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内,那爆发出的、蕴含星月同辉雏形的恐怖波动骤然收敛。交融的星云明月虚影重新分开,但彼此间缠绕的光丝更加紧密,旋转的韵律也更加和谐深邃。新生的、更加复杂的符文轨迹并未消失,而是如同烙印般,隐没在虚影深处,等待着下一次的呼唤。
七少身体猛地前倾,「哇」地喷出一大口暗金色的血液,血液中甚至夹杂着点点如同星辰碎片般的微光!他的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体表的裂痕再次加深,那点丹田星火更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强行触碰、甚至短暂引动那超越境界的力量,对他本就濒临崩溃的本源造成了难以想象的反噬!但他深蓝色的眼眸深处,那疲惫到极致的目光中,却燃烧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如同发现了新大陆般的狂喜与明悟!
慕容芷的情况稍好,但也脸色煞白如纸,唇角溢出一缕淡金色的血迹。她周身的月华波动紊乱不堪,显然刚才维持法则共鸣、同时还要分心守护七少、并意外引动那超越境界的力量,对她的心神和罡气都是巨大的透支。然而,她的星眸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那轮明月虚影在她身后缓缓旋转,虽然光芒略有黯淡,但其散发出的法则韵律,却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宏大!
「七哥!」慕容芷不顾自身损耗,瞬间移动到七少身边,冰凉的手指立刻按在他后心要穴,精纯平和的明月罡气带着强大的滋养与守护之力,源源不断地渡入他体内,如同清泉滋润干涸濒死的土地,竭力稳住他那即将彻底熄灭的生命之火。
七少艰难地抬起头,嘴角还挂着金色的血痕,却对着慕容芷,露出了一个虚弱却无比真实、甚至带着一丝孩子般兴奋的笑容。他指向两人之间那旋转交融、符文隐现的星月虚影,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砾摩擦,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
「芷儿…看到了吗?…门…开了条缝…虽然代价…很大…但路…就在那里!」
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拉动破旧的风箱,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但他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盛。
「星极…弦月…并非终点…它们…是钥匙…」
「下次…魔潮再来…我们…要让它…撞得…头破血流!」
慕容芷看着他眼中那近乎偏执的、在毁灭边缘燃烧起来的希望之火,感受着他体内那微弱却无比坚韧、仿佛在淬炼中获得了某种质变的生命本源气息,清冷的眸子里也漾起了温柔而坚定的涟漪。她握紧了他的手,冰冷的触感传递着无声的誓言。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声音虽轻,却蕴含着千钧之力。「一起…推开那扇门!」
静室之内,星云与明月的光辉再次稳定下来,深蓝与月白交织流淌。虽然两人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气息虚弱不堪,但一种前所未有的、触及了更高层次武道法则的种子,已经在毁灭的灰烬与生命的血泉中,悄然种下。下一次绽放,必将撼动九霄,照耀前路!这薪火堡垒的最深处,进行着的是一场关乎人类未来命运的、向至高武道绝巅发起的悲壮冲锋!
长江北岸,初冬的寒风卷着湿润的水汽,掠过一片新筑的营寨。营寨依山临水而建,并非传统的木栅土垒,而是呈现出一种粗粝、厚重、棱角分明的独特气质。巨大的条石垒砌成基座,上方是浇筑了特殊泥浆(混合了碾碎的、蕴含微弱能量的矿石粉末)并反复夯实的土墙,墙头插满了削尖的、涂着防火涂料的硬木桩。这并非寻常军寨,而是名为「北府」的钢铁壁垒,是扼守江淮、拱卫建康的新锐力量——北府兵的根基所在。
营寨高台上,谢玄迎风而立。他身披的玄黑重甲,在阴沉的天空下泛着冷硬的幽光。甲叶并非光滑一片,而是覆盖着细密、简约却充满力量感的凸起纹路——那是简化版的砺锋谷防御符文。这些符文由古卷教授根据残存资料推导、简化,再由北府工匠中的能工巧匠以特殊手法錾刻、渗入微量星纹钢粉(同样来自砺锋谷废墟的遗产)而成。虽远不及原版符文阵列的威能,无法生成能量护盾,却能显著提升甲叶的硬度和韧性,对钝器冲击和寻常刀劈箭射有极佳的抵御效果。阳光偶尔穿透云层,照射在甲叶上,那些符文纹路会流转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深蓝色光晕。
他腰间悬着一柄长剑。剑鞘古朴无华,由某种深色的硬木制成,没有任何装饰。然而,当谢玄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过冰冷的剑柄时,剑身似乎会发出极其低微的、如同星辰低语般的嗡鸣。这是七少所赐之物,剑身之内,蕴含着一丝微弱却无比精纯的星穹剑意。它无法劈山断海,却能在关键时刻引动一丝天地星力,增幅剑势,更重要的,它如同一个锚点,时刻提醒着谢玄力量的来源与肩负的使命。
高台之下,是一片肃杀而充满生机的练兵场。
五千名北府兵精锐,正在凛冽寒风中操演。他们大多身形精悍,皮肤粗糙,眼神中带着流离失所、历经磨难的沧桑,更燃烧着对故土沦丧的刻骨仇恨和对重建家园的炽热渴望。他们来自北方的流民、被击溃的坞堡义军、以及南逃的边军悍卒,是谢玄亲自深入难民营、坞堡废墟、甚至是盗匪巢穴,一手选拔、锤炼出来的铁血之师。
他们的装备,是砺锋谷技术在废墟上艰难开出的花朵,虽显粗糙,却处处透着超越时代的杀伐之气:
复合强弩:不再是传统的单弓片,而是采用了类似砺锋谷臂张弩的复合结构(材料降级,以坚韧的柘木、桑木和牛角片代替了稀有的能量复合材料),配合精钢打造的偏心轮组和强化弩弦。弩臂上同样錾刻着简化的蓄力符文(效果微弱,仅能提升约一成半的蓄能速度)。弩箭则采用了改良的三棱破甲箭头,箭杆笔直坚韧,尾部镶嵌着微小的平衡羽翼。此刻,弩兵方阵正在进行速射演练,绞盘转动声、弩弦崩响声、箭矢破空声汇成一片令人心悸的死亡乐章,远处披着重甲的草人靶子被密集的箭雨撕得粉碎。
精炼鳞甲:甲片由百炼精钢反复锻打、淬火而成,并非全覆盖的重甲,而是更注重灵活性的札甲和鳞甲组合。关键部位(胸、背、肩)的甲片更大更厚,同样錾刻着简化防御符文。内衬是耐磨的厚麻布和鞣制过的坚韧皮革。士兵们行动间,甲叶碰撞发出哗啦的金属摩擦声,如同移动的钢铁丛林。
战阵与意志:除了装备,更令人侧目的是他们的战阵与眼神。刀盾手结成的「铁壁阵」,步伐沉稳如山,盾牌衔接如墙。长枪兵突刺如林,动作整齐划一,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骑兵(数量不多,但都是百里挑一的控马好手)在侧翼游弋,马匹高大健硕,骑士控缰如臂使指。每一个士兵的眼神,都如淬火的刀锋,锐利、坚毅,毫无新兵的怯懦,只有历经血火磨砺后的沉稳杀意。训练场上尘土飞扬,汗水与呼喝蒸腾,空气都仿佛被这钢铁般的意志点燃。
这便是初具雏形的北府兵!一支在乱世烽烟中诞生,汲取了砺锋谷遗泽,由谢玄以超越时代的眼光和手腕锻造出的、寄托着江南乃至华夏希望的铁血新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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