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浦江畔,浓稠的夜雾裹挟着稀稀落落的雨丝,如同一层厚重而神秘的纱幕,笼罩着这座繁华都市。宁海独自伫立在海宁科技顶层的落地窗前,眼神有些迷离地望向窗外。他的指尖下意识地轻轻摩挲着钢化玻璃上蜿蜒的水痕,那些不规则的纹路,仿佛是某种神秘代码,不经意间将他的思绪拽回到三个月前——那场如噩梦般席卷全球的λ参数风暴,以及风暴中肆虐的数据洪流。此刻,窗外的霓虹灯牌交相辉映,将这段惊心动魄的记忆切割成支离破碎的倒影,在玻璃上闪烁跳跃,如梦似幻。
楼下,外滩十八号的LED幕墙不知疲倦地循环播放着最新广告。Ψ^-1方程的蓝色流光在雨幕中肆意晕染开来,恰似MemCore时代那如梦似泡影的量子潮汐留下的模糊残影。恍惚间,宁海似乎在玻璃的倒影中捕捉到初代宁夏身着和服的衣角一闪而过,那一抹艳丽的色彩,如同黑暗中的幽灵,转瞬即逝。他急忙转头,却只见秘书江小白正端着一杯冒着袅袅热气的咖啡,静静地站在门边。江小白胸前的工牌在黯淡的光线中泛着冷冽的光,上面“算法伦理部副主任”的职称下方,隐藏着一道几乎难以察觉的条形码阴影,像是隐藏在平静湖面下的暗流,暗示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宁工,第三批记忆净化者的脑电图数据出现异常。”江小白的声线清冷得如同窗外的雨滴,不带一丝温度。随着她话音落下,两人之间瞬间展开一幅全息投影。三百个错综复杂的脑神经图谱如同血色藤蔓般相互纠缠,每一处突触异常点都如同一把精准的箭头,齐刷刷地指向同一个坐标——北纬3114,东经12129。这个坐标,正是那个本应被厚重的十米混凝土严严实实地封存起来的记忆之井遗址,一个承载着无数秘密与阴谋的地方。
宁海微微皱眉,下意识地端起咖啡杯。就在咖啡的热气升腾而起的瞬间,一股浓郁的、带着1895年鸦片独特苦味的香气猛地刺入他的鼻腔。杯底暗藏的微型投影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触发,自动激活。刹那间,褐色的咖啡液体中,横滨妓院那精致的雕花窗棂若隐若现,仿佛穿越时空而来。一个身着和服的少女正专注地将发簪刺入一块写着“MC-**”的木牌,她的动作轻柔却又透着一股决绝,每一个细节都栩栩如生,仿佛这段尘封的历史就发生在眼前。宁海下意识地伸出手,试图触碰那虚幻的全息影像,就在这时,江小白的瞳孔中突然闪过一道芯片蓝光,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转瞬即逝,但却让宁海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寒意。
时针悄然指向深夜十一点二十七分,宁海独自一人站在了记忆之井的废墟前。那本该被混凝土严密封存的井口,此刻竟裂开了一道细长的缝隙,像是大地干裂的嘴唇,正无声地诉说着什么。从缝隙中涌出的,并非是记忆中那令人作呕的记忆沥青,而是一种泛着珍珠般柔和光泽的液态月光,如同梦幻般流淌而出。宁海手指上的Ψ^-1戒指突然开始发烫,仿佛在呼应着某种神秘的召唤。他缓缓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触碰那些奇异的液体,就在指尖触碰到液体的瞬间,1943年百乐门那熟悉的爵士乐如幽灵般从地底缓缓渗出,音符在空气中飘荡,仿佛将他带回了那个纸醉金迷的时代。
“你还是来了。”一个略带空灵的声音从井口传来。只见穿墨绿旗袍的时雨如同从梦境中走出一般,缓缓从井口浮出。她的裙摆轻轻摇曳,滴落的却不是寻常的井水,而是细碎如沙的记忆晶片,在地面上闪烁着微光,如同破碎的星辰。她的虹膜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双色——左眼保留着量子态时雨独有的银白光晕,仿佛藏着无尽的宇宙奥秘;右眼却是初代原型体那浑浊的琥珀色,透着岁月的沧桑与神秘。
宁海的手机在这一刻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海宁科技的安全系统发出了最高级别的警报声,尖锐而刺耳。全息投影再次展开,上面显示着全球三百个净化者竟同时陷入癫痫发作的痛苦状态。他们的耳后如同被某种神秘力量刻下印记,浮现出全新的烙印:MC-**。时雨面色凝重,她的指甲不由自主地掐进宁海的手腕,在他的皮肤上刻出带血的经纬度:北纬3541,东经13941。
“东京巨蛋地底的巴别塔残骸正在重组。”时雨的声音中夹杂着明显的电子杂音,仿佛是两个不同时空的频率相互交织、碰撞,“这次出现的不是记忆晶片……是更可怕的东西。”
当宁海匆忙闯入东京那片被暴雨肆虐的废墟时,豆大的雨点无情地敲打着MemCore时代遗留下来的残骸,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本该被λ参数彻底摧毁的巴别塔基座,此刻竟裂开了一道道巨大的地缝,仿佛大地被撕开了狰狞的伤口。从地缝中涌出的,并非是炽热的岩浆,而是一种介于血肉与晶体之间的诡异生物组织。那些暗红色的脉络如同恶魔的血管,在组织中蜿蜒盘绕,脉络中流淌着散发着荧光的液体,每隔十秒,液体中就会浮现出苏美尔泥板上古老的楔形文字,仿佛在诉说着一段被遗忘的神秘历史。
