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别说，那流浪汉还挺厉害的，都知道做生意，那为啥还流浪呢？”殷浩赶紧把话题扯回来，他还想弄清楚自己的包是不是那个流浪汉拿走的呢。
大叔说道：“厉害啥啊，有点三只手。”
“三只手？”殷浩有点疑惑：“手脚不干净？”
“嗯。”
殷浩好奇地问道：“那警察不管吗？”
“管？怎么管？”大叔说道：“倒也管过，但是他又不去偷东西，就是会经常拿一些别人不要的，或者放在那里的东西，也值不了几个钱，有的人丢了都不记得了。”
殷浩心想，自己那又不是不要的东西，我还在那儿躺着呢，虽然不贵，但是自己也是无业人员一名，相煎何太急啊。
殷浩想了想问道：“这些流浪汉怎么没人管？”
大叔说道：“管过啊，但是你又不能把他们抓起来，他们又没犯法，过一段时间又来了。而且他们除了个别之外，一般都是有活干的，白天去找活，晚上才在这里睡，又不影响别人，管他干嘛？”
殷浩不得不承认自己浅薄了：“好吧，我还以为他们就是单纯的流浪汉呢，原来还干活啊。”
“不干活吃什么？”大叔不屑地说道：“如果不是没办法，有几个人愿意流浪的，真当那垃圾桶的东西好吃啊。”
殷浩发现话题好像有点跑偏了，就赶紧往回扯：“那三只手是怎么回事？那毛巾该不会是他偷的吧？”
大叔也没在意殷浩生硬的话题转换，接着他的话说道：“反正不会是他买的，他要有那钱早就拿去吃喝了。偷不至于，估计是谁放在那被他给摸走了。”
殷浩心想，这个“摸走了”说的真好，可不就是被摸走了，接着问道：“那要是失主回来找咋办？”
大叔轻飘飘地说道：“那能咋办？自认倒霉呗，谁让他不看好，这能往哪找，说不定今天晚上就被他给卖光换成酒了，没凭没据找鬼去啊。”
殷浩听到这话很是郁闷，这岂不是说自己要自认倒霉，白白承受这个损失。
只听大叔继续说道：“你就算知道是他拿的又能怎么样？你还能让他赔吗？”
这话倒让殷浩奇怪了，问道：“这话说的，为什么不能让他赔？”
大叔解释道：“他要有本事赔就不会做那三只手，一个不愿意干活的主。”
殷浩闻言沉默不语。
大叔说道：“看你请我喝酒，教你一句，不是所有的流浪汉都是不干活的，也不是所有的流浪汉都是被迫的，就有那好吃懒做的。”
殷浩拿起啤酒，说道：“大叔说的真好，敬你一个。”
谁知大叔喝完却说了一句让殷浩惊掉下巴的话，“就怕没多久我也要成流浪汉了。”
说着大叔还朝着那些流浪汉睡觉的地方瞅了瞅，说道：“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我的地方。”
殷浩很想告诉他，没有，因为自己就被人家给撵走了。
但是这话不合适说，而且殷浩对他可能成为流浪汉的事情更感兴趣，就问道：“为什么？我不是看你直播弄得挺好的吗？还想向你取取经呢？”
“好啥好，”大叔很是郁闷地说道：“我啥也不懂，还是跟一个年轻人学的，就那样弄，咱也不会唱也不会跳，大家都去看小伙子大姑娘了，谁看我？
倒是有些农村老头老太太看，但是他们也没钱，就是看个热闹，闲着没事逗闷子，也不会打赏。
后来我听人说可以带货，但是就我那点看的人，也没人会找我，咱能带个啥。”
殷浩听了大叔的话感觉挺不是滋味儿的，他们可以说是被互联网抛弃的一群人，好不容易钻进了互联网直播的大门，却又不得其门而入，像个过客，看着别人热闹。
不过想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呢，殷浩觉得自己这一代人虽然说是网络的一代，看似网上的事情门儿清，其实也只是互联网收割的韭菜罢了。
聊天、游戏、网购……这些都尽可能地从我们身上赚取每一个铜板，可是我们却不能从它上面赚回一分。
正当殷浩暗自神伤的时候，大叔突然满是希望地问道：“你们年轻人知道的多，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教教我。”
殷浩很是无奈地说道：“我啥都不懂，还是来向你请教的呢。”
听了殷浩的话，大爷的情绪明显低落了很多。
殷浩看着不忍，想起在网上看到的东西，对大叔说道：“我看网上说很多主播都是签了公司的，有公司帮忙。”
大叔听到殷浩说话，低落的情绪明显好转，结果等殷浩说完就又跌了下去，有些无奈地说道：“我这样的有哪个公司要呢？”
殷浩一想也是，除非你有才艺，或者很好看，或者能做一些博人眼球的事情吸引流量。
想到这里殷浩眼神一亮，对大叔说道：“你可以做一些吸引眼球的事情，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比如扮小丑什么的。”
大叔闻言赶忙摆手，说道：“做不了，做不了。”
殷浩见状很是无语，没想到大叔还挺好面子。但是既想赚钱，没才艺，长得不好看，年龄又大，又不愿意拉下面子，这怎么可能。
不过想想这也是人之常情，殷浩自己也是拉不下脸面，好像没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殷浩想了想说道：“那你好歹找个好点的地方直播啊，这个地方光线又不好，你怎么不在家直播？”
“租的房子，不成样子。”大叔解释道：“原来租的房子还好一点，就在那里直播，后来活不好干，就找了个便宜的房子，但是房子不好。要是活再不好就连这个都租不起了，晚上只能在这凑合了。”
“那你换个热闹、光线好的街道也行啊……”
殷浩话还没说完，看着大叔的样子，好像是不太想去那种人多的地方，就赶忙改口说道：“其实出租屋的环境不好反而更适合直播。”
大叔闻言眼睛一亮，问道：“为什么？”
“因为同情心，”殷浩解释道：“现在大家对那些富人的各种推销卖惨无动于衷，但是会对真正比较可怜的人抱有深刻的同情，他们看到你出租屋的样子，就会心生同情。”
“对啊，”大叔听了殷浩的话激动得直拍大腿，一脸兴奋地说道：“我怎么没想到呢？怎么没想到呢？年轻人脑子转得就是快。”
看着兴奋的大叔，殷浩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不知道告诉大叔这样利用人们的同情心好不好，但是面对大叔的现状，殷浩又实在不忍心。
唉……本来是想打听自己丢的冷感毛巾，借口请教直播，结果冷感毛巾没找到，直播也没请教，反倒自己这个外行教别人怎么直播，殷浩觉得这真是倒反天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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