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厌冷冷地对上他的眼睛，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陆父在一旁劝：“行了，你差不多可以了，真的要把人家往死路上逼你就开心了？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然而，没有任何人理他。
僵持了一会儿，陆父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拿起桌上的书往陆思厌身上砸。
钉在书上的钉子划破了陆思厌的手臂，刺痛感传来。
李向文连忙拦住他：“陆思厌爸爸，你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
“陆思厌！”陆父指着她，“今天你要是敢让郑明磊被学校开除，老子就不会再供你读书，以后你也别想从老子这里拿到一分钱，这个家你也别再回来！”
有滴滚烫的东西从陆思厌的眼睛里溢出，顺着她的脸滑落，掉在地上。
“这样，”校长连忙站出来，“郑明磊殴打同学，情节严重，作降班处理。”
“陆思厌同学，校规上明确写了如果学生有殴打同学的行为，第一次作降班处理，第二次就开除。”
校长已经把台阶搭好了，就等着他们走下来。
陆思厌点头，眼泪控制不住哗哗往下流。
郑明磊的父母也接受了这样的处理，再怎么样也好过被学校开除。
反倒是陆父，他指着陆思厌，咬着后槽牙，气愤离开。
有个小花衬衫说：“妹妹，你这情况还是去医院包扎一下吧。”
不用小花衬衫说，陆思厌早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她对李向文说：“老师，我想请假。”她说话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经历了这些，李向文明白她的心情，点点头，给她写了请假条。
陆思厌是跟着那几个小花衬衫一起走的。
手上纹着青龙的男人走在她旁边：“你没事儿吧？”
陆思厌摇摇头：“今天谢谢你们，你们为什么要帮我？”
男人笑了一声：“因为愧疚呗，毕竟我们也动了手。”
“是叶希遇吧，你们是什么关系？”不想再绕弯子，陆思厌开门见山地说道。
那人果然说的没错，这陆思厌别的没有，脑子倒是挺好使。
“你想去见见他吗？”男人突然问。
陆思厌用湿纸巾擦掉脸上的血，扯出一抹笑：“不了，下次再谢他吧，今天谢谢你们。”出了校门，陆思厌就跟他们分道扬镳了。
办公室的闹剧结束，教室里热闹起来了。
同学们纷纷围着刚从办公室里出来的郑明磊，询问刚刚发生的一切。
“什么？降班？这陆思厌也太过分了吧！”
“就是啊，明磊这颈托还戴着呢，她就没有动手吗？”
“我看该降班的人是她！”
“可是刚刚我去办公室的时候看到陆思厌满身是血，情况可比郑明磊严重多了……”
“你什么意思啊？要帮那个败类说话？”
“不是，我……”
嘭！
一声巨响，曲小雪重重地将书本砸在课桌上。
“都安静！不知道上课了吗！”
班里立刻安静下来，大家都自觉回到座位。
郑明磊收拾完书包，带着他的东西离开了八班。
窗外树叶轻轻摇晃，仿佛刚才的闹剧不曾出现过。角落里偶尔有悄悄议论的声音，但很快就被踩着上课铃声来到教室的老师制止了。
昼夜之后，高挑的身影出现在小亭子里，伴随着树叶被踩碎的声音，叶希遇坐在了陆思厌对面。
“结果还满意吗？”
陆思厌摘下耳机，抬眼看他。
“怎么弄得这么狼狈？”叶希遇有些惊讶，陆思厌的脸上贴了好几个止血贴，手上也是。
陆思厌下意识用披散的头发遮挡这些止血贴，她关掉MP3，将其收进书包里。
叶希遇笑道：“你怎么总是能让自己吃亏？”
“是啊，你给我发了这么好的牌，我照样能打的稀烂。”陆思厌回答。
叶希遇不置可否。
陆思厌盯着叶希遇的脸：“你跟那天打我的那些人是什么关系？”
“这不重要，”叶希遇回答，“重要的是，你的目的达成了。”
“是。”她点头。
这才只是第一步，郑明磊带给她的伤害远不止这些。但陆思厌也清楚，现在的她应该做什么。
“那天你说的，什么时候开始？”叶希遇帮她的结束了，她也应当付出相应的报酬。
叶希遇站起身：“先把你的伤养好吧。”他丢了一支药膏在陆思厌的书上便离开了。
陆思厌拿起他给的药膏装进包里，看了眼黑掉的天空，叹了口气，踏上了回去的路。
