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承光殿内,炭火熊熊,却驱不散石虎「影狼卫」夜袭带来的凛冽寒意。慕容皝端坐王位,鹰隼般的目光扫过殿下肃立的文武重臣,最终定格在七少身上。这位鲜卑雄主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响彻大殿:
「影狼之爪既敢伸入我龙城,石虎豺狼之心昭然若揭!七少先生为助我大燕,几遭不测,此仇不报,慕容皝枉为北疆之主!自今日起,慕容鲜卑与先生『薪火』,结为生死血盟!龙城之兵刃粮秣、匠作营藏、鹰巫之力,先生尽可取用!凡先生之敌,便是我慕容鲜卑死敌!此誓,天地共鉴,日月同昭!」
誓言铮铮,落地生根。这不仅是对七少的承诺,更是慕容氏对后赵石虎的全面宣战。慕容恪沉稳颔首,眼中战意如火;慕容垂紧握佩刀,年轻的脸上写满了对即将到来的大战的渴望。慕容芷立于父王身侧,清冷的眸光落在七少身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关切与无声的支持。七少深深一揖,一切尽在不言中。北疆雄鹰,正式与「薪火」绑上了同一驾战车,共同面对即将席卷而来的滔天血浪。
然而,石虎的报复远比预想中来得更早、更猛烈!
就在七少与慕容恪、慕容垂昼夜推演沙盘,将「龙雀刀」加紧装备精锐,训练「陷坑钩镰阵」之时,来自南方荥阳和并州方向的情报如同雪片般飞入龙城!
「急报!羯赵伪帝石虎,以『讨逆』为名,征发邺城、襄国、洛阳等地胡兵二十万,裹挟汉民丁壮十万,号称五十万大军!分三路南下!」
「西路,由其侄石生统领,铁骑五万,直扑河内李矩、郭默坞堡群!」
「中路,石虎亲率主力十万,其中『铁浮屠』重甲具装骑兵五千为锋矢,步卒弓弩压阵,目标——荥阳虎踞堡!誓要踏平郭诵、冉瞻!」
「东路,大将桃豹领兵五万,自青州方向压向黄河下游,意图截断晋军可能的北援路线!」
「羯赵萨满大祭司『鬼眼』秃发猗卢亲随中军,随行高阶萨满数十,沿途血祭,邪能冲天!」
情报图上,三道粗大的、代表死亡的血色箭头,如同三把烧红的尖刀,狠狠刺向中原腹地汉人最后的抵抗支点!石虎的目标明确:以泰山压顶之势,彻底碾碎所有敢于反抗的火种,将中原化为羯赵稳固的牧马之地!
「虎踞堡!」七少一拳砸在地图上,目眦欲裂。郭诵、冉瞻、张钊,还有那数万追随他的流民百姓!磐石此刻应在并州温峤处,鞭长莫及!龙城距离荥阳,千里之遥!
「七少先生!」慕容恪声音凝重,「石虎势大,其意在毕其功于一役。中路主力直扑虎踞堡,乃围点打援之毒计!若我等主力驰援荥阳,龙城空虚,石虎东路或西路偏师必乘虚而入!然若坐视虎踞堡沦陷,中原门户大开,唇亡齿寒,我大燕亦难独善其身!」
这是一个两难绝境!慕容皝眉头紧锁,殿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就在这时,慕容芷清冽的声音响起,如同冰泉击石:「父王,王兄。石虎三路并进,看似声势浩大,然其根本,在于中路石虎亲率的『铁浮屠』主力!若能重创此路,东西两路必成无根之木,攻势自溃!」
她走到地图前,纤细的手指划过黄河:「虎踞堡依虎牢天险,郭、冉二位将军勇烈,堡内军民同仇敌忾,更有七少先生留下的部分工事与光环战阵之法,绝非轻易可下!此为『点』!石虎大军南下,千里转运,粮道便是其『线』!而其『铁浮屠』重甲,行动相对迟缓,需步卒协同,此为其『面』之薄弱!」
慕容芷的分析条理清晰,直指要害。七少眼中爆发出异彩,补充道:「郡主所言极是!石虎欲速战速决,我军便反其道而行之!以空间换时间,以奇兵断粮道,以坚城耗敌锋,待其疲惫,再集中精锐,击其要害!」
他看向慕容皝,语速飞快:「殿下,请速派轻骑精锐,携强弩火油,由熟悉南境地形的将领(暗示慕容垂)统领,星夜南下,不必与石虎主力硬撼,专司袭扰其漫长脆弱的粮道辎重!焚其粮草,毁其攻城器械,令其大军如鲠在喉,寸步难行!」
「荥阳虎踞堡方向,恳请殿下准许在下率『薪火』小队,即刻南下驰援!我等不参与大规模阵地战,但可凭借『器』与『术』,化身战场幽灵,斩其首脑,乱其部署,破其邪法!为虎踞堡争取时间,为慕容将军的袭扰创造战机!」
