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嘶鸣声尖锐刺耳,如同无数锯齿在耳膜上摩擦。赵启明被围困在一个狭窄的通道里,瓦砾和扭曲的钢筋构成了天然的陷阱。那些畸形的昆虫状怪物动作迅捷得不可思议,它们扭曲的肢体在混乱的光影中闪烁着黏滑的光泽,猩红的眼睛里只有纯粹的恶意。
他用尽全力挥舞着手中的匕首,每一次格挡和反击都带着身体的剧痛。胳膊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衣物被溅到的腐蚀性液体灼烧出滋滋的声响,冒着难闻的青烟。普通的手枪子弹对这些怪物效果有限,即便打中,也只是溅出墨绿色的液体,反而像是在它们身上打开了更多释放恶臭的孔洞,似乎还吸引了更多的同类。他被迫放弃了射击,专注于用匕首进行绝望的近身格斗。
他知道自己不能被缠住。时间,那个看不见的敌人,此刻像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到七分钟,第七波维度震……那个数字像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脑子里,每一次地面震颤都让他心脏抽紧。远处的巨型怪物,那个扭曲山峦般的阴影,正缓慢而坚定地向若离的方向移动。若离,那个跪伏在地的身影,那个唯一的锚点,她的安全与否,直接决定着苏婉计划的可行性。
他必须突破!必须到达六足怪物那里!必须找到苏婉需要的材料!但他被死死缠住了,怪物的数量仿佛无穷无尽,它们嘶鸣着,前仆后继,要将他彻底淹没在这片扭曲的废墟之中。绝望像潮水一样涌来,冰冷的寒意爬上脊背。他感觉自己像是在进行一场注定失败的赛跑,每一步都踏在死亡线上。
但他不能停,不能放弃。心中的不屈服意志,作为一个人在纯粹混沌面前最后的反抗,支撑着他。若离是锚点,苏婉是向导,而他是唯一的执行者。唯一的希望,就在他前方被这些怪物死死封锁的道路上。
他咬紧牙关,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他知道这样硬拼下去只是等死,他需要改变策略,利用环境,或者找到更有效的方法。但怪物们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它们再次发动了猛烈的围攻,尖锐的口器和肢体向他招呼过来。
就在他准备迎接下一波冲击,身体紧绷到极致的瞬间——
一股微弱、但清晰可感的波动,像涟漪一样从他后方,从若离所在的那个方向扩散开来。
那波动没有带来强大的冲击力,也没有毁灭性的能量爆发。它更像是一种……干扰。一种无形的、对抗性的力量,直接作用在了那些围攻他的小型异界生物身上。
赵启明在搏命的间隙,本能地瞥了一眼。
远处的若离,依然跪伏在瓦砾堆中,身体轻轻颤抖。她胸口那个“∞”符号,在混乱的光线中闪烁着微弱的金光。那金光微弱到几乎要被周围的黑暗吞没,但它却像一个核心,向四周扩散着那种奇异的波动。
效果是即时的。
围绕着赵启明的怪物群中,有那么一部分,动作突然变得迟缓。它们原本迅捷、诡异的扑击,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键。几只正要扑到他身上的怪物,突然僵在了原地,肢体以一种扭曲的角度定格,猩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混乱的光芒。另一些则像是失去了方向感,在原地打转,嘶鸣声也变得断断续续,不再那么尖锐。
赵启明猛地抓住这个机会。他身体向侧边一滚,躲开了一只停滞怪物即将咬到的地方,然后迅速起身。他惊疑不定地看向若离的方向,又看向那些突然失常的怪物。
这是什么?
若离……她在做什么?她不是已经彻底崩溃了吗?
这个念头只在他脑海中闪过一瞬。战斗本能让他立刻抓住了这宝贵的间隙。他没有时间去理解这股力量的来源和本质,他只知道,这是他唯一的生机。
“该死!”他低骂一声,握紧匕首,开始反击。那些被干扰的怪物虽然没有完全失去威胁,但它们的防御和攻击都出现了明显的破绽。他挥舞匕首,每一次都瞄准它们的甲壳缝隙,墨绿色的液体再次喷溅,这一次,他感觉自己的攻击终于有了一些效果。
但这股奇异的“控制力”并非万能。
影响到的怪物,只是围攻他的这群中的一部分。仍有相当数量的怪物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它们依然保持着原有的凶猛和迅捷,嘶鸣着向他扑来。它们似乎对那股波动有着更强的抵抗力,或者根本就不属于若离能力影响的范畴。
更糟糕的是,那股波动似乎也没有影响到更远处的六足怪物,以及那个正缓慢逼近若离的巨型阴影。那个如同山峦般的扭曲生物,依然坚定地挪动着它庞大的身躯,地面震颤得更加厉害,每一次都像是在催促着赵启明,时间不多了!