好巧不巧，池宇也背着书包走出校门。
陆思厌有意忽略他，径直向前走。
他们仅有一面之缘，陆思厌也不想结交这位大学霸。
谁知池宇竟叫住了她：“陆思厌。”
陆思厌没理，加快脚步。
见陆思厌不理他，池宇加快了脚步。
“陆思厌同学，你怎么不理我？”说这话时，池宇已经跟陆思厌并肩行走。
陆思厌放慢脚步，看向池宇：“你有事吗？”
池宇看着她的脸，有些迟疑：“你的伤……都是你们班同学打的吗？”
陆思厌没回答。
“还有那天，你身上全是伤，不肯回家也不肯去医院，是在那个时候，他们就围殴你了是吗？”池宇说出自己的猜测。
陆思厌停下脚步，对上池宇的眼睛：“池大学霸这么关心我的事做什么？有这闲工夫多背几个单词吧！”
“陆思厌，我是真的想帮你……”池宇说道。
陆思厌愣了一下，觉得有些好笑。
“你不知道我的名声很臭吗？”陆思厌道，“我也不需要你帮，再见。”说罢，她几乎是跑着离开了。
池宇站在原地，看着陆思厌离开的背影，眼底晦暗不明。
许久，他整理了一下肩上的书包带子，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郑明磊不在，班里关于她的议论不少，但没人敢光明正大地到她面前找茬，所以在学校她也过了几天清闲日子。
倒是家里，因为郑明磊的事，郑明磊父母取消了与陆父的合作，使得陆父把气都撒在她身上。
陆母看她不顺眼，陆祖母见到她都要阴阳怪气一番，张子雄对她动手的次数也多了，好几次当着长辈的面直接就给她一拳。
陆依悦呢，每天晚上跟郑明磊聊天，舔着脸代替这个不懂事的妹妹向郑明磊道歉。
他们心里门清，郑明磊能这么针对陆思厌，完全是因为陆依悦。
陆思厌冷笑，坏事让身边人给她做了，好事全是陆依悦一个人的。
看着自己的房间又被砸得乱糟糟的，陆思厌已经不想再收拾了。
她在这个家不受待见，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就该知足了。
陆思厌避开地上的物品，坐在飘窗上。
夜已深了，透过层层树叶，她可以看到外面圆圆的月亮。
十六了。
门突然被撞开，陆思厌看了过去。
是陆依悦。
陆依悦拿着新款的苹果手机，踩着地上的物品走了进来。
陆思厌冷冷说道：“陆依悦，你的教养一回家就被狗吃了？”
陆依悦立马黑了脸。
“把房间弄得这么乱，还等着我们给你收拾？”
“关你屁事，滚出去！”陆思厌怼了回去。
“这是我爸妈买的房子，我有权站在这里！”说着，陆依悦的拖鞋踩在陆思厌的闹钟上，盛气凌人地说道，“陆思厌，被打得爽不爽？”
陆思厌没有回答，她真的很讨厌这个人，讨厌到，跟这个人说每一句话都想吐。
陆思厌看着外面的月亮，没理她。
陆依悦突然捡起被她踩着的闹钟，砸向陆思厌。
嘭！
闹钟砸在了她的胳膊上，疼痛深入骨髓。
“陆依悦你有病吧！”陆思厌大骂。
陆依悦大喊：“爸！妈！”
陆父陆母应声而来，在他们后面还有陆祖母和她的表哥张子雄。
陆思厌猜到了陆依悦又想耍什么花招，她冷冷地看着陆依悦，仿佛在看一场演技拙劣的表演。
她甚至能猜到，接下来就是家庭和睦一致对外的感人剧情。
“怎么回事？”陆父显然被眼前凌乱的一幕震惊到了。
陆依悦眼里含着泪：“爸爸妈妈，我只是想求求思厌不要再针对明磊了，她就开始摔东西。”
“我们家跟明磊家是世交，我跟明磊又是这么好的朋友，他被降班了我真的很难受。”
拿好朋友当枪使，陆依悦也是第一人了。
不等她们的父母有动作，她们的表哥先按耐不住了：“陆思厌我怎么越看你越感觉你贱呢？你这人不往好的地方去是会死是吗？”
“我的房间是你弄的。”陆思厌看着张子雄，冷冷说道。
张子雄的表情顿了一下，然后挺起胸脯：“陆思厌你贱不贱啊，你自己乱摔东西还想把锅扣我头上？”
陆思厌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陆父对陆思厌的气还没消，他看着这满屋凌乱，已经给陆思厌盖棺定论了：“你在外面神气，在家还神气起来了？把自己的房间弄成这个样子是想做什么？跟老子对着干？”
“不是我。”陆思厌淡淡说道。
当然，这毫无意义。
张子雄已经走上前，当着她所谓家人的面，重重给了她一拳。
她的脸，已经承受了太多。
而她的父母，满眼冷漠。
陆依悦，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