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琅嬛劫火·第一卷(前期·第二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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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砂逆流:

睦玄月从混沌中苏醒时,仿佛经历了一场跨越时空的漫长跋涉。他的意识如同被揉碎后又重新拼凑的残片,在无尽的黑暗中漂浮许久才渐渐凝聚。刚一睁眼,便察觉到右臂传来一阵异样的刺痛。低头看去,瞳孔猛地收缩——只见自己的右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青铜枝桠,那些枝桠表面布满古朴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在闪烁。枝桠上挂着七片嫩叶,每片叶脉都流淌着《葬天策》的蚀文,暗红的文字仿佛有生命般在叶片上蠕动。

更诡异的是,一滴血珠悬浮在他鼻尖前三寸处,鲜红的色泽在这片混沌的空间中显得格外刺目。他盯着血珠,默数着时间,那滴血液已经凝固了整整十息,却依旧保持着悬浮的姿态,违背常理地定格在空中。“时间不对...”睦玄月低声呢喃,声音中带着几分凝重与疑惑。他试图运转混沌道胎,想要调动体内的灵力,却发现灵力的流动比平时慢了十二倍,仿佛陷入了某种粘稠的泥潭,每一丝灵力的运转都变得艰难无比。

他的左眼残留的混沌青莲自动旋转起来,幽蓝的光芒在眼眶中闪烁,过滤着空气中某种金色的雾气。那雾气如同活物般在空中飘荡,所过之处,空间都泛起微微的涟漪。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小清寒身上。小清寒跪坐在三尺外,一头白发正在由末梢开始转黑,如同黑夜浸染白昼。她膝上横放着青萍剑,剑尖指着地面某个正在缓慢扩散的血色漩涡。漩涡中心浮沉着半块青铜罗盘,罗盘的指针逆时针转动的速度,刚好是睦玄月心跳的十二分之一,发出“咔嗒、咔嗒”的细微声响。

“哥哥看天上。”小清寒的声音打破了这片诡异的寂静。睦玄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瞳孔再次剧烈收缩。只见十二轮月亮悬在不同高度的天幕中,每一轮月亮都散发着独特的光芒。最近的那轮赤月表面布满血管状的裂纹,暗红的光芒仿佛血液在流动;最远的紫月则呈现出完美的正十二边形,散发着神秘的紫色光晕。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月亮的倒影在血色漩涡里,显示的却是完全不同的形态,仿佛另一个时空的投影。

就在睦玄月被眼前的景象震撼时,一个戴斗笠的老樵夫悄然出现。他无声无息地蹲在十步外的青石上,仿佛一直都在那里。手中的柴刀有节奏地敲击着脚边的断剑,每一次敲击,都有一道青色波纹荡开,将附近的金色雾气驱散些许。那波纹如同水波般扩散,所到之处,金色雾气如同遇到天敌般迅速消散。

“琅嬛界的玄黄母气会腐蚀道基。”老樵夫的声音像是隔着厚厚的毛玻璃传来,带着几分沙哑与沧桑,“小丫头体内的截教传承倒是能抵挡片刻。”睦玄月瞳孔骤缩,他根本没感知到对方是如何靠近的——即便在时间流速异常的情况下。左眼的混沌青莲突然剧烈震颤,映照出老樵夫背后若隐若现的三十六重光轮,那光轮散发着神秘而强大的气息,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您是...”睦玄月刚开口,便被老樵夫打断。“守碑人。”老樵夫用柴刀指了指远处,“负责照看那十二万九千六百座玉碑。”顺着刀尖望去,只见平原上矗立着望不到边的白玉碑林,每座碑顶都悬浮着一团颜色各异的火焰,仿佛守护着碑林的精灵。最近的那座青碑上,分明刻着“碧游宫琼霄”五个上古妖文,字体古朴而神秘,散发着古老的气息。

小清寒突然闷哼一声,打破了短暂的平静。她手中的青萍剑自动飞向断剑,两截剑身接触的刹那,整座平原的玉碑同时亮起符文。那些符文如同繁星般闪烁,投射到天幕,竟组成了一幅完整的周天星斗图。星斗图中,星辰闪烁,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

“果然。”老樵夫拾起修复完好的青萍剑,剑格处的截教徽记正在疯狂闪烁,“当年碧游宫崩塌时,通天教主把万仙名录刻在了琅嬛玉碑上。”睦玄月突然按住胸口,神皇之眼不知何时已经睁开,正透过他的肋骨间隙,死死盯着老樵夫腰间露出半截的玉简——那上面用血写着“诛仙阵图补遗”,字迹暗红,仿佛刚写上去不久,散发着血腥的气息。

