的东西!忒!”

一口浓痰吐在罗生稚嫩的脸蛋上,用鞋底将罗生脸上的痰踩匀,羊头人重新拉起了罗生身上的绷带,毫不费力的把他提下了楼。

教堂的地窖昏暗且潮湿,走廊两旁烛灯的火苗也随着有人走过而跳跃明暗,羊头倒影在墙壁和地板上若隐若现。

羊头人提着昏迷的罗生走到走廊尽头,打开一扇铁门,随手将其丢了进去,突然的冲击使得罗生恢复了些许意识,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手掌和腹部传来钻心的疼痛,罗生侧躺在地上一阵痉挛,两个衣着破烂的小女孩缓慢爬来,用仅剩的几根手指将罗生身上的绳子和嘴上的布条去除。

两个小女孩并没有说话,解开绳索后又悄悄的退回原地,罗生躬膝抱头呆坐在原地,此时他的心中全都是爸爸妈妈和妹妹。

“妹妹,你在哪里?你还好吗?”

罗生和她妹妹罗霖是双胞胎,这次学校组织的春游,两兄妹本来满心欢喜地报名参加,结果去往景点的过程中遇到了这一群劫匪,为了武力恫吓这些不谙世事的学生们,戴着羊头面具的这些劫匪把车上的三个教师押下校车,他们双膝跪地排成一排,被羊头人手持白刃一齐斩首。

所有的孩子都被吓得噤了声,一些胆子小的裆部甚至被身体内的黄色液体粘湿。

这些羊头人带着儿童回到了此处教堂,在罗生他们被关进这处房间时,里面已经有不少的被俘学生,而每一天,房间里的老面孔都会变少,有些出去后就再没回来过,取而代之的是些新补充的生面孔。

这些新来的孩子们刚来的时候如同进了人间炼狱,哭吼着挠着墙壁想要逃离,但在羊头人的简单“问候“下,一个个都开始变得消极沉默。

“罗霖两天没有回来了。”一旁一个女孩儿凑了过来,她的声音有些沙哑,稚嫩脸上的泪痕甚至都清晰可见。

听闻此话,罗生埋在双腿间的头压得更深了,这几天他们已经明白回不来的人会是什么结局,不过奇怪的是,一般的小孩都是在双手手指悉数失去之后才再也无法返回的,而罗霖来到此处仅仅两天,只失去了两根手指后就再没能回来。

“希望她没事,老天爷,求求你保佑我妹妹。”

刚刚向上天祷告了罗生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用残破的没有一根手指的左手指着天含泪怒喊到。

“都是你,你为什么要让我们经历这些?去你奶奶的老天爷。”

罗生的话音还未落,就听见走廊外面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和玻璃破碎的声音。一阵阵起伏的枪声传来,教堂到处回荡着人类凄惨的叫喊声。

在场的孩子们身体都猛地一震,本来暗淡下去的眼睛现在都重燃起生的渴望,或许是基因中所携带的求生欲,让人在身体已经残破不堪的情况下仍然想要生存下去。

他们所有人都聚集在门旁,用耳朵贴着铁门,想要了解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砰。”

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几个离门近的孩子也受到波及被踹翻在地,一个狼狈的羊头人趔趄着跑将进来,气势汹汹的就去抓在场的孩子。

羊头人的双手如同恐惧般在女孩儿的眼眶里逐渐放大,而就在他的双手要接触到女孩儿的头发时。两声清脆的枪响从背后袭来,羊头人的脑袋顿时开了花,如同豆酱和番茄酱混合的液体顺着他的手臂流下,粘稠的液体洒落在女孩头顶,使得本就哆哆嗦嗦的女孩发出刺耳的尖叫,那羊头骷髅面具也已经被射击成两半,碎裂脱落后露出其中罪恶的半张人脸。

枪械上的瞄准器发出的一道道红色激光刺破黑暗,营救小队保持搜查的姿态踏入这间房间,当他们看到房间内孩子们的惨状时,几个人都不忍心的皱眉低头。

作为特警,习惯了和罪恶打交道的他们仍然会对这种灭绝人性的犯罪感到反胃和呕吐,特别是这种犯罪还是针对弱小的儿童。

“哇。”

被营救的孩子们,在得救的一瞬间,爆发的不是欢呼,而是集体的痛哭,这是劫后余生后积压已久的情绪宣泄,很难想象,在被掳到这里的这些天,这些还是孩子的学生们甚至连哭泣都不敢发出略大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