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半面镜像的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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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市方向的黄金茧爆发出第一缕银色丝线时,琳正站在G市边界的防线上。她的右半边身体已彻底透明,锁骨处的镜像纹路像被海水冲刷的沙画,正从皮肤下寸寸剥落。破妄之刃的刀柄嵌在地面,刀刃碎片渗出的镜像粒子勉强维持着她右半边身体的轮廓,却在风中不断飘散。

「傀儡潮……距离边界还有三公里。」陈子昂的义体终端红光爆闪,卫星图像显示上万具黄金傀儡正踏着整齐的步伐逼近,它们裂开的皮肤下,黄金血管组成的吸食口在月光下泛着油光,「它们在H市吸收了茧母黏液,现在是活体罪念载体!」

阮惊天的血色疤痕与傀儡潮产生共振,他看见最前排的傀儡胸腔裂开,黄金血管组成巨大的喇叭口,正在播放H市欲望信号的扭曲频率。4级光念感知看到血管褶皱里蠕动的人脸残像——那是被茧母改造的界纹行者意识,正用最后的理智尖叫着「快跑」。

「不能让它们进入G市。」琳的声音轻得像气泡破裂,透明的右手虚握成刀状,指向傀儡潮的方向。她的棱镜右眼突然爆发出超越6级的光芒,不再是银色,而是混杂着黄金碎屑的、即将熄灭的微光,「镜像迷宫……是唯一的屏障。」

萧战局长拄着拐杖挡在她身前,银色义肢的光念形成屏障:「你的实体存在度只剩15%,展开迷宫等于……」

回应他的是琳向前踏出的一步。她透明的脚掌触地时,地面突然裂开无数镜面缝隙,缝隙中涌出的不是镜像,而是粘稠的、带着铁锈味的银色黏液——那是镜像世界崩溃前的征兆。阮惊天的血色疤痕剧烈发烫,他看见黏液表面浮着琳破碎的记忆碎片:界纹学院的训练室、第一次挥刀的战场、以及母亲临终前递给她破妄之刃的画面。

镜面缝隙蔓延成蛛网,在G市边界织成高百米的透明幕墙。阮惊天的4级光念感知看到:幕墙不是平面,而是无限折叠的非欧几里得空间,每一块镜面都映着傀儡们扭曲的倒影,而倒影的瞳孔里,漂浮着无数正在孵化的银色茧。最恐怖的是镜像的反射规则——傀儡们挥刀劈向镜面,伤口却出现在自己身上,黄金血管被镜像力量反向吸食,化作滋养迷宫的黏液。

「迷宫在……吞噬罪念!」陈子昂的义体终端映出幕墙的能量循环,「但琳的生命信号……正在和迷宫同步衰减!」

琳的身体开始崩解。她的右半边从肩膀开始化作万千镜像碎片,碎片汇入幕墙,让镜面纹路更加复杂。阮惊天冲过去时,只抓住一片映着她微笑的碎片,碎片接触他的疤痕,映出琳最后的口型:「记得……找镜子。」

黄金傀儡们撞进镜像迷宫,立刻被无限反射的空间困住。它们的黄金血管被镜像力量拉扯,吸食口反转成排泄口,吐出的不再是罪念,而是被净化的光念粒子。但幕墙的镜面缝隙中,也开始渗出茧母的银色丝线,丝线接触傀儡光念,瞬间将其转化为新的黏液。

「茧母在……腐蚀镜像迷宫!」萧战局长的银色光刃斩向丝线,却被镜面反射的力量弹回,「琳,快停下!你的存在正在被……」

他的话被琳身体的二次崩解打断。她的右半边身体彻底消散,只剩下左半边实体躯干悬浮在幕墙中央,左手还保持着握刀的姿势。破妄之刃的刀柄发出悲鸣,刀刃碎片爆发出最后的银光,在她躯干周围形成保护罩,却无法阻止镜像粒子的持续流失。

「实体存在度……7%。」陈子昂的声音颤抖,义体扫描显示琳的左半边身体也开始透明,「她现在……只是半面镜像的残影了。」

阮惊天握紧琳残留的镜像碎片,感受着碎片里即将熄灭的生命信号。他看见镜像迷宫的中心,琳的左半边身体正在与茧母丝线拔河,每一次拉扯都让她的实体更加稀薄,记忆碎片像漏沙般从透明的大脑中流出,落入迷宫的黏液里。

「永眠之网的节点……在E市。」琳的声音断断续续,左半边脸上第一次露出清晰的痛苦表情,「我的镜像……是网中的……」她的话没说完,左半边身体也化作碎片,唯有心脏位置的一点红光残留,「钥匙……」

镜像迷宫在琳消散的瞬间剧烈震颤。黄金傀儡们发出金属扭曲的悲鸣,被镜像力量反向吞噬,化作幕墙的一部分。但幕墙边缘的茧母丝线却趁机涌入,将镜面缝隙染成诡异的金色,缝隙深处,无数只眼睛纹路正在睁开。

阮惊天接住那点残留的红光,红光接触他的疤痕,映出琳最后的渴望——对真实存在的、温暖的触碰的渴望。他看着逐渐被茧母丝线腐蚀的镜像迷宫,看着手中越来越微弱的红光,终于明白半面镜像的牺牲意味着什么:

琳不仅用存在筑起了屏障,更用消散的镜像,在永眠之网的节点上,留下了一枚随时可能引爆的……破镜之雷。

而在E市巨茧街区的深处,那枚与琳镜像共鸣的眼睛纹路突然睁开,瞳孔里倒映着G市方向阮惊天手中的红光,以及镜像迷宫崩溃时,那些被茧母丝线捕获的、琳破碎的记忆碎片——每一片碎片上,都刻着她对完整二字,最后的,无声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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