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姜恒那双笑眯眯的眼睛，没说话。
他脑中思索着姜恒知道沈棠梨生病的概率有多大。
以沈棠梨的傲气，若不是主动问，根本就不会提生病这件事，可姜恒是个医生，何况是个神医。
她对待这件事的态度有些平淡，反常。那天从她口中亲耳听见，不知是否是错觉，竟感受到了她的一丝解脱，轻松。
他有些不确定阿梨是不是真的对活着没什么太大的憧憬。
姜恒暗中观察陆砚辞的神情，可惜，久经商场的陆砚辞早已做到情绪不外露，他看不出一丝痕迹。
趁人不注意时，眼睛不经意的往上飘，看着沈棠梨站在远处。
他眯着眼睛，仔细辨认着沈棠梨的动作。
他的眼睛很好，却做不到相隔几米，清楚的看见人手中的动作。
沈棠梨一根手指弯了下，又迅速立直，随后放下。
他明白，这是要他主动问。
他被绑的概率中等，一般都是靠他自己行走江湖逃出来的，可他还是跟沈棠梨做了规定的暗号。
姜恒收敛胡乱的思绪，顺了一下，缓缓道：
“我好不容易来北城一趟，待不了多久，不知陆总将我带到这边是有哪个病人需要治？”
陆砚辞停顿了下，缓慢开口：“我夫人沈棠梨，不知姜先生可能救？”
姜恒手指顿了一下，脑中飞速运转。
“陆总，据我了解你们才结婚不到一星期，之前从未有过感情基础，为了一个她，值得吗？”
足足一分钟过去，周围寂静的氛围无一人出声。
姜恒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遗憾。
“不过，陆总怎么也跟着犯糊涂，神医这个称呼都是大家口口相传的，我是人，不是神仙，阿梨的病我只能拖延不能根治。”
远处，沈棠梨从陆砚辞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愣了一下，一丝疑惑浮上心头。
这是她没想到的事。
之前的猜测她将自己圈在外面，可没想到，猜了一圈到头来抓姜恒竟是为了自己。
难道一个挂名夫人在他眼里都这么看重吗？值得吗？
她攥着匕首的手紧了紧，好几秒才缓过劲。平缓思绪，继续听着两人的对话。
空气中弥漫着沉寂的氛围，陆砚辞默默喝着茶，姜恒则是有些落寞。
好半晌，陆砚辞才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知道了，你尽力治，药材这方面不用担心。”
他没问能活多久，似是不敢，不敢听见那个短暂的年份。
“姜先生在这地方属实委屈了，送姜先生回主楼休息。此外，希望姜先生管好自己的嘴，我不想从阿里那边听到不该听的。”
话音刚落，陆砚辞起身，未看一眼，径直离开。
屋内只剩四个人，沈棠梨看了姜恒一眼，收起匕首转身离开。
屋内一片亮光，沈棠梨攀窗而入。
沈棠梨听着门口的动静，迅速身上黑色套装换了下来，匕首重新塞回原位。
一切收拾好后，她坐在老板椅上左右转动着。
奇怪，陆砚辞怎么还没回来，按理说他不该跟她差不多时间回来吗？
略微思考了两下，没结果，转眼做着其他事情。
她从那黑色大包中掏出笔记本，点进一个全黑色的网站。
里面全是各种不同语言拼接而成。
看了眼私信发现没有重要的，直接退出到大厅。
上面明晃晃的第一条——求北城陆家家主陆砚辞的人头，价格：10亿美金。
看时间这条已经挂了有大半年了，难怪别墅看管严实，那栋房子中还有这么多的杀手。
她许久没登录，到是不知道陆砚辞在榜上挺有名的。
全程登录不过五分钟，她就下线了。
她不知道短短几分钟千层楼都已经盖起来了。
原因便是所有人都看见大厅上明晃晃的几个字：（您的关注）L已下线/L已下线。
这是个佣兵网站，根本猜不到一个佣兵的身份是什么。
可能是最底层人物，也可能是最顶层人物。
佣兵榜只有100个名额，数千万个人中排上榜是极不容易的。
沈棠梨退出网站，新建了个文档。手指停留在键盘上反复删减，迟迟没写出一个大纲出来。
脑袋靠在后背上，脑海里尽是些不好的回忆，幼时有记忆起的辱骂挨打饿肚子等。
凌晨四点，沈棠梨敲出一万字跟大纲，整体扫了一遍，就直接发到编辑邮箱准备睡觉去了。
揉了揉酸痛的脖子，靠在椅子上小眯几分钟。
再次睁眼她看着时间，已经四点了，陆砚辞迟迟没有回来，不会这一晚上都不回来吧。
她没担心陆砚辞的安慰，在这别墅中全是暗卫，更何况以他的武力又有谁能对他下手。
上一秒事刚告一段落，爬进被窝。
下一秒，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铃声不大，但是一直响，炒的她脑壳痛。
她认命的爬起来，看着备注“琳娜”，眉头微微皱起。
林娜一向有分寸，这么晚了若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可能打电话。
电话接起，那头一道稍带急切的声音传来过来。
“黎姐，暗盟那边将货抢走了，另外暗盟老大放出话让您亲自过去，说是他们老大想约您喝茶。”
“哪批货？”
“枪支弹药，军方订购的，价值不菲。”
“知道了，我明天回去，你先去会会他。”
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啧～果然是日子过得太无聊了，天天给我找事做。
真是稀罕事，之前好几个月都没碰上这么多事，怎么这两天事全堵着这边了？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将近五点了，她猛的将手机丢在一边，被子捂着脑袋，准备进入美梦中。
算了，不想了，天大地大睡觉最大，要是猝死了，连想的本事都有了。
隔天一大早，沈棠梨顶着熊猫眼，眼里满是疲倦。
她忍不住疯狂叫嚣。
说好的美梦呢！
一晚上的噩梦，一晚上的旧事重现，她像陷入沼泽中，重新走了一遍，结局还是当下这种。
毕竟，对于当年的她来说，所做的选择对于当时来说已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