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的清晨总带着股油腻的烟火气。阮惊天推开“王记牛肉面”的玻璃门时，门上的风铃发出一阵沙哑的响声，混杂着牛骨汤和花椒的味道扑面而来。角落里，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圆脸男生正对着手机屏幕狂按，桌上堆着三个空碗，正是他在暗网论坛“深渊低语”上找到的ID——“代码猎魔人”陈子昂。
“你就是‘都市夜探’？”陈子昂抬头，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像发现新游戏漏洞，“昨天你直播断得太突然了，那些骸骨到底是什么？还有我电脑里的……”
“嘘！”阮惊天坐到他对面，警惕地扫视四周。油腻的桌面上还沾着昨晚的辣椒油，墙壁上贴着“牛肉面15元/碗”的褪色海报，老板娘在灶台前挥着长勺，一切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他能感觉到，自己后颈的汗毛正微微竖起——有人在盯着他。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吃面啊？”一个冷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瑶不知何时坐在了邻桌，面前的牛肉面动都没动，改良战甲外套被她随意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黑色的紧身作战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她指尖夹着一支烟，却没点燃，只是用指腹轻轻碾着过滤嘴。
阮惊天心里一紧：“影卫局的人，跟踪我？”
“不然你以为，你能活着从回声巷出来？”苏瑶挑眉，烟灰落在桌上，“昨晚我替你清理了巷口的残留污染，局里已经开始问责了，说我‘滥用能力保护无关人员’。”她语气平淡，眼神却像冰锥一样刺向阮惊天，“你这条命，现在值三张处分单。”
陈子昂看看阮惊天，又看看苏瑶，突然一拍桌子：“我知道了！你们都是能看见那些怪物的人！就像我义肢里的代码螨虫一样！”他激动地晃了晃机械手臂，金属关节发出“咔咔”声。
苏瑶皱眉：“电子污染？你是共鸣觉醒者？”
“共鸣觉醒者？”阮惊天捕捉到新名词，“我叫阮惊天，昨天在回声巷，我母亲的声音……”他顿了顿，从脖子上摘下那条银色项链——吊坠是一块不规则的碎片，表面刻着模糊的纹路，像某种古老的文字。
苏瑶的目光落在碎片上，瞳孔猛地收缩。她猛地掐灭手中的烟，探身抓住阮惊天的项链，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界纹碎片？你母亲是……”
“她叫阮清月。”阮惊天低声道，“16年前死于车祸，可我查到的所有线索都指向永夜游乐园。”
苏瑶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她从战术腰带里掏出一个微型平板，快速输入着什么。屏幕亮起，显示出一份加密档案，标题是“封印者后裔·候选名单”，其中一张泛黄的照片上，年轻的阮清月脖子上戴着的，正是这块界纹碎片。
“根据影卫局初代档案，”苏瑶的声音有些颤抖，“封印者血脉能与界纹共鸣，是唯一能关闭熵洞的人。但自从1999年游乐园事件后，所有封印者后裔都被列为‘高危目标’……”
“所以影卫局想抓我？”阮惊天猛地抽回项链，碎片贴在胸口，传来一阵微弱的暖意。
“不止影卫局。”苏瑶关掉平板，“蚀心会也在找封印者，他们想利用界纹打开更多通道。昨晚陆远接触你，恐怕只是试探。”
提到陆远，阮惊天想起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胃里一阵翻涌。他看向陈子昂：“你的电子能力，能追踪蚀心会的网络信号吗？”
“开玩笑！”陈子昂推了推眼镜，“只要他们用电子设备，我就能把他们的服务器挖出来！不过……”他看了看自己的义肢，“得先解决我这‘漏电’的问题。”
苏瑶沉默片刻，突然拿起桌上的醋瓶，往三人面前的空碗里各倒了一点：“影卫局内部有叛徒，夜莺副局长已经盯上我了。”她看着碗里暗红的醋汁，像在看某种契约，“永夜游乐园的通道核心，很可能和灭世尊的心脏有关。单凭你一个人，去了就是送死。”
阮惊天看着碗里的醋汁，又看看苏瑶冰冷的眼睛和陈子昂兴奋的脸。母亲的声音，旋转木马的骸骨，影卫局的追杀，蚀心会的阴谋……所有线索像一张网，将他们三个素不相识的人牢牢捆在一起。
他拿起筷子，在自己的碗里轻轻搅动，醋汁泛起细小的涟漪：“我母亲说，钥匙在旋转木马下面。我必须去。”
“算我一个！”陈子昂一拍桌子，义肢上的蓝色电弧跳跃了一下，“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敢入侵我的电脑！”
苏瑶看着两人，最终拿起自己的筷子，在碗里画了个圈，醋汁组成一个模糊的镇影符纹：“我提供影卫局的情报和装备，但事成之后，界纹碎片必须交给我研究。”
三人的筷子在碗中轻轻一碰，发出细微的“叮”声。窗外的阳光透过油腻的玻璃照进来，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而他们碗里的醋汁，不知何时竟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色，像一份无声的契约，在牛肉面的香气中，悄然生效。
老板娘端着新煮的牛肉面走来，看着三个突然安静下来的年轻人，嘟囔了一句：“现在的小孩，吃面也要搞什么仪式感。”
阮惊天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子面条，热气模糊了他的眼镜。他知道，从这一刻起，“灭诡小队”正式成立，而他们面对的，将是Y市最黑暗的角落，和那些潜藏在阴影中的恐怖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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