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仪式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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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股庞大而冰冷的恶意并未如深渊潮水般退去,反而如同嗅到了血腥的鲨鱼群,在短暂的收拢和聚焦后,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疯狂与饥渴,猛烈地冲击着艾尔那已然布满裂痕的庇护所屏障。它不再是漫无目的的侵蚀,而是带着明确的、毁灭性的意图——掐断那条脆弱的概念连接,吞噬艾尔的核心,彻底摧毁这个正在萌芽的希望。

庇护所内部,空间本身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空气粘稠得像是凝固的恶意,又在某种无法理解的力量作用下剧烈扭曲、沸腾。低沉的嗡鸣声从艾尔模糊的轮廓深处传来,与外界屏障被冲击发出的尖锐摩擦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首绝望的交响乐。构成艾尔高维身躯的“真实”基石,那些凡人无法理解的复杂规则与精妙结构,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裂、剥落。每一块剥落的碎片,都带着令人牙酸的、概念被撕裂的哀嚎,消散在周围翻涌的“虚妄”阴影中。

艾尔的核心,“存在之火”仅剩一缕微弱的余烬,在“虚妄”的侵蚀下忽明忽灭,无助地颤抖。但就在这时,那股来自遥远锚点——若离和神遗物——的磅礴纯粹的“真实”洪流,如同一道贯穿混沌的闪电,沿着艾尔艰难构建的概念通道,猛烈地冲入了艾尔濒死的“火种”。

这不是温和的滋养,而是一场粗暴而直接的、存在层面的强制改写。对于艾尔而言,这股力量既是救赎的希望,也是毁灭的威胁。它如同将高压电流通入一块报废的电路板,既可能重新激活核心,也可能瞬间烧毁一切。剧痛,超越了凡人理解的任何生理或精神上的痛苦,直接作用于艾尔存在的根基。艾尔模糊的轮廓在洪流的冲击下剧烈颤抖、变形,发出更加凄厉的崩裂声。那是“我”正在被撕裂、被重塑、被强制改写为“非我”的恐怖体验,是“存在”本身在哀嚎。

然而,在这极致的痛苦和崩裂中,艾尔核心那微弱的“火种”并未熄灭。它像是在绝境中被注入了最烈性的燃料,在痛苦的燃烧中,开始以一种非凡的速度吸收这股力量。构成祂高维身躯的“真实”基石,虽然在崩裂,但同时也在以一种扭曲、不稳定的方式进行着疯狂的重组。这是一种技术/状态的突破,尽管过程极端危险,但艾尔的神力——祂对宇宙基本“规则”的认知、驾驭与维繫之力——正在这剧烈的结构改写中,显现出恢复的迹象。那是一种更深邃、更古老、更具秩序感的力量雏形,在混沌中艰难孕育。

苏婉残存的意志投影,如同黑暗中的一缕青烟,静静地悬浮在艾尔模糊的轮廓周围。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艾尔所承受的痛苦,那是一种超越凡人想象的、存在被撕裂重塑的煎熬。她的意志核心因这份感知而揪紧,但她知道,这是艾尔最后的生机,是那份近乎不可能的仪式的核心过程。凭借“契约守护者”传承的知识残余,她将对仪式结构的理解、对存在法则的认知凝聚成意念流,如同涓涓细流般注入艾尔混乱扭曲的意识迷宫。她尝试为艾尔的解析过程提供精度、稳定和校准,引导着祂混乱的意志,成为这濒死存在唯一能抓住的向导和支柱。她的存在微弱,力量渺小,但在这场高维的赌局中,她以自己的方式,默默地守护着艾尔,守护着这脆弱的希望。

仪式,在概念层面正式启动了。以艾尔濒临消解的存在为代价,以遥远的若离和神遗物为锚点,那磅礴的“真实”洪流正在被汲取,被用于重燃艾尔的存在之火。

而这股以艾尔为中心,正在被吸收和重塑的“真实”能量波动,带着高维度的秩序属性,如同一个正在膨胀的概念泡泡,开始向外扩散。它与周围无处不在、粘稠扭曲的“虚妄”力量发生了最为剧烈的碰撞与排斥。这不再是简单的力量对抗,而是概念层面的战争——秩序与混沌的交锋,存在与虚无的搏杀。

庇护所内部的空间在这种碰撞下变得极度不稳定。地面颤抖,墙壁扭曲,空气中充满了难以形容的压力。屏障,这曾是艾尔力量的体现,此刻在内外双重压力下不堪重负。从内部,是仪式能量扩散带来的冲击;从外部,是堕落神明那庞大恶意的疯狂反扑。屏障上闪烁的符文变得扭曲、暗淡,一些地方甚至直接崩塌,露出了外面更加浓稠、更加令人作呕的“虚妄”恶念。

堕落神明,如同之前在地下区域感知到神遗物波动时的反应,将庞大无形的意识收拢,以前所未有的力量聚焦于艾尔的庇护所。它感知到了艾尔试图建立的连接,感知到了那股从遥远深处涌来的“真实”源头。那种纯粹的“真实”对它而言,既是冒犯,也是极度的诱惑——那是可以被扭曲、被污染、最终转化为更可怕“虚妄”的终极燃料。

它的感知触须如同无形的毒蛇,疯狂地试图沿着艾尔构建的概念通道反向入侵。这股巨大的反向压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艾尔的核心,试图掐断连接,阻止能量的传输。同时,其庞大恶意如同实质般拍打着庇护所的屏障,试图将其撕裂,直接吞噬艾尔的核心。这是一场真正的存在层面的较量,发生在艾尔的存在本身之上。

在遥远的废墟中,赵启明正勉强支撑着疲惫和加速修复带来的痛苦身体。他感知到了。

那股强大而纯粹的能量波动,带着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无法形容的“真实”气息,从遥远的方向传来。它磅礴、坚定,与周围弥漫的、令人作呕的腐败恶念截然不同。它所过之处,空气似乎都变得清澈了一瞬,但随后又因为与“虚妄”的碰撞而引发了更剧烈的环境不稳定。地面在波动下轻微颤抖,周围的“虚妄”恶意变得更加躁动不安,仿佛遇到了天敌。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本能地感觉到,那是一个无比重要的事件正在发生,其影响范围远超他的想象。

这场波动,注定不会只影响庇护所本身。它将扩散到外界的废墟,扩散到更远的地方,与堕落神明的力量、与“竞争者”的布局、与所有在这片废墟中挣扎的存在发生碰撞,引发不可预知的连锁反应。仪式已经开始,最危险的阶段已经到来。艾尔的存在状态剧烈变化,若离和神遗物在遥远的地方成为了被追猎的目标,而艾尔的仪式能量正将他们与整个世界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这场豪赌,没有退路。在庇护所内部,艾尔的“火种”在痛苦中燃烧,苏婉的意志在沉默中守护。在外界,能量波动涤荡着“虚妄”,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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