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爷不愿再回忆这些,调转话题道:“我有一位师兄就在青州灵母教内,本来我是想要让他将你带入教内,但灵母教规矩森严,哪怕是执事亲子也要过五关,亲自从杂事做起。”
“灵母教中刚刚入门的伙计被称为杂事,杂事之上有外事、内事、挂香、入坛等等,而只有达到入坛才算能在教内说得上话的人,而想要晋升就要过五关,每过一关便能上升一级,不过许多庄子已经存在很久了,想要向上晋升的压力很大,很难竞争过那些老人,恰好最近有一位新晋升的挂香,我一位师兄动了些手段,让灵母教来咱们这山里找些好苗子,以你的天资绝对能够入选,到时你只要肯下力气,最少也能做到挂香!”
谷均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脚爷说起他的师兄,往常聊起他的师傅,脚爷总是很抗拒,没成想今日倒是给他透露了一些。
脚爷不知道谷均心中所想,继续说道:“灵母教中有五门,凶、忠、灵、财、药,【凶门】最为凶险短命但也是晋升最快的,入此门者都是穷途末路之人你切莫选择此门,【忠门】最稳,在庄内跟着庄主做事,若是得庄主器重便能学些手段,还有自己的修炼时间,无非需要的时间长些,【灵门】最为诡异,他们不用过五关也不用晋升直属于灵母调遣,但也没有自由,一入此门昏天黑日,【财门】、【药门】没有师傅举荐进不了此门,也不适合你。”
“无论有没有这位新挂香,我都推荐你去这【忠门】之中,再差也能有个酒足饭饱吃穿不愁的生活,更不用说如今这位新挂香正是缺人的时候,你好好表现,能学大本事,比我这三板斧强多了。”
谷均点点头又问道:“何时选人?”
“不出意外的话五日之后便会有人来此,在这之前你最好能点火,因为除了咱们这个小村子之外,其他村子的人也不少人知道此事,他们有很多练了十几年的娃,如今已经快要煮血了,虽说他们不看境界看天赋,但那位新庄主还是需要能帮他做事的人,你若是实力低了恐怕争不过他们。”
“嗯,我知道了。”谷均心中估算着,如果自己能再掌握几个食方,吞吃一次藤精之类的好物,应该能直接点火,肯下努力的话五天应该能够踏入煮血层次,吞吃精怪血肉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做的好,一是那过程实在是折磨,二是他不确定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虽说现在他一切如常,但终究还是要谨慎些。
脚爷看了看周围犹豫了片刻说道:“你今天收拾收拾这里,搬到我那边去住吧,我给你腾出个屋子来,正好这几天我多给你讲点东西,争取灵母教来之前点火。”
其实脚爷是怕那王家一家子再来闹事,要是真的闹得死人了,那真的不好收场。
谷均自然也知道脚爷的心思,但他并不想就此离开,姐姐的死他怀疑是与村长有关,否则为何姐姐刚死他们就来了,表现得还那么急躁,况且他还斩断了那老疯婆子的一条手臂,这份仇怨已然结下,自然不可能善了,家中也还有不少东西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收拾完的,所以最后谷均还是拒绝了脚爷的提议。
“这里还有姐姐养的猪,家里也有不少她留下来的东西,走不脱啊,村子离您那里不远,每天走几步路的事儿,我就不搬了。”
脚爷看谷均的样子也知道自己劝不动叹了口气:“行吧,要是有什么事别瞒着,一定跟我说。”
“行。”
之后脚爷将后续【点火】的册子留下,又给他指出林子外围几处已经被他摸透了的精怪,食方上都有记载,比蝎子藤略强但藏的好东西也好很多。
之后又嘱咐了几句便回去了,谷均起身活动了活动,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将家里各个地方都收拾了一遍,姐姐的东西不多收拾完最后堆放在床上也才占了一半的位置。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来到猪圈将黑色布袋里的灰烬混在饲料中喂食了下去,等这些猪吃完之后,他在一旁观察了一会儿然而并未看到有什么变化,便回头收拾了收拾东西进山去了。
顺着脚爷说的路线一路前进,大概一刻钟左右他找到了那精怪的位置,一片小湖映入眼帘,在这处山里林有一片湖是非常突兀古怪的事情,湖面平稳如镜,哪怕有风吹来,也无法扰动湖面半分。
而在湖的正中间有一块石碑,整体为灰色,缠着一些水草,水草之下依稀能看到一些裂隙,脚爷说那好东西就在石碑之下,但湖水虽然看起来清澈,却有蚀人骨肉之毒,寻常人掉落下去不出片刻就要化作腐朽白骨,需以气裹身隔绝湖水将石碑击碎才行。
此外湖中还有毒虫凶鱼也都需要注意,而且这石碑也是活的将其击碎之时也要注意反击手段,若是能将此湖征服多半勉强能踏入【点火】层次,虽然凶险但能省去少说六年之功,脚爷跟他一共说了三处他了解最深的精怪。
本意是想让谷均先接触一下看看哪种最有把握,然后二人一起挑战,但谷均想的却是我全都要!
