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道外的风卷着铁锈味灌进衣领,林无锋脚步未停,却在经过一处矮崖时顿了顿。
沈老者刚要询问,便见崖后转出个穿月白衫子的身影——是柳姑娘。
她发间垂着的银流苏在月光下晃了晃,指尖快速塞来个油纸包,又退回阴影里,只余一句低若蚊吟:徐记铁铺的人,是青岚山派来的。
油纸包展开,里面是半片焦黑的信笺,字迹浸着血,勉强能辨出子时围杀断其后路几个字。
林无锋指腹摩挲过纸角的焦痕,眼底寒光渐盛——这是用禁术焚心篆传信,只有被施术者濒死时才能显形。
青岚山。沈老者捻着胡须低叹,十年前那场矿难,死了百多号铁匠的青岚山?
林无锋点头。
他曾在师傅的账册里见过,青岚山表面是铁矿主,实则养着帮凶徒,专干截商队、屠村落的买卖。
前两日他偷改矿脉图时,还在旧账里翻到师傅往青岚山汇过三车金铢的记录。
他们要的不只是你这条命。沈老者抽了口旱烟,火星在夜色里明灭,那矿道底下的血祭阵台,用的是活人怨气养阵眼。
你坏了他们的局,又拿了阵台图纸...
林无锋摸了摸怀里发烫的羊皮纸。
系统罗盘在识海轻轻震颤,方才的血字还未消散,此刻又浮起新提示:【检测到目标势力:青岚山,危险等级提升至三星。
建议宿主启动反制预案。】
先稳他们。林无锋突然笑了,露出两排白牙,杨师爷那老狐狸最会看风使舵,若让他以为我急着跑路......
沈老者眼睛一亮:你是说放风声?
对。林无锋从怀里摸出块缺角的玉佩,正是前日在赌石坊赢来的残阳佩,就说我要带着这宝贝去南郡换钱,让柳姑娘把消息漏给赌坊的张老三——杨师爷的线人,他耳朵最灵。
子时三刻,铁匠铺后巷的狗突然狂吠起来。
林无锋正蹲在灶房剥蒜,听见院外传来瓦片碎裂声,嘴角微勾。
他抄起墙角的铁砧,作势要砸门,却在门闩被撞开的刹那闪到梁上。
林杂役?黄教头提着鬼头刀跨进来,刀身映出他紧绷的脸,老子还以为你早跑了,原来躲这儿当缩头乌龟?
林无锋松开手,铁砧哐当砸在地上,震得黄教头靴底发麻:黄叔,我就是个打铁的,您这是......
少装蒜!黄教头挥刀劈来,刀风裹着腥气直取他咽喉。
林无锋踉跄避开,后背重重撞在柴堆上,碎木扎得他倒抽冷气——这一下他故意收了三分力,右肩软绵绵垂着,像是脱臼了。
黄教头眼里闪过不屑,刀锋改劈为挑,直刺他心口。
林无锋瞳孔微缩,系统罗盘骤然迸发金光,识海里浮现出一行淡蓝文字:【目标招式:断喉三式·破甲挑,破绽在腕间三寸,反击时机:0.3秒后。】
他蜷起左腿,借着柴堆的反弹力侧滚,左手突然攥住黄教头的手腕。
这一下快得像毒蛇吐信,黄教头只觉腕骨要碎,鬼头刀当啷落地。
你......黄教头惊得冷汗直冒,刚要运力挣脱,却见林无锋突然松手,捂着右肩踉跄后退:黄叔饶命!
我真没拿什么值钱东西,就......就那块残阳佩......
黄教头盯着他泛红的眼尾,又看了看地上的刀,突然笑了:原来就这点本事?他弯腰拾刀,袖口滑开三寸,露出腕间一道青鳞状的疤痕——那纹路,和林无锋在矿道血祭阵台见过的刻痕一模一样。
系统适时弹出提示:【检测到特殊标记:青岚山鳞卫印记,确认目标与外部势力关联度97%。】
林无锋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蜷起。
他看着黄教头踢开铁砧,在灶房翻得鸡飞狗跳,直到院外传来梆子声,才骂骂咧咧离开。
那老匹夫果然沉不住气。沈老者从柴房钻出来,手里捏着半块从黄教头身上摸来的碎玉,这是青岚山的信物,鳞卫专有的追魂玉,碎成这样......他们等不及了。
话音未落,柳姑娘的信鸽扑棱棱落在窗台上,脚环系着片梧桐叶,背面用炭笔写着:青岚山十二骑已过西河桥,正往铁匠铺方向去。
林无锋摸了摸怀里的羊皮纸,又摸了摸系统罗盘——它此刻烫得惊人,像是在催促什么。
回铁匠铺。他扯下围裙扔在地上,转身往巷口走,他们要围,我偏要撞这张网。
沈老者跟上,旱烟杆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响:你小子,就是属鲶鱼的,越挤活得越欢。
两人身影消失在巷口时,远处传来马蹄声,十二盏红灯笼在夜色里摇晃,像十二团要吞人的火。
铁匠铺的招牌在风中吱呀作响,门楣上的徐记二字被吹得翻转过来,露出后面新刷的青岚二字——不知何时,整间铺子已换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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