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堂风卷起的石屑落在何公子月白锦袍上,他却似未觉,目光在林无锋沾着石粉的粗布短打与切石台上的火玉髓间来回逡巡,唇角勾起抹讥诮:小师傅这手切石本事,倒让在下开了眼。
孙老板胖脸上的谄媚几乎要淌下来,忙不迭哈腰:何公子您有所不知,这小子今日走了大运,切出块天阶火玉髓——
哦?何公子抬手打断,指尖漫不经心敲了敲腰间羊脂玉佩,赌石赌的是眼光,不是运气。
孙老板,不如让在下与这位小师傅比划比划?
就比选石、切石,如何?
林无锋蹲在地上的动作微顿。
系统罗盘在掌心发烫,青铜纹路如活物般游动,将何公子的气息解析成一行行金色小字:赌石师何承煜,银阶三重,精通观皮辨玉术,自负于经验,易被激将。
他直起腰,用袖口擦了擦手,露出憨厚笑容:何公子抬爱,可小的就是个打铁的,哪懂什么比划?
怎么?何承煜眼尾那抹红随着挑眉更显张扬,莫不是怕输?他随手摘下腰间玉佩拍在石案上,我这羊脂玉是三日前从西域商队手里收的,雕工是皇宫造办处的老匠人,市值至少三千两。
你若赢了,这玉归你;你若输了——他扫过林无锋胸前的铁匠学徒铜牌,把你那块火玉髓给我如何?
围观的赌客们登时起哄。
孙老板眼睛亮了,忙不迭让人搬来两筐未切的原石:何公子大手笔!
小锋啊,你可别让大家失望。
林无锋瞥了眼孙老板藏在袖中的短刃,又看何承煜眼里跳动的挑衅,忽然挠头笑:成,就听何公子的。
系统罗盘在掌心震动,青铜纹路突然凝出三团微光,分别指向角落三枚灰扑扑的原石。
林无锋装作随意踱步,弯腰捡起其中一枚:就这块吧。
哎哎哎!吴伙计挤过来,指尖戳向另一块表皮油亮的石头,小锋你看这块,皮壳老辣,蟒带清晰,肯定出好料!他眼角余光扫过何承煜,见对方微微颔首,笑得更殷勤,我帮你挑,准没错!
林无锋捏着系统提示的石头没放,抬头憨笑:吴哥,我这人认死理,就瞧着这块顺眼。他手指悄悄摩挲石面,系统立刻反馈:内部含星陨玉,品质银阶七重。
何承煜抱着手臂站在原石堆前,指尖在几块表皮泛着幽蓝的石头上敲了敲,随手点了三块:这三块,都切。
切石师傅搓了搓手,先为何承煜切第一块。
石屑飞溅间,一抹幽蓝崭露——竟是块银阶四重的冰玉。
围观人群发出低呼,何承煜勾唇冷笑,目光扫向林无锋。
第二块切开,只有普通的铜阶玉石;第三块更惨,直接切出块废石。
何承煜的脸色沉了沉,却仍扬声道:不过是运气。
轮到林无锋的石头。
切石师傅刚下第一刀,便倒抽口冷气——石皮裂开处,一抹星子般的银光流转,正是星陨玉特有的纹路!
银阶七重!有人喊出声。
吴伙计的脸瞬间煞白,孙老板的胖手死死抠住桌沿,指节泛白。
何承煜盯着那抹银光,喉结动了动,突然提高声音:再来!
我赌你是碰运气,敢不敢加赌注?
他从怀中取出个雕着云纹的檀木盒,掀开盖子,里面躺着枚巴掌大的赤金令,刻着镇北王府四个字:这是镇北王给我爹的赏令,凭此令可在镇北军辖地调动百夫长。
你若再赢,这令归你;你若输——他盯着林无锋,把你那系统交出来。
林无锋的瞳孔微缩。
系统罗盘剧烈震颤,青铜纹路突然暴涨,在他眼底投下金色光幕——何承煜刚才那句话,竟用了系统二字!
围观人群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只当他被镇北王令震住。
何承煜得意地笑:怎么?
怕了?
怕什么?林无锋抹了把脸,露出狡黠笑意,我这人啊,就爱和贵人赌。
系统罗盘的提示疯狂闪烁:检测到目标知晓系统存在,危险等级提升。
建议选取东侧第三块原石,内部含破妄玉,可屏蔽探查。
林无锋踱步到原石堆东侧,弯腰抱起块比磨盘还大的石头。
吴伙计刚要开口,被孙老板暗中踹了脚,只得闭了嘴。
何承煜这次选了五块石头,切石时额头已见细汗。
前两块切出铜阶玉石,第三块切出银阶五重,第四块废石,第五块刚切开条缝,便有黑气涌出——竟是块被诅咒的邪玉!
切石师傅吓得松手,石头砰地砸在地上。
何承煜踉跄后退,锦袍下摆沾了石屑,哪还有半分贵公子模样?
林无锋的石头被固定在切石机上。
第一刀下去,石皮剥落处,一抹温润的乳白浮现;第二刀再切,整颗石头突然绽放出柔和的光,照得满室透亮——竟是块罕见的天阶破妄玉!
天、天阶!有人尖叫出声。
何承煜的脸色比石屑还白,镇北王令在他手中攥得发皱。
孙老板的短刃终于滑出袖口,却被林无锋眼疾手快踩住。
他抬头看向何承煜,笑得纯良:何公子,愿赌服输?
何承煜突然掀翻石案,镇北王令当啷掉在地上。
他盯着林无锋,眼神阴鸷如狼:你肯定用了邪术!
我...
轰!
赌石坊的大门被撞开,十三道身影如狼似虎冲进来。
为首者穿着玄色劲装,胸前绣着金色卫字,腰间悬着鎏金腰牌——竟是皇家暗卫!
奉陛下密旨,查封此处所有赌石!为首暗卫抽出佩刀指向林无锋,尤其那块天阶火玉髓,跟我们走一趟!
林无锋望着突然闯入的暗卫,系统罗盘在掌心灼得发烫。
他注意到为首暗卫腰间的腰牌边缘,刻着与何承煜玉佩相同的云纹——而何承煜此时正退到角落,指尖摩挲着袖中某物,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阴笑。
石屑还在半空漂浮,火玉髓的金斑在暗卫刀光下忽明忽暗。
林无锋摸了摸怀中的破妄玉,看着这群不速之客,心中警铃大作——这场赌局,怕是从一开始,就有人布好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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