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冉本就害怕寄人篱下的日子,再加上堂叔和堂哥之间的剑拔弩张的氛围,赛冉是真的别扭!
终于熬到了第三天,她以宿舍门开了,要回去洗衣服为由离开了堂叔家!
堂哥似乎也并不知道她这个堂妹,但对她还挺好的!
临走时硬是塞了她一百块钱!
赛冉早早离开的主要原因并不是不想在堂叔家待!
而是,她想家了,想朴田村的荒滩,想屋后的棠李子树,想山顶的石头…!
她想乘大巴回去看看那里变成什么样儿了!
去车站的时候,她碰到了被几个青年刁难的程灼!
这时离她不远的路口站着一个带着小孩的女人!
她急中生智朝着程灼大喊道:
“哥!你干嘛呢,妈和弟弟等着呢!”
程灼看到赛冉,眼底染过一抹惊讶神色,眼神在瞟到那对母子时也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回道:
“知道了,我马上来!”
那几个青年许是害怕被家长看见这才放开了抓在他领口的手!
程灼走向赛冉!
这次!他们谁也没有强颜欢笑,两人都选择了沉默,一直走到了大巴车站!
赛冉忍不住关心道:
“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找你麻烦?”
“一群混混而已!”
“是我们学校的吗?”
“不是!”
“那你们为什么认识?”
“误会!”
赛冉知道,那群人和那晚叫周棠出去的是同一波人,他明显是不想说,可是做为他的朋友,她只是担心他!
又是一阵沉默后赛冉喊了程灼的名字!她很少喊他名字的,因为两人之间的友谊总是程灼主动!
“程灼!”
他抬眸,看向她!没有说话!
“你变了,你之前话挺多的!”
“现在…都不愿搭理我!”
她说这话时有些许伤神和无奈!
程灼依旧没有开口!
“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们不是朋友吗,不能告诉我吗?”
在经历漫长的沉默后,他终于开口了!
“告诉你有什么用,告诉你我爸也回不来,我妈的病也好不了,告诉你那些人也依旧会不断找我的麻烦,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的言语间透着一丝绝望,神情却极其冷静,没有扭曲的面孔,没有歇斯底里的吼叫,仿佛这一切他已经接受,却有些无力承受!
赛冉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她一直把程灼的改变和周棠联系在一起,可他的改变似乎和她没有关系!
她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只因一时的担忧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当听到他的回答时,她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去安慰他!
“对不起!”
程灼看着她,神情依旧平静!
“跟你又没关系,说什么对不起!”
“不过,说出来好像心里没那么沉重了!谢谢!”
赛冉因为怕逼问他缘由让他想起伤心事而抱歉,程灼因为释放了憋闷了一个假期的心而向她道谢!
那或许就是朋友的意义吧!
赛冉本是要去朴田村的,恰巧碰到程灼接到邻居的电话说程灼的妈妈出事了,正在医院抢救,赛冉就跟着他一起去了!
他们来到医院时,急救室的等还亮着!
两人在抢救室外等了一个多小时,得到的消息是“病人自杀,抢救无效!”
那一刻,程灼整个身躯都在颤抖,他满眼的不可置信,慢慢地靠近母亲,直到看到母亲苍白的脸和发紫的嘴唇,他才不得不接受母亲死了的事实!
那是自赛冉认识他以来第一次见他哭,整个医院都充斥着少年的绝望和悲伤!
直到此刻,赛冉才意识到,两人认识了快三年,她却不知道程灼的家庭情况!
那天,除了她和程灼,没有其他亲戚朋友!医院开完死亡证明后就将遗体送往殡仪馆!
晚上七点有自习,班主任为了保证住校生的安全会点名!
程灼一直守在母亲的身边,没有离开的意思,赛冉不忍心丢下他一个人守在殡仪馆没有回去的打算!
直到六点半的时候,一直沉默的程灼才看向她声音沙哑地说道:
“你回去上自习吧!”
赛冉思来想去,问道:
“能借一下手机吗?”
程灼掏出手机给她,赛冉拿着手机走出了仪宾馆!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又回来了!
程灼看着她没有说话,因为他已然是猜到了!
“我跟我们班主任报备了,我今晚不回去了!”
程灼许是还没有从母亲离世的悲伤中缓过来,对于赛冉的决定也没有反对,两人静静地在仪宾馆守了一夜,没有说一句话!
第二天早上程灼就让赛冉回去了!
赛冉在宿舍休息了一上午,下午才去上课!
而程灼是一个星期后才来的学校!
再次看到他,他剪掉了留了三个多月的长发,又变回了以前习惯的寸头,可脸上的笑意减少了!
两人是在去学校餐厅的途中遇到的,自从程灼家中变故后,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发生了变化,从以前的他主动变成了现在的赛冉主动!
她看见程灼一个人坐在餐厅的一个人比较少的角落里,便走了过去!
她没有说话,就只是静静地坐在他对面埋头吃饭!
程灼吃得很快,比之前还快,赛冉还没吃到一半他就吃完了!
但他没有立马走,而是默默地等她吃完!
赛冉发现他已经吃完了时有些惊讶,也加快了吃饭速度!
“你今天怎么吃得这么快?”
她一边往嘴里喂饭一边还不忘问他!
“我昨天办理了住校,以后在学校吃住!”
程灼家离学校有一段距离,骑车的话大概半个小时左右,这是之前程灼告诉她的,而且他们家还有一处楼房,再缺钱也不至于没地方住!
赛冉还没来得及问出心中疑惑,程灼又接着说道:
“我妈不是突然就自杀的,她早就想随我爸一起去了!”
“我爸妈是孤儿,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只是觉着不能留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可我爸走了没几天她就患上了抑郁症,她觉得自己成了我的累赘,所以才选择了离开!”
“她离开,就是想让我没有负担地上学,参加高考,考一个理想的大学,我不能辜负她!”
“但我知道自己还差的远,只有抓住现在的每一分一秒才有可能实现!”
“她早早地就卖掉了我们一家人住了十几年的房子,只留给了我一封信和一个存折,她想让我忘掉不好的情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重新开始生活!”
说到这里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直到那日房子的新主人来时我才知道除了那封信和存折,所有的家具她都和房子一起卖了出去!”
“我甚至都没来得及消沉就被她妄图推回到原来的生活轨道上!”
赛冉从他的言语间能感受到他在努力的让自己的生活回到正轨,他在努力的活成母亲希望的样子,这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她由衷的为他感到欣慰!
这是他的母亲希望看到的,也是现阶段最正确的选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