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Y市老城区像一摊浸在墨汁里的破布,阮惊天裹紧外套,踩着青石板路拐进一条狭窄的巷子。手机地图上,这里被标记为“回声巷”,是他从母亲生前的旧日记里找到的唯一模糊地址——“去回声巷,找被遗忘的声音”。
巷子两侧是爬满青苔的砖房,窗户大多用木板钉死,只有尽头一盏昏黄的路灯,把地面照得像块发霉的奶酪。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若有若无的腥甜,越往里走,温度越低,仿佛走进一个巨大的冰箱。
“嗒。”
一滴粘稠的液体落在阮惊天手背,冰凉刺骨。他抬头,看见斑驳的墙壁上渗出黑色的粘液,像有人用毛笔在墙上涂画未干的墨汁,正顺着砖缝缓缓流淌。粘液落地时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在石板上腐蚀出小小的凹痕。
“这就是……灰域污染?”他想起苏瑶昨天留下的镇影香囊,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来握在手心。香囊散发出淡淡的艾草味,似乎让周围的寒意减轻了几分。
他想起母亲日记里的话,试探着伸出手指,轻轻触碰墙上的黑粘液。指尖刚一接触,一股强烈的电流感猛地窜遍全身!他的大脑像被塞进一台高速运转的洗衣机,无数破碎的画面和声音疯狂涌入——
“惊天……快跑……”
“他们来了……蚀心会的人……”
“别信影卫局……他们才是……”
“钥匙……在游乐园的……旋转木马……下面……”
是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急促的喘息,背景里还有玻璃破碎的声音和诡异的笑声。阮惊天猛地抽回手,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几乎要跳出胸腔。影卫局?蚀心会?钥匙在旋转木马下面?
“嘻嘻……嘻嘻嘻……”
一阵孩童的笑声从巷子深处传来,阴冷而空洞。阮惊天握紧口袋里的瑞士军刀,顺着声音望去,只见路灯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群穿着破烂校服的“孩子”,他们背对着他,挤在墙角,似乎在争抢什么东西。
他想起游乐园的骸骨,警惕地往前挪了几步。那些“孩子”突然同时转过头,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个不断开合的黑洞,里面传出杂乱的回声:“你听到了吗……妈妈的声音……她在哭呢……”
“回声虫!”阮惊天想起苏瑶科普过的低级诡异——靠吞噬人类负面情绪和记忆碎片为生,能模仿听到的声音。
最前面的回声虫猛地扑过来,黑洞般的“嘴巴”张开,露出密密麻麻的尖牙。阮惊天下意识地拔出军刀格挡,刀刃与诡异接触的瞬间,竟然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
“叮!”
回声虫被震退半步,身上冒出白色的烟雾,似乎很怕这把刀。阮惊天想起昨晚军刀吸收小丑残骸后变得格外锋利,难道这刀对诡异有克制作用?
他不再犹豫,欺身而上,照着回声虫的“脑袋”劈去。军刀轻易地切入诡异体内,黑色的粘液溅在他手背上,烫得他嘶了一声。回声虫发出尖锐的悲鸣,身体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迅速干瘪,最后化为一缕黑烟消散在空中,只留下一小块闪烁着幽光的晶体。
阮惊天捡起晶体,晶体在掌心微微发热,上面隐约映出母亲微笑的脸,随即又消失不见。他喘着粗气,看向墙壁上的黑粘液,发现母亲声音出现的地方,粘液已经凝固成一个模糊的掌印,和他的手掌大小差不多。
难道母亲曾经来过这里?她在躲避谁?影卫局和蚀心会到底是什么关系?旋转木马下面的钥匙,又能打开什么?
无数疑问在他脑海里盘旋。巷子深处的风越来越大,吹得路灯不停摇晃,墙上的粘液又开始缓缓流淌,仿佛在诉说着被遗忘的秘密。
阮惊天握紧手中的晶体,转身跑出回声巷。他需要找苏瑶和陈子昂,把这些线索拼凑起来。但他没注意到,在他离开后,墙壁上的掌印突然渗出一滴鲜红的血液,顺着砖缝滴落在石板上,很快被黑暗吞噬。
而在巷子的最深处,一个戴着破旧蝴蝶结的小女孩身影缓缓浮现,她空洞的眼眶望着阮惊天离去的方向,嘴巴一张一合,无声地重复着:“钥匙……旋转木马……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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