二·玉碑道痕:

玄黄母气在子时变得格外活跃,仿佛沉睡的巨兽被唤醒。整个琅嬛界都被一层诡异的雾气笼罩,空气中弥漫着压抑而危险的气息。睦玄月看着小清寒的发色在黑与白之间不断转换,如同阴阳交替。每一次变色,她周身就会浮现出不同的截教秘法符文,符文闪烁着幽蓝的光芒,在空中勾勒出神秘的图案。最危险那次,她左手指尖突然长出三寸长的冰晶指甲,寒光闪烁,险些划破自己的咽喉。

“别碰她!”老樵夫的柴刀横在睦玄月面前,阻止了他想要上前的动作,“琼霄的残魂正在觉醒。”刀身映出诡异的一幕:小清寒的影子里重叠着另一个婀娜的身影。那身影头戴九凤冠,周身萦绕着祥瑞的光芒,腰间悬着的赫然是完整的混元金斗——封神之战时琼霄娘娘的成名法宝。法宝表面流转着神秘的纹路,散发着强大的威压。

“当年万仙阵破,琼霄的一缕残魂附在了青萍剑上。”老樵夫从斗笠边缘抽出一根蓍草,草茎自动编织成锁链形状,“这小丫头在归墟海眼得到剑器认主时,残魂就已经...”老樵夫的话还未说完,锁链突然绷直。小清寒猛地抬头,眼中流转着不属于她的沧桑:“碧游宫弟子何在?”声音威严而庄重,仿佛带着无尽的力量。

声音出口的刹那,最近的三百座玉碑同时炸裂。碑中飞出无数光点,在空中凝结成截教万仙的虚影。那些虚影形态各异,有的手持法宝,有的脚踏祥云,朝着小清寒——或者说琼霄残魂——行着古老的碧游宫礼节。虚影们神情肃穆,仿佛在迎接他们的主人归来。

睦玄月右臂的建木枝桠突然暴长。七片嫩叶脱落,在空中组成微型诛仙剑阵。剑气纵横间,他强行插入小清寒与碑林的联系:“醒来!”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与担忧。神皇之眼在这一刻看透了本质:每座玉碑都镇压着一道上古大能的神魂碎片,而玄黄母气正是这些碎片逸散的力量。小清寒体内的琼霄残魂,正在吸收同类碎片恢复意识。

老樵夫叹了口气。他摘下斗笠露出满头的青铜色发丝,发梢竟然也缀着细小的玉碑雕饰,雕饰精致而神秘。“随我来。”老樵夫转身朝着碑林深处走去,脚步声在寂静的空间中回荡。

三人来到碑林深处的一面石壁前。壁上布满纵横交错的剑痕,每一道剑痕都仿佛诉说着曾经的激烈战斗。最深处那道裂痕里,还嵌着半片生锈的剑尖,剑尖上残留着暗红的血迹,仿佛在见证着曾经的杀戮。

“通天教主与四圣大战时留下的道痕。”老樵夫用柴刀轻叩石壁,整面山崖顿时泛起青光,光芒中蕴含着强大的力量,“能暂时压制玄黄母气的侵蚀。”小清寒突然跪倒在地。她的白发彻底转黑,发间生出两枚晶莹的玉簪——正是琼霄娘娘的标志性装扮。青萍剑自动飞向石壁,与那半片剑尖完美契合。

“原来如此...”睦玄月看着剑格处浮现的完整截教徽记,若有所思,“琅嬛界是碧游宫最后的避难所。”老樵夫突然按住小清寒的眉心。他的手掌穿过皮肉直接触碰魂魄,扯出一缕缠绕着金光的黑气:“琼霄道友,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黑气在空中凝成琼霄娘娘的虚影。她身着华丽的服饰,气质高贵而典雅。她复杂地看了眼小清寒,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与欣慰,突然化作流光没入最近的玉碑。碑面顿时浮现出完整的《上清灵宝度人经》,经文流转间,小清寒眼中的沧桑渐渐褪去。

“她暂时不会有事。”老樵夫指向石壁最上方那道发光的剑痕,“但要想根治,需要找到混沌青莲的第十三瓣——那瓣被元始天尊藏在了诛仙阵图里。”睦玄月右臂的建木纹理突然发烫。神皇之眼剧烈跳动,映照出剑痕深处隐藏的画面:紫霄宫中,鸿钧道人正将一瓣青莲按入某卷竹简...画面一闪而逝,却在睦玄月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三·樵夫真身:

