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天元学院多久了？”
“学生沈浪，于前年中旬受业。”
“嗯，那你修为如何？内气几等？”
“我……我尚未修出内气，修……修为更是毫无进展。”
一间铺着毛绒毯的办公室内，灵气氤氲环绕，犹若仙境，气氛却紧张压抑，令人窒息。
三位中年主任板着脸，目光如炬，正襟危坐，翻看着手里的档案资料，又时不时抬头望一眼不远处坐立不安、满脸通红的青年。
“如此说来，你在学院修习了两年半，连筑基都尚未达到？”居中那位络腮胡中年长呼口气，将档案合上，不再多看一眼，而后紧蹙眉头，面色失望的说道：“既然你两年半都达不到筑基，就说明你根本不适合修炼，你就应该早点放弃修行之路，去结业工作。”
不等青年回答，左侧一位高盘马尾、彩妆艳抹的女主任便轻启红唇：“迄今为止你已欠我们学院四十七万五千两白银，若早些工作，勤工俭用，几十年或许就能还清，否则继续这么浪费时间，你只会越欠越多。另外，鉴于你的拙劣表现，学院这边决定收缩额度，也就是说，你现在还能用到的额度只剩不到三百两！”
“这……”沈浪抿着唇，面露天塌之色。
天元学院对穷苦弟子有较不错的贷款扶持计划。
即入学之初，每人都会有五十万两白银的额度。
弟子可随意支配这些额度，供以在学院中的修炼。
譬如练功房，功法兑换，灵气室，药丹药品，补课等。
若一年内修至筑基，贷款免还一半，修至炼气，免还所有，还附赠一倍打底的新额度。
但像沈浪这样的，若两三年连筑基都达不到，那就只能逐出学院，任其工作赚钱，按时还款了。
关键用钱一时爽，还款火葬场。
天元学院针对还款有严格要求，每月打底需还五千两白银。
而外面工作的正常月薪水准才三四千左右。
也就是说，若想按时还款就不得不另寻兼职，如同牛马一样，日夜不休的干了。
加入学院，是为踏上修行大道，从此扭转乾坤。
然而若修炼失败，则要用十几年去偿还这笔债。
至于不还或逃避……
也不是没人不这么做，只是这么做的人，坟头草都三米高了。
天元学院有专门的催债部门，合法合规。
恶意拖欠，轻则断手断脚，重则千刀剁/吊。
债务连带全家，附带债务继承，这辈子还不起，儿孙几代接着还。
沈浪就亲眼目睹过不少被逼的跳楼自杀的学生。
但别以为自杀就一了百了了。
天元学院会将其魂魄抓来，要么拷打，要么奴隶，要么把它们当做小白鼠做秘密研究。
“喏，这份是知情书，这份是结业申请表，没什么疑虑的话，就签字画押吧。”
这时，那位络腮胡主任将合同推到沈浪面前，眼神已有催促之意。
沈浪紧咬着牙槽，抬头道：“孙主任，学生……还想再尝试尝试！”
“尝试什么？再有半个月就年度考核了，届时你修不到筑基，也是一样的结果！”孙主任撇撇嘴，眼神毫无波澜：“沈浪，我希望你早点认清自己，早点接受现实，不要为那可笑的修仙梦执迷不悟了，你根本就不是那块料！”
……
揣着合同走出主任室，沈浪心情复杂，神色黯然。
据主任的说法，合同他随时可以签字送来，签完字，也就代表他的修仙之路彻底结束了。
当然，即便现在不签，半个月后，一旦他考核失败，也将自动视为退学，永远沦为牛马。
“我的努力明明不比人少。”
“为何我却连筑基都修炼不到？”
沈浪扪心自问，同时也百思不解。
这两年半他投付所有精力于修炼。
基础练气诀他默默运转了六千多遍。
练体操更是夜以继日的打了上万次。
但……
气血非但没有一点改变。
就连肌肉都没增涨多少。
他看着还是骨瘦如柴、肌黄面枯，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难道我真不是修仙的那块料？
