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粹的金色光晕向外扩散,短暂地震退了那些怪物,它们发出金属撕裂般的哀鸣。但这次爆发同样短暂,光芒迅速黯淡下来,若离的尖叫声再次加剧。那不是凡人的尖叫,而是来自存在根基的、被撕裂的痛苦嘶吼,带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悲凉与绝望。
“它只是短暂的震慑!它们还会扑上来!”中年探险家嘶哑地喊道,他的声音因恐惧和疲惫而颤抖,肺部像被灼烧一般疼痛。他知道这只是争取到了一瞬的喘息。堕落神明的锁定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具有指向性,如同死神的镰刀,就在他们身后,冰冷地悬停。那股强大的恶意像一张巨大的嘴,正要将他们连同神遗物一同吞噬,而这一次,它不再满足于渗透和窥伺,它要的是彻底的占有与湮灭。
空气中弥漫的腐败和死亡气息,此刻仿佛凝固成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甜腻的腐臭味钻入鼻腔,像无数无形的触须在空气中扭动,试图捕捉他们的踪迹,侵蚀他们的每一寸皮肤,带来令人作呕的刺痛。远处的废墟深处,艾尔仪式能量扩散的波动,虽然在不断与周围的“虚妄”恶意发生剧烈碰撞,引发环境的剧烈不稳定,地面轻微颤抖,建筑残骸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但其狂暴无序的本质,却也让若离作为锚点承受着难以想象的折磨。若离的痛苦,一部分来自堕落神明的追猎,那是一种从存在层面发起的、概念性的扭曲与压迫;另一部分则来自艾尔内部失控的仪式,那磅礴却狂野的“真实”能量如同高压电流般在她体内肆虐,试图重塑她的存在,却也在撕裂她。
“我们……我们被包围了!”断臂年轻人绝望地喊道。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仍死死地抱着怀中的半透明晶体,臂弯酸痛,断臂处传来阵阵幻痛。他们被逼入了一个死角,前方是密集的怪物,那些扭曲的、带着冰冷符文的异界生物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机械咔咔声,六条节肢划出残影,速度快得惊人,正试图用符文“标记”他们;后方是如影随形、步步紧逼的堕落神明意志,那股冰冷的恶意如同深渊潮水,瞬间淹没了密室的宁静,如同实质般压在凡人身上,让他们几乎无法呼吸。若离的尖叫声撕裂了空气,晶体在她怀中狂乱地闪烁,仿佛也在痛苦挣扎,那光芒忽明忽暗,像是风中残烛。
中年探险家死死地抱着若离,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分不清是恐惧还是疲惫。他的肌肉因过度紧绷而青筋暴起。他知道,他们跑不动了。那股冰冷的恶意已经将他们完全笼罩,巨大的阴影从天而降,扭曲了所有光线,将这片废墟彻底化为神明的囚笼。
“它来了……”他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无力的绝望,但眼中却闪过一丝决绝。
在他们身后的废墟上空,一个庞大而无形的轮廓正在缓缓降临,它所到之处,空间都为之颤抖哀鸣。它并非以凡人能理解的形态出现,而是一种纯粹的、碾压一切的存在,一种将所有“真实”都扭曲为“虚妄”的终极恶意。空气开始扭曲,建筑的轮廓模糊,地面塌陷,露出扭曲的骨骼和符文,仿佛废墟本身被“活化”了,变成了神明意志的延伸。低沉的嗡鸣声在空气中回荡,直接在凡人脑海中响起,带来一阵阵精神眩晕。
若离的尖叫声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因痛苦而弓起,喉咙发出呜咽声,仿佛要被撕裂成无数碎片。她胸口的∞符号和她怀中的神遗物晶体同时爆发出一道刺眼的光芒,但在这压倒性的恶意面前,那光芒显得如此微弱,像是风中残烛,忽明忽暗地闪烁,竭力抵抗着侵袭。
