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睹了整个案发过程,却没能及时阻止。
当凶手A刺伤死者腹部落荒而逃后,凶手B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他拿起了地上的尖刀直刺入死者心脏,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后巷,并带走了凶器。
孙文君离他很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可这种若即若离的违和感又是什么?
对方明明近在咫尺,伸手触摸,却遥不可及。
“滴滴~”
此时耳边响起了急促的鸣笛声和刺耳的刹车声,一辆拉着镜子的货车从这里经过。
“喂,找死啊,别挡路!”司机探出头来,骂骂咧咧了一句。
凶手B抓住了这个时机,趁货车与自己擦肩而过的刹那,突然身手敏捷地跳了上去,打算逃之夭夭。
“别跑!”
孙文君急忙去追,拼命跑了两条街道,最后在这家玻璃厂附近停了下来。
货车一个转弯进了厂房,凶手B也随之消失不见了。
一路的追赶,虽然没看清对方的脸,但孙文君确定,凶器一定还在凶手B身上。
“既然他是在这里消失的,那把刀,既有可能会在这里被处理掉。”
孙文君喃喃了一句,笃定这丝想法后,立马给陆峰打去了电话。
“喂,陆队,我是孙文君,有关本案的凶器所在,我有眉目了。”
“位置?哦,我现在在......在......”
“咚!”
然而,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意外却发生了。
孙文君只感觉自己的头部突然如巨石般沉重,一股倦意悄然来袭,迅速蔓延到全身,让他不受控制的双腿发软,眼皮打架,猛然的一刻,他再也支撑不住了,身子一歪,竟一头栽了下去。
强烈的困意来袭,眼皮越来越沉,模糊的视线里,陈冰洁捡起了他的手机。
“喂,陆队,我们现在在城郊附近的宏泰玻璃厂,请立马派人过来。”
......
冰冷,抖动。
当孙文君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脖子略微有些酸痛,空气潮湿难闻,身下的硬板床硌得人十分不舒服。
孙文君翻了翻身,头皮有些发痒,下意识地伸手一挠,耳边却传来了哗啦哗啦的金属声响。
“嗯?”
他睁开了双眼,视线慢慢聚焦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刹那间,他突然坐了起来!
“我......我怎么戴着手铐?”他满脸疑惑道。
“醒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孙文君猛抬头一看,竟是颜鹿。
两人之间隔着一道铁栅栏,以此为界限,把光亮分割出一明一暗两种环境。
只是如今身份转换,站在亮光下的人成了颜鹿,孙文君却成了暗处的阶下囚。
他赶紧站了起来,快步冲到铁栅栏面前,情绪既激动又诧异:“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监狱里?”
颜鹿一脸平静地看着他,声音低沉且缓慢:“这里不是监狱,而是警局的牢房。”
“牢房?”
“想必你心中肯定有不少疑惑吧,别着急,我会慢慢告诉你。”
颜鹿随手搬来了一把椅子,直接坐在了他对面:“说出真相之前,我先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孙文君,被捕了。”
“我?被捕?”
孙文君满脸错愕地听着这两个字,情绪瞬间激动了起来:“喂,你发什么神经呢!别开玩笑了,我可是......”
“杀死雨夜屠夫的凶器已经找到了。”颜鹿抬手打断了他,目光深邃且犀利:“就在宏泰玻璃厂附近的小水沟里,经法医检验,证实上面留有你的指纹。”
“什么!这......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们一定是搞错了!”孙文君大叫着,面对突如其来的栽赃,他几乎要失控。
颜鹿心平气和地看着他,缓缓说道:“凶器上面检测出雨夜屠夫周耀雄的血迹,你抵赖不了,况且,你有杀他的动机。”
“啊?”
孙文君被彻底搞糊涂了,连续好几天的奔波忙碌,他一直在调查凶手,费心劳神不说,最后反而被诬陷成了杀人犯,换谁也接受不了。
他双手紧紧抓住面前的铁栅栏,使劲晃动几下,脸上写满了不服,咬紧牙关,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说我是凶手,那我的动机是什么?我凭什么杀他!”
“仇杀。”
“仇......”
“那些被雨夜屠夫残忍杀害的被害者家属,你,孙文君,就是其中之一!”
“什么!”
孙文君彻底懵了!
“我是家属?我......”
他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颜鹿,身体不受控制地疯狂颤抖,猛然的一刻,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急忙大声自辩道:“不对!凶手明明是逃进玻璃厂的那个人,我当晚就在现场,还拼命追了他一路。”
“呵呵。”颜鹿轻笑一声,一脸认真地凝视着他的眼睛,沉声问道:“你所看到的凶手,长什么样?”
“他......”
一句话,孙文君竟哑然了。
有许多话突然堆在了喉咙里,想发也发不出来,宛如一只被人扼住了咽喉的鸭子。
是啊,记忆力,凶手长什么样呢?
他死活没想起来!
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大概的影子,在家里的卫生间、汽车的后视镜、以及货车上的镜子里,有个让他感到毛骨悚然的可怕存在,曾经......跟他说过话。
他开始不受控制地幻想着,随之回荡在耳边的,却是无数异样的声音。
“我们这次要【探监】的那位,是个疯子侦探。”
“很明显,【凶手有两个人】。”
“小孙,是不是前几天的那场【小意外】留下的后遗症?”
“凶手是【被害者家属】其中之一。”
“【你,该不会真想杀死我吧】?”
“【喂,找死啊,别挡路】。”
......
这些声音疯狂在他脑子里乱窜,赶也赶不走。
然而,自始至终,他从来没在别人口中听到过一句“孙警官”三个字。
他,并不是警察。
而是众多被害者家属中的其中之一,那个最想复仇的......某个编辑社的插画家而已。
孙文君突然表情痛苦地蹲了下去,像个无助的孩子般瑟瑟发抖,无数的记忆碎片席卷而来,伴随着某些刻骨铭心的画面逐渐串联在了一起,让他全然想了起来!
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