沈浪深吸口气。
思虑间，他扎开马步，当即在操练场打了三十遍练体操。
他本就不是多想多虑之人。
有这个胡思乱想的时间，他更宁愿投入到实实在在的修炼上。
直到大汗淋漓，肌肉酸痛，他才盘腿坐地，开始运转练气诀。
随着一缕潺潺灵气引入经络，轻车熟路的向丹田聚拢。
眼看就要化作一丝内气融入自身，嗤！
下一秒，这些灵气却诡异消散，化作虚无。
还是不行？
我这身体到底怎么回事？
何以灵气引体后，每次都像这样莫名其妙的消散掉？
沈浪沉住气，继续引气入体。
嗤！
结果还是一样。
继续尝试。
嗤嗤嗤——
还是失败。
反而这么一折腾，肚子彻底饿空了。
没办法。
他只能到学院食堂，打了份螺蛳粉，默默的蹲在臭味冲天的厕所里吃完。
他其实并不喜欢螺蛳粉，也受不了这个臭味。
但他却已连续吃了两年半。
而即便吃，他也绝不会愿意蹲在厕所里。
以至于一口嗦进去，在双倍臭味的刺激下，谁都搞不清楚自己吃的到底是粉还是粪。
但没有选择！
天元学院有明文规定，凡一年内没修炼到筑基的废材。
食物只提供螺蛳粉，嗦粉还必须在厕所。
违者，人人见而揍之，且揭举有赏，对应有罚。
更别说沈浪属于快三年都没踏入筑基行列的人，可谓废材中的废材。
食堂至今还愿意给他打碗螺蛳粉吃已是谢天谢地了。
囫囵吞枣般的嗦完粉，沈浪急忙从厕所力跑出来，直到回头看不见厕所了，这才长吸一口气。
“靠，差点要窒息了！”
“这两年半啥进展都没有，倒是憋气我给硬生生修炼到了五分钟。”
若非如此，那一碗粉他如何吃得下去？
不少不会憋气的人可是边吃边呕呢，那味道，那酸爽，啧啧，简直想都不敢想。
收回杂乱的心绪，沈浪决定下午的时间还是继续练气。
筑基分炼体和炼气，也就是所谓的内练一口气，外练一张皮。
唯有两者并进、将内气融入丹田、驱之若臂、才算是跨入筑基之门槛。
可见想突破筑基，其重中之重就在于内气的修炼。
“咦，你身上滂臭，你就不能洗个澡再出来啊！”
正此时，一道无比嫌弃、却清脆如黄鹂的声音从背后幽幽传来。
沈浪连头都没回，便已听出是谁，摇头晃脑、一副无奈的说：“嗐，有这水费去洗澡，我还不如留着多吃两碗螺蛳粉呢。”
转过头，只见一位肤若凝脂、五官清秀的女孩正眨巴着水灵的眼睛盯着自己，表情上写着毫不遮掩的嫌弃，一双纤纤玉手紧捏着高挺的鼻子，好像不这么做、随时都会被臭晕似的。
“倒是你啊柳妙妙，你什么时候到我身后的？下次出现的时候能不能有点动静，你这样我迟早得被你吓出心脏病！”沈浪递给她一个白眼。
柳妙妙是他在天元学院唯一交的朋友。
只是人家早已摸到炼气期的门槛，自己却连筑基都踏不上。
这么大的天赋差距，换一般人早就与自己同频的强者为伍了，又岂会搭理废物？
但柳妙妙也不知怎么想的，两年半下来，她非但没远离自己，反而还时不时找他聊聊天。
“嘁，谁叫我把‘云波游龙诀’的身法练到了二阶呢，我现在不但踏雪无痕，奔跑无声，就是野豹、山狼都比不过我的速度！”柳妙妙嫣然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神情得意。
“呃……”沈浪嘴角一抽，既佩服，又很无语的说：“行啦，别打击我了行不行？”
“哈哈，这有什么，打击你不就等于是激励你嘛！”柳妙妙调侃一番，似是想到什么，问道：：“哦对，听说你被孙主任那老嫂子叫去谈话了？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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