【点火】对他来说并非难事,他与寻常人修炼不同,其他人或许还有瓶颈一说,但他只要肯下辛苦瓶颈于他而言不过是个笑话,缺的不过是资源和时间罢了,他就像是一个可以随意更换容器大小的沙漏,虽然可以越来越大,但随着容器变大他流失的沙子也会越来越多,一旦开始就再也不能停下了。
靠近湖水手指尖端深入其中,强烈的刺痛感袭来,紧接着便是如火焚烧一般的灼热,此时再看指尖已经开始肿胀,外皮微微有些发黑。
引气到手掌,一层淡淡的薄雾浮现,手指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为正常状态,谷均见状将盛放菇虫的布袋拿出一根一根地塞入嘴中,然后将手掌放入湖水之中,紧闭双眼开始与其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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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庄内,王家小屋——
脸色苍白的王大娘躺在床上一口一口地喝着药,床边守着四人分别是:大儿子王风、二儿子王成、三儿子王林、二儿媳。
“娘,你觉着好点了吗,一会儿我再去山里给你采点药。”开口的是大儿子,虽然名字里有个风但是人却是极其的憨厚老实,甚至不能用老实来形容已经有些愚笨了,心眼不多但对他这个老娘确实是极其的孝顺。
二儿子名字里虽然有个成字,但却是个油嘴滑舌坏心眼子一堆的烂货,好吃懒做偷鸡摸狗什么都做,就是不干正事,没被废掉之前还整天跑到别人屋里偷人,有不少人碍于王家在村子里的地位只能咬碎了牙吞肚子里,当初他被废掉还有不少人在暗地里叫好。
王大娘最看好这三儿子,别看岁数小说话、做事比前两个儿子靠谱多了,可自从王大脚那里跑回来之后,像是变了个人整天整天看不着人,话也不怎么说了。
至于二儿媳在王大娘眼里就是个工具,二儿子废了指望他传宗接代是不可能了,但为了脸面也不能把人休了,大家暗地里说是一回事,这要是真把媳妇儿赶跑了那就真是把这事摆在明面上了,所以与其放任对方胡乱偷人,不如让她发挥点作用,她和村长之间的事儿就是她在暗地里捣鼓的。
他家死去的老头子于村长有恩,所以平时也帮衬着些,可终究不是一家人,如今用二儿媳将其绑定才算是真的有了个明面上的靠山。
看着不争气的众人王大娘心中一阵刺痛,那肩膀的断口处也好似烈火灼烧让她止不住的吸气:“你们这群废物,老娘我把你们拉扯大不求你们能做出什么大事儿来,可如今我这手臂都让人家砍了,你们连个屁都不敢放,唉!”
众人闻言也是赶紧低下了头心中愧疚,大儿子是觉得本来此事就不占理,他一个大人去欺负一个孩子将来村子里的人怎么看自己,心里还是没有那个血性。
至于二儿子就更简单了,没有半分好处他怎么可能去招惹那种疯子,就算是个孩子那也是拿着刀的,更别说还跟王大脚练过武,王大脚可是能降服精怪的高手,比起他老娘偷学的什么山神秘法不知道强多少,他不可能去讨这个公道。
三儿子就不用说了,就算是去了也是送菜,根本指望不上。
王大娘叹了口气,突然她察觉到了什么猛地看向屋中的一处角落,神色一变连忙出声道:“都给我出去,我不叫你们都谁不许进来,要是有外人来了也给我拦着,都不准偷看,听明白没!”