若离的能力……或者说,这种源自她“锚点”连接的本能抗拒,只为赵启明争取到了一个短暂的、局部的喘息机会。它像是混沌中的一束微光,驱散了一部分阴影,但更庞大、更致命的黑暗依然存在。
赵启明重新陷入了激烈的战斗。虽然一部分敌人被牵制,但他面对的怪物数量依然庞大,而且那些未受影响的怪物似乎变得更加狂躁和危险,它们要弥补同伴的失常,以更快的速度向他发起攻击。
他再次在狭窄的空间里腾挪、躲闪,用匕首格挡和反击。若离胸口的金光依然微弱地闪烁着,那股对抗性的波动持续存在,维持着对一部分怪物的干扰。但这干扰似乎也在减弱,或者怪物正在逐渐适应。那些原本僵直的怪物,有些开始发出低沉、混乱的嘶吼,试图重新活动它们的肢体。
他能感觉到,若离的状态并没有因此好转多少。那股力量的释放,更像是她无意识中,作为“锚点”对周围混沌的一种本能反应,一种被动的“对抗”。它消耗着她本就枯竭的力量,甚至可能加剧她的痛苦。她的身影依然跪伏,没有抬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胸口的金光和那股微弱的波动,证明着她并非完全死寂。
赵启明咬紧牙关,额头渗出冷汗。胳膊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金属和腐臭的味道。他知道,若离的这股力量帮了他一把,让他免于瞬间被淹没,但它无法彻底解决问题。他依然被困在这里,依然需要突破这些怪物的阻挠,到达六足怪物那里,获取仪式材料。而留给他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
地面又是一次剧烈的震颤,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远处的巨型阴影似乎又拉近了一段距离。若离的身影在震颤中显得更加单薄和脆弱。
赵启明知道,他不能指望若离的这种“控制力”来为他扫清障碍。他必须靠自己杀出一条血路。若离的意外表现只是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稍微公平一点的机会。他必须利用这个机会,尽快摆脱眼前的困境。
他扫视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坍塌的结构、扭曲的金属、堆积的瓦砾,它们既是障碍,也可能成为掩护或武器。他需要找到一个突破点,一个能让他甩开这些怪物、继续前进的突破点。
但怪物们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那些未受影响的怪物发起了更猛烈的攻击,而那些被干扰的怪物,也开始挣扎着恢复行动。嘶鸣声重新变得尖锐,猩红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战斗再次升级。赵启明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匕首,身体紧靠着一根断裂的钢筋。他必须做出决定,利用若离争取到的短暂优势,强行突破,或者寻找另一条路径。
但无论如何,搜寻材料的旅程,此刻依然是绝境中的求生之战。他必须活下去,才能去完成苏婉的计划,才能去保护若离,才能去抓住那渺茫的希望。
他的目光坚定地看向前方,尽管怪物们依然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墙,尽管远处的威胁仍在逼近,尽管时间像燃烧的引线一样迅速缩短。
他必须杀出去。
他低吼一声,再次主动迎向了怪物群。不再只是被动防御和躲闪,他要利用那微弱的干扰,硬生生地撕开一道口子。战斗的残酷和血腥瞬间将他吞没。墨绿色的液体、腐蚀的烟雾、尖锐的嘶鸣、扭曲的肢体,这一切都交织在一起,构成了这片废墟中,一个人类最后的挣扎。
若离胸口的金光依然微弱地闪烁着,像是在沉默地回应着他的努力,又像是在无声地消耗着她最后的生命力。而远处的巨型阴影,则像死神的镰刀,步步紧逼。
时间,仍然是他们最残酷的敌人。赵启明在怪物的围攻中,用尽每一丝力量,为自己,也为那个跪伏在地的身影,争取着那微不足道的生存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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