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和金属碎片在身后如暴雨般砸落,赵启明抱着若离坠入黑暗的瞬间,听见上方传来断臂年轻人撕心裂肺的喊声:抓紧晶体!紧接着是重物撞击肉体的闷响。他的后背重重砸在倾斜的石阶上,脊椎传来的剧痛让眼前炸开一片金星。
咳咳......若离在他怀里剧烈咳嗽,胸口的∞符号忽明忽暗,像接触不良的灯泡。借着墙壁上残余符文的微光,赵启明看见她嘴角渗出的血丝呈现出不正常的靛蓝色。
断臂年轻人几乎是滚落下来的,怀里死死护着那块半透明晶体。晶体表面已经布满蛛网般的裂纹,内部流动的光晕变得浑浊迟缓。能量还剩三成。他喘息着用膝盖撑起身体,晶体在他掌心发出濒临崩溃的嗡鸣。
中年探险家老陈是最后一个跳下来的。他右肩插着半截骨刺,落地时闷哼一声,却立刻举起完好的左臂:西南角有通道!他手指的方向,墙壁上那些发光的符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去。
干扰效果比预计的短。神秘年轻人——现在赵启明终于看清他左眼戴着刻满细密纹路的铜制目镜——正用指尖触碰地面,神明意志正在重新编织感知网,我们最多还有......铜制目镜突然闪过一道红光,七分钟。
赵启明强迫自己站起来,怀里的若离轻得像个纸人。她胸口的符号每次闪烁,都会在皮肤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能走吗?他低声问,少女涣散的瞳孔微微收缩,沾血的手指在他手腕上划出歪斜的∞。
断臂年轻人突然单膝跪地,将晶体按在若离胸口。两者接触的刹那,晶体内部的光晕疯狂旋转起来,竟暂时修复了符号边缘的裂纹。能量共振。他声音沙哑,但这是最后的...
够了。赵启明打断他,转向铜目镜的年轻人,西南通道通向哪里?
理论上连接着旧时代的排水系统。铜目镜表面的纹路随着他的话语变换形状,但结构完整性只有41%,而且......他忽然转向黑暗深处,有东西苏醒了。
老陈突然按住流血不止的肩膀:是竞争者的侦察兵!他腰间的金属探测器正发出尖锐的警报,那些被控制的机械造物......
仿佛印证他的判断,远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嗒声。赵启明感到怀中的若离突然绷紧身体——她胸口的符号与晶体同时亮起刺目的白光,将通道深处某个金属反光的东西照得无所遁形:那是一只机械蜘蛛,腹部镶嵌着猩红的棱镜。
跑!铜目镜年轻人率先冲向西南角,他的靴底在石板上擦出火星,它们会标记能量源!
赵启明抱着若离紧随其后,听见身后传来晶体不堪重负的碎裂声。断臂年轻人边跑边从背包抽出缠绕铜线的短棍,在墙面上划出噼啪作响的电弧。通道塌了!老陈在后方怒吼,紧接着是土石崩塌的轰鸣。
铜目镜突然急刹,差点让赵启明撞上他的后背。前方通道被泛着油光的黑色物质堵塞,那些物质像活物般缓缓蠕动。神明残留的污染......年轻人摘下左眼的铜目镜,镜片在掌心旋转着展开成复杂的多面体,需要能量冲击才能——
让开!断臂年轻人猛地将短棍掷出。缠绕铜线的金属棍刺入黑色物质的瞬间,若离胸口的符号突然爆发强光。两股能量在通道中形成肉眼可见的冲击波,黑色物质如退潮般收缩,露出后面锈蚀的金属栅栏。
铜目镜的年轻人第一个钻过栅栏缺口。赵启明侧身护着若离通过时,听见她发出痛苦的呜咽——符号的光芒正透过他的外套在黑暗中明灭,像垂死挣扎的萤火虫。断臂年轻人最后一个挤进来,他的背包被栅栏钩住,老陈拽断背带时,他们看见至少二十只机械蜘蛛正从天花板垂降。
继续前进!铜目镜年轻人重新戴上目镜,镜片边缘渗出鲜血,排水系统有交叉节点......
排水管道的倾斜度越来越大,赵启明不得不单手抱着若离,另一只手抓着管壁凸起的铆钉维持平衡。某个瞬间,他感觉若离的心跳突然变得极不规律,低头看见她胸口的符号正在溶解皮肤,露出下面闪着蓝光的......某种纤维状物质。
能量过载!断臂年轻人想上前查看,却被突然的震动掀翻在地。整个管道开始扭曲变形,金属接缝处迸发出刺眼的火花。铜目镜年轻人扑到墙边,将流血的手掌按在某个刻痕上:是竞争者的干扰波!他们在——
管道突然垂直下坠。赵启明在失重感袭来的刹那将若离护在胸前,听见老陈的惨叫和无数金属断裂的脆响。坠落持续的时间长得可怕,最后他们砸进某种粘稠的液体里。
浑浊的绿色液体。赵启明挣扎着浮出水面时,发现这是个半球形的巨大蓄水池,池壁布满蜂窝状的孔洞。铜目镜年轻人正拖着昏迷的老陈游向中央平台,而断臂年轻人......他不见了。
晶体!若离突然在他怀里挣扎起来,她胸口的符号已经缩小到硬币大小,却亮得让人无法直视。顺着她颤抖的手指,赵启明看见池底沉浮的背包——半透明晶体正从裂开的背包里缓缓下沉,内部的光晕越来越微弱。
池水突然沸腾起来。某个庞大的阴影从最深处的孔洞游出,赵启明瞥见反光的金属背甲和至少十二对桨状的附肢。若离的符号在这瞬间达到亮度峰值,将整个水池照得如同白昼。借着这转瞬即逝的光明,他看见断臂年轻人从水下猛地窜出,抓住晶体塞进自己嘴里,然后被那阴影拖入深渊。
不......若离的瞳孔完全被蓝光淹没,她胸口的符号突然脱离皮肤悬浮在空中。铜目镜年轻人游过来抓住赵启明的衣领:平台!快!
当他们狼狈地爬上中央平台时,水池已经恢复黑暗。悬浮的符号缓缓落回若离胸口,在她苍白的皮肤上留下焦黑的烙印。老陈趴在平台边缘干呕,而铜目镜年轻人正用颤抖的手调整目镜:能量读数归零......他用自己的身体完成了最后回路......
赵启明轻轻放下若离,发现自己的手掌沾满闪着蓝光的黏液。他望向深不见底的水池,突然意识到断臂年轻人最后的表情——那不是恐惧,而是某种近乎虔诚的决然。
我们得继续走。铜目镜年轻人指向平台对面的狭窄通道,从这里可以......
若离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她胸口的符号疯狂闪烁,每次明灭都在空中留下短暂的残影。更可怕的是,那些残影正在组成某个他们从未见过的复杂图案——像是无数个∞符号以诡异的角度叠加在一起。
神明意志重新锁定了。老陈哑着嗓子说,他肩上的骨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伤口处覆盖着同样的蓝光,比之前更强......
铜目镜年轻人的目镜突然裂开一道缝。他捂住流血的眼睛,声音却异常平静:通道尽头有垂直竖井,通向......他突然僵住,因为若离悬浮的符号残影突然全部指向同一个方向。
赵启明顺着那个方向望去,看见蓄水池边缘站着个人影。那人穿着和断臂年轻人一模一样的衣服,但右袖管空荡荡地飘动着。当人影抬起头的瞬间,赵启明感到怀里的若离发出非人的尖叫——因为那张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不断旋转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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