四人先是一愣随后连连点头称是,着急忙慌地跑了出去将房门带上,似乎这种画面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待众人都离开后,那角落中缓缓浮现出了一道淡黑色虚影,若是谷均在此一定会认出那虚影与之前猥琐老汉操控的精怪相差无几。
王大娘此刻有些慌张的起身,那虚影摆了摆手开口道:“怎么成这样子了,事情办得如何了?”
“大人,那女人被我用秘法割喉,此刻多半已经死了,就是还有个小畜生留下,我这手臂就是被他砍下来的。”王大娘心中有些忐忑,这人是个城里的大人物,先前来了几个人找村长想要进山采药,当天晚上对方就找到了自己,说那女人与他们有仇想要让她帮帮手,事成之后可以想办法将她的孩子带进城里,王大娘一听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下了,没想到如今事情办成了这样。
“多半?你当初是怎么跟我承诺的,我是看中你山神祭司的身份才找着你的,若是此事办不妥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那虚影语气中的杀意毫不遮掩,对他而言王大娘也不过是一只可以随时碾死的虫子。
王大娘脸色难看连忙道:“您放心我绝对能把事情办好,您再给我点时间!”
“五天之后灵母教会派人来山里招收伙计,也会招收些采药队的壮丁进山找药,灵母教来之前将事情办妥我保你一家老小都能入队,若是不成!”后面的话虚影并未开口,但那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王大娘不惊反喜连忙承诺:“您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成!”
随后虚影不再跟他废话消失在原地,而王大娘则是盯着桌上的香炉面色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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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水环绕的幽雅庭院中,一名白衣公子静坐在古朴的凉亭之内,他的面容俊朗,气质飘逸。
他独自沉浸在黑与白的世界之中,一人执二子,手中棋子犹如战场上的勇士,你来我往,激烈搏杀。
棋盘上,黑白棋子交织,战况胶着,难分高下,桌面一角,几块精致的点心静静摆放,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微风拂过,花瓣轻轻翻动,公子的衣衫随风飘然,与周围的景致融为一体,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
若是再有几个美人环绕在周围,那便真的能称之为佳作,突地几道微弱的哀哭声在周围响起打破了这静谧的湖画面,白衣公子眉头微皱叹了口气将手中棋子胡乱地扔在棋盘上,随着桌面颤动棋盘挪移才看到,那棋盘的一角沾染了几分血红色。
起身走出凉亭,假山之后一片血红色映入眼帘,只见一名全身如刀斧劈砍过血肉外翻的女子正被关在笼子中,身体浸泡在冰凉的湖水之中只露出一个头,眼眶也是空洞一片不知眼睛被谁挖去了,露出令人惊骇的血红。
不知这女子犯了何等罪孽,竟落得个如此悲惨下场。
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那女子哭喊着求饶道:“公子,我错了,我不该和管家私通,求求您放过我吧。”
啧啧!
白衣公子缓步上前轻声笑道:“你只不过是被管家胁迫最后却落得个如此下场,你不恨我吗?”
“不不不!这是奴婢罪有应得,我不恨公子!”
“不恨我?那可不行啊?”白衣公子似乎很不满意,对着笼子踹了一脚轻声道,“你真不恨我吗,管家口口声声说爱你,可如今出了事他将全部罪责都放在了你身上,说是你主动勾引的他,你这双眼睛也是被他挖去的,这些日子他一直来找我说是要将你杀了,以正风气,你一个贫苦人家的孩子,能进这府邸是你父母割肉卖血饲养血虫才将你送进来的。
如今却落得个如此下场,你看看你这一身,皮肉分离双眼空洞,就算救活了也是个废人,形若怪物,没有一家敢娶你过门,你如今跟已经死了有什么区别,而我知你是被冤枉的却依旧对你刀斧加身偏袒管家,你难道不恨我吗!!”
他的话好似恶魔低语,如一条条蚀骨蛆虫钻入了女子的脑子之中,被恐惧遮蔽的滔天恨意在心中升腾,原本因苦痛而恐惧的面庞此刻也开始扭曲,淡淡的黑气从她的伤口中飘出。
白衣公子满意地起身拍了拍手,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