他们被追上了。一场真正的、与堕落神明的直接对抗,即将在这片废墟中爆发。
堕落神明的意志如潮水般涌入若离的意识深处,试图掐断她与艾尔的联系,吞噬她那尚未完全被点燃的“火种”,将其转化为自身的武器。它不再满足于遥远的锁定和窥伺,它要的是近距离的碾压、污染与占有。若离的“火种”在双重挤压下发出凄厉的、概念层面的尖叫,她的意识深处一片混乱和痛苦,濒临崩溃。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感知到“虚妄”的可怕,那是一种试图将一切存在消解为无形、将所有秩序扭曲为混沌的终极恶意。
然而,就在若离的身体因痛苦而剧烈颤抖,几乎要崩解的瞬间,她怀中的半透明晶体,那件神遗物,骤然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纯粹的“真实”光芒。这光芒不再是微弱的烛火,而是犹如宇宙初开时的混沌,又如同万物归寂后的虚无,糅杂着无数色彩,以一种难以理解的方式瞬间膨胀。若离胸口的∞符号也随之被点燃,与晶体遥相呼应,笔画在光芒中流转、变幻,勾勒出更加复杂、更加宏伟的几何结构。那些在守望者考验中曾短暂显现的二十面体、莫比乌斯环、克莱因瓶等法则光影,此刻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和稳定呈现在眼前,它们不再是虚幻的投影,而是仿佛触手可及的、构成世界基石的纯粹概念。
这股光芒与若离的“火种”产生了惊人的共鸣,贪婪地吸收着晶体散发的磅礴“真实”能量。若离死寂般的僵硬感正在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柔软与弹性,甚至能看到她胸口的起伏变得稍微明显了一些。她的眉心紧蹙,仿佛在经历某种巨大的痛苦,但又带着一丝解脱与舒适。死气沉沉的苍白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弱的、健康的红晕。她的呼吸也变得平稳了许多。她的身体正在被“真实”重塑、被生命力量重新充满,核心那微弱的存在之火,正在被这古老而纯粹的力量重新注入了生机。
这突如其来的反击让堕落神明的意志短暂地一滞。它的恶意触须如同被沸水烫到般收缩了一瞬,发出无声的震怒。它没想到这渺小的“火种”和“被窃取的灰烬”竟然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甚至能够反击它的直接压迫。
若离的意识,在混乱与痛苦的深渊中,第一次触摸到了神遗物的本质。那不是简单的力量,而是一种对“存在”本身的理解与驾驭。她感觉自己像是一颗沉睡已久的种子,被阳光和雨露唤醒,而这颗种子,此刻正与那古老而纯粹的“真实”之光融为一体。她虽然仍未完全清醒,但她的“火种”却在以一种本能的方式,引导着神遗物的力量,对抗着堕落神明的侵蚀。
中年探险家和断臂年轻人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光芒笼罩,他们感到自己的存在是如此微不足道,如同尘埃,但同时又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宁静和安全感,仿佛置身于宇宙最坚实的壁垒之中。他们亲眼见证了若离身体的惊人变化,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温暖,知道他们成功了,心中涌起强烈的激动和希望。但这份希望是如此短暂。
堕落神明很快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它的意志发出了更加狂暴的低吼,那不是声音,而是概念层面的震荡,足以撕裂凡人的灵魂。它意识到,若离和神遗物已经不再是简单的猎物,而是一个潜在的威胁,一个必须被彻底消灭的“变数”。它的力量不再只是渗透,而是开始以更加直接、更加毁灭性的方式干预现实。