黎明前的琅嬛界突然下起金色细雨,雨滴如同金色的珍珠般从天空洒落。那些雨滴在距地面三尺处就开始减速,仿佛时间在这一区域变得缓慢。等真正落到玉碑上时,已经慢得如同悬浮的尘埃,在玉碑表面缓缓滚动。老樵夫站在碑林中央,手中柴刀划出的轨迹久久不散,在空气中凝结成青色光带,光带闪烁着神秘的光芒,仿佛蕴含着某种古老的力量。

“时间锚点要失效了。”老樵夫抬头望着逐渐扭曲的天幕,天幕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撕扯,变得支离破碎,“十二个时辰内找不到阵眼,你们就会永远困在时砂里。”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与担忧。

睦玄月正在检查小清寒的瞳孔。琼霄残魂沉睡后,女孩的虹膜上多了圈细小的金色符文,正是《上清灵宝度人经》的起手式。符文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守护着小清寒的意识。更诡异的是,她的呼吸频率与最近三百座玉碑的闪光完全同步,仿佛与碑林建立了某种神秘的联系。

“前辈究竟是谁?”睦玄月突然发问,目光紧紧盯着老樵夫,“寻常守碑人不可能驱使青萍剑。”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怀疑与警惕。

雨幕突然静止,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老樵夫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每座玉碑都在重复不同的音节,声音回荡在整个琅嬛界。当笑声停止时,他原本站立的地方出现了一株青铜小树,树上挂着十二个颜色各异的玉简。玉简表面刻着神秘的符文,散发着不同的光芒。

“我是通天教主斩出的善尸。”声音从树干的裂缝里传出,带着几分沧桑与无奈,“封神之战前就被困在此界。”树干裂开,露出内部中空的景象:无数细小的光粒在其中流转,每粒光都包裹着一幕洪荒旧事。画面中,有激烈的战斗,有神秘的仪式,还有通天教主的身影。最中央悬浮着半页焦黄的纸片,上面画着诛仙阵图的局部,阵图上的线条复杂而神秘,仿佛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小清寒突然伸手触碰树干。她的指尖穿过青铜表皮,直接抓住了那半页阵图。刹那间,整座碑林的玉碑同时浮现诛仙四剑的虚影,剑尖指向东北角一座不起眼的灰碑。虚影散发着强大的剑气,仿佛在指引着方向。

“阵眼就在...”老樵夫——或者说青萍子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小心玉简里的...”话未说完,十二枚玉简突然炸裂。其中飞出的不是竹简碎片,而是十二滴颜色各异的血珠。那些血珠在空中组成微型都天神煞大阵,将青铜树彻底绞碎。大阵中,血珠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发出阵阵轰鸣。

睦玄月抢在血阵合拢前捞出了半页阵图。残破的纸片上,某个被朱砂圈出的位置正在渗出淡金色的液体——正是混沌青莲特有的气息。液体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生机。

“东北方,三百里。”小清寒眼中的经文突然加速流转,光芒大盛,“有座碑镇压着...”她突然捂住胸口。琼霄残魂沉睡前留下的最后讯息在识海中炸开:那灰碑下镇着的不是宝物,而是当年万仙阵中陨落的截教弟子怨气。混沌青莲的第十三瓣,正是元始天尊用来净化怨气的封印核心。

雨幕轰然破碎。静止的时间重新流动,无数金色雨滴加速坠落,在玉碑表面腐蚀出细小的孔洞。玄黄母气的浓度正在急剧上升,最近处的几座玉碑已经开始软化变形,仿佛随时都会崩塌。睦玄月将半页阵图按入右臂建木。枝桠疯长间,七片新叶带着凌厉的剑气斩向东北方。剑气所过之处,雨滴凝固成金色的通道,通道尽头,隐约可见灰碑上刻着的名讳:金鳌岛十天君之首——秦完。那名讳在金色通道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尘封的往事,等待着睦玄月和小清寒去揭开其中的秘密……

青铜枝绽葬天纹,

时砂悬珠十二轮。

青萍剑照琼霄影,

万碑焚火谒截尊。

樵夫叩刃裂玄黄,

阵图残页隐青芒。

莫道碧游宫阙渺,

一瓣莲开破大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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