“他们叫这个‘逆熵种’。”江小白的声音突然从宁海背后传来,在这寂静而又诡异的废墟中,显得格外突兀。她迈着高跟鞋,小心翼翼地踩过那些粘稠的生物质,每一步都带起细丝状的神经束,仿佛在这片死亡之地踏出一串诡异的音符。随着她的动作,一块全息屏在雨中缓缓展开,上面清晰地显示着海宁科技的实验室里,正培育着与眼前一模一样的物质。“三周前,记忆净化工程产生的负熵废料突然开始自我复制。”江小白面无表情地解释道。
宁海缓缓蹲下身,伸出颤抖的手指轻轻触碰那些正有节奏地脉动着的组织。指尖传来的感觉,如同触碰到胎儿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带着一种原始而又神秘的生命力。就在某个瞬间,他仿佛透过那层诡异的组织,看到了组织深处闪过第七代克隆少女的面容——那不是2024年身着制服、冷若冰霜的伦理部副主任,而是终章里在和服火海中消散的那道如梦似幻的虚影,她的眼神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决绝与哀伤。
“这是Ψ^-1方程的副产物。”江小白突然伸手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镶嵌着的一块逆生长的记忆晶片,那晶片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仿佛有着自己的生命。“当人类强行逆转熵增定律,宇宙就会孕育新的平衡者。”她的声音平静得如同死水,却又仿佛隐藏着无尽的恐惧。
就在这时,逆熵种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暴起。那些暗红的脉络如同一根根灵活的触手,瞬间缠住宁海的脚踝,试图将他拖入那片诡异的深渊。与此同时,东京塔的废墟在雨中开始迅速溶解,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重新塑造,逐渐重组为1895年横滨妓院的木质结构。一个身着学生服的初代宁夏从回廊尽头缓缓走来,她手中的发簪正一滴一滴地滴落着2024年的液态月光,每一滴都在地面上晕染出神秘的纹路。
“哥哥,这次换你当观测者了。”她的和服下摆渗出黑色晶簇,那些晶簇如同有生命般,迅速与逆熵种的血肉融合成一种全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生命形态。宁海惊恐地举起Ψ^-1戒指,却发现戒面上原本熟悉的方程正在发生变异——λ参数像是被一个未知函数无情地吞噬,逐渐衍生出∞符号的拓扑结构,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无尽混乱与未知。
江小白见状,突然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枪。然而,子弹并没有射向那令人恐惧的逆熵种,而是在雨中瞬间裂解成无数纳米机器人,如同蝗虫般裹住宁海的Ψ^-1戒指,开始进行逆向编译。与此同时,海宁科技的警报声仿佛穿透了时空的界限,尖锐地传来:“检测到创始协议重启,记忆奇点2.0启动倒计时——”
量子态时雨的残影如同一朵绚烂而又短暂的烟花,在妓院天井中突然炸开。她那左半晶化的身躯奋力压住逆熵种,右半人形躯体却用力抱住宁海,急切地喊道:“快走!这次要毁掉的不是MemCore...”话还未说完,初代宁夏手中的发簪已如闪电般刺穿了她的量子心脏,时雨的身影瞬间如烟雾般消散,只留下宁海在时空乱流中无助地坠落,他的手中,还紧紧攥着半块染血的记忆晶片。
当宁海在海宁科技实验室的一张长椅上猛地惊醒时,冷汗已湿透了他的后背。江小白正俯身温柔地整理他的衣领,她胸牌上的条形码阴影不知何时已扩散至脖颈,仿佛某种邪恶的力量正在悄然蔓延。
窗外,依旧飘着Ψ^-1方程的新版广告,在那蓝色流光中,隐藏着极难察觉的猩红纹路,如同隐藏在暗处的毒蛇,正伺机而动。宁海的电脑自动弹出一封加密邮件,发件人显示为MC-**,附件是一张模糊不清的监控截图:在2044年的实验室里,白发苍苍的自己正将λ参数缓缓注入婴儿培养舱。那个婴儿耳后的烙印,正是此刻在东京肆虐的MC-**。
雨,还在下个不停。豆大的雨点敲打着窗户,发出单调而又沉闷的声响。江小白手中的钢笔尖不经意间在报表上戳出个小洞,墨水缓缓晕染开来,竟渐渐勾勒出横滨妓院的模糊轮廓。当宁海缓缓抬起头时,却惊恐地发现,所有同事的瞳孔都映着逆熵种那令人胆寒的血色荧光——除了玻璃幕墙上他自己的倒影,那里有一双完全晶化的蓝眼睛,正对着他露出诡异而又冰冷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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