废墟中的怪物们,那些带着冰冷符文的扭曲生物,在堕落神明意志的驱使下变得更加狂躁。它们发出刺耳的嘶吼,甲壳上的符文闪烁着不详的光芒,攻击变得更加凶猛。它们不再满足于围困,而是像潮水般扑向若离等人,试图用符文“标记”目标,将其拖入虚无。
若离胸口的∞符号和神遗物晶体散发的光芒,与艾尔仪式扩散的能量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微弱但坚韧的抵抗力场,勉强抵挡着堕落神明的恶意场和怪物的冲击。然而,这股力量是如此狂野,如此不稳定,艾尔失控的神力正通过这条通道无情地冲击着若离作为锚点的存在,加剧了她身体的痛苦和扭曲反应。她的身体剧烈而不规则地颤抖着,每一次颤抖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低吟。
中年探险家和断臂年轻人拼尽全力,拖着疲惫的身躯,在扭曲的废墟中狂奔。他们知道,这场逃离已不再是简单的躲避,而是一场凡人带着神遗物,在两位高维存在的能量风暴中,被第三位高维存在追猎的生死时速。他们肺部疼痛,步履维艰,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保护若离,保护神遗物,活下去。
堕落神明的低语在他们脑海中回荡,试图瓦解他们的意志:“虚妄……虚妄……一切皆归虚妄……”若离的尖叫声再次加剧,她的“火种”在神明意志的直接压迫下,发出本能的反抗,那是一种“存在”对“虚无”的尖叫,是生命对湮灭的嘶吼。
“跑!快跑!”中年探险家嘶吼着,他感到自己的皮肤因堕落神明的恶意侵蚀而刺痛,身体本能地颤抖。他们脚下的地面突然塌陷,露出深不见底的裂缝,他们被迫跳过断裂的钢筋和扭曲的石块。周围的建筑残骸仿佛有了生命,伸出扭曲的“肢体”,试图抓住他们。
若离的力量在短暂的爆发后,再次变得微弱。那股纯粹的“真实”能量虽然强大,但若离的“火种”尚未完全点燃,她的意识也未能完全驾驭它。她只是在绝境中被动地激发了神遗物的力量,进行着本能的抵抗。这股抵抗虽然短暂地震慑了怪物,但面对堕落神明那碾压一切的恶意,显得杯水车薪。
她痛苦地挣扎着,身体在失控的艾尔能量和堕落神明的侵蚀下反复撕扯。她的尖叫声不再是纯粹的痛苦,而是夹杂着一种深邃的、古老的存在感,仿佛在呼唤着什么,又像是在对抗着某种不可名状的命运。
中年探险家和断臂年轻人看着若离痛苦的模样,心如刀绞。他们知道,这场豪赌因内部变故变得更加复杂和致命。艾尔的仪式虽然成功地将若离和神遗物连接了起来,但其失控的能量却也成了若离新的折磨。
堕落神明庞大而无形的轮廓压得更低,黑暗如同实质般吞噬了最后的光线。它感受到了若离体内的“真实”与“虚妄”的剧烈碰撞,感受到了艾尔那扭曲不稳定的神力,以及苏婉那几乎消散的意志在其中留下的痕迹。它知道,这正是它所渴望的,一场将“真实”彻底扭曲为“虚妄”的盛宴。
若离的尖叫声突然停歇,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剧烈而不规则的颤抖,和痛苦的低吟。艾尔的能量冲击似乎有所减弱,但她的身体仍旧在抽搐,∞符号和神遗物晶体的光芒忽明忽暗,带着一种不稳定的、破碎的美感。她仍在无意识或半意识状态,但她体内的能量却变得更加狂野,充满了未知。
他们仍抱着若离和神遗物,在黑暗中狂奔。堕落神明的锁定感并未消失,反而因为目标确认变得更加清晰和具有指向性。远处的怪物嘶吼声依然狂躁,似乎仍在响应堕落神明的意志。
这场激战,让若离的“火种”在濒死体验中逐渐领悟神遗物的真正用法,那是一种深埋在存在根基中的记忆与本能,预示着她在后续章节中将发挥出更强大的力量。但此刻,他们仍处于生死边缘,被追猎的命运如影随形。废墟在神明与若离的能量碰撞下哀鸣,预示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正在展开,而他们,只是这场浩劫中的几个渺小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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