「同时,」七少目光转向慕容恪,「请世子坐镇龙城,统筹全局,整军经武!待石虎主力被钉在荥阳城下,粮道受挫,士气低迷之时,便是殿下亲率我大燕铁骑,携新铸『龙雀』之利,南下雷霆一击,与荥阳守军内外夹攻,一举破敌之时!此战,当以击溃石虎中路主力,震慑东西两路为目标!」
「好一个『点、线、面』!」慕容皝拍案而起,眼中精光四射,「七少先生与芷儿之谋,深合兵法要义!便依此计!」
「慕容垂听令!」慕容皝看向次子。
「儿臣在!」慕容垂昂然出列。
「命你领『疾风营』精骑三千,携双马,配强弩火油,即刻出发!不必接战,专袭石虎粮道!我要让石虎大军未至荥阳,先断其炊!」
「得令!父王放心,定叫羯狗后方,处处烽烟!」慕容垂领命,战意昂扬。
「慕容恪!」
「儿臣在!」
「龙城防务,后方调度,全权交由你!整备大军,随时听候调遣南下!」
「遵命!」慕容恪沉稳应诺。
「七少先生,」慕容皝看向七少,郑重道,「南下之路凶险万分,先生务必珍重!龙城之力,先生可凭此令(递过一枚玄铁鹰符)随时调动!待先生与垂儿捷报传来,本王必亲提大军,与先生会猎于荥阳城下,共破石虎!」
「谢殿下!」七少接过沉甸甸的鹰符,感受到一份沉甸甸的信任与责任。他最后看向慕容芷,千言万语,只化作一个坚定而深邃的眼神。
慕容芷上前一步,将一件亲手缝制的、内衬着柔软银狐皮的玄色战袍披在七少肩上,声音轻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活着回来。我等你。」
没有过多的儿女情长,唯有乱世儿女最珍贵的承诺。七少握了握她微凉的手,重重点头,旋即转身,带着夜枭、青囊及十名最精锐的玄甲护卫,如同离弦之箭,冲出承光殿,消失在龙城凛冽的风雪之中。
南下的路途,是在与死亡赛跑。七少一行舍弃了马匹(目标太大),依靠「夜枭」的潜行技巧和「织女」规划的隐蔽路线,在荒山野岭、残破村落间急速穿行。沿途所见,尽是羯赵兵锋过境的惨状:焚毁的村庄,悬挂在树上的尸体,被掳掠一空的田野……人间地狱,莫过于此。每一次目睹,都如同重锤敲击在七少心头,更坚定了他扭转乾坤的决心。
数日后,当那座巍峨的虎牢关和依山而建的虎踞堡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时,震天的喊杀声、战鼓声、投石机的轰鸣声,以及一种令人心悸的、混合着血腥与邪能的压迫感,已扑面而来!
虎踞堡,这座冉魏遗民最后的堡垒,正承受着羯赵主力最疯狂的冲击!
堡墙之下,尸骸枕藉,血流成河。石虎的中军大纛高高飘扬,旗下,这位羯赵暴君身着狰狞金甲,端坐于巨大的战象背上,冷漠地注视着血肉磨盘般的战场。五千「铁浮屠」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在萨满邪术加持下(体表笼罩着淡淡的血色光晕,冲击力与防御力大增),正对着虎踞堡的北门发起一波又一波的死亡冲锋!沉重的马蹄踏得大地颤抖,每一次撞击城墙,都引发剧烈的震动和守军惨烈的伤亡。
堡墙之上,郭诵须发戟张,浑身浴血,嘶吼着指挥:「顶住!钩镰枪!钩马腿!倒金汁!」冉瞻如同人形凶兽,挥舞着七少留下的精钢长槊,身先士卒,哪里最危险就出现在哪里,凝气境巅峰的修为爆发,槊影翻飞,将攀上城头的羯兵成片扫落!张钊则指挥着弓弩手,箭雨不断泼洒向后续涌上的步卒。守军将士在「磐石光环」(由冉瞻为核心激发,效果:小范围防御力、意志力提升)的微弱加持下,爆发出惊人的韧性,用血肉之躯死死抵住钢铁洪流。
然而,差距是巨大的。「铁浮屠」的重甲非普通刀箭可破,萨满的邪能护盾更让守军的反击效果大打折扣。城墙在巨力的反复撞击下,已出现多处裂痕。更可怕的是,在战场后方,萨满大祭司「鬼眼」秃发猗卢正带领数十名萨满,围着一座由骷髅堆砌的邪异祭坛疯狂起舞,一股股肉眼可见的暗红色精神冲击波如同潮汐般涌向堡墙,不断侵蚀着守军的意志,制造着恐惧与混乱!不少士兵眼神涣散,手脚发软,甚至开始自相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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