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察觉到她要来,院子里的人提前离开了。
躺在床上思索一夜,春莺决定还是先去打探消息。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至于美人计就算了,当个丫鬟之类还比较靠谱些。
翌日。巳时一过,春华楼几个姑娘就敲响小院的门。
一看到她脖子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几个姑娘倒吸一口凉气。
为首的桃夭惊呼:“天呐,该死的刺客居然把你打伤成这样!”
秋欢将手里的篮子交给琳琅,走过去搀扶她进去,“你这伤大夫怎么说?会不会拉下什么毛病。”
春莺刚想转动脑袋,她连忙制止道:“你别动,小心脑袋。”
“无妨。大夫说了,只要再养两个月我就可以行动自如了。”春莺胡诌。
“春莺,你有没有看到打伤你的刺客长什么模样。”琳琅问。
“要是你看到,就可以报官抓人。”
“别傻了。”桃夭用扇子戳了戳琳琅的额头,“要是她看到,还能活吗?再说那刺客武功高强,现场的那么多护卫官兵都抓不到人,衙门官差哪有这本事抓人。”
琳琅推开扇子,“那个女刺客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当然!”桃夭夸张道,“你不在现场没看到她多可怕。一刀一个,跟切菜似的,血流成河,地面全是血,到处都是断肢残骸。”
她回想起那一幕,整个人抖了一下。
春莺眨眨眼。
桃夭很适合去说书啊,这么夸张。
其实她还是很善良的。至少当面讲她坏话,她没想要刀人。
秋欢打开篮子,从里面端出一个炖盅,“这是我来前特意给你炖的药材鸡汤,有助于你活血化瘀补血的。”
她倒出一碗,春莺刚要抬手接过。秋欢阻拦道:“我来喂你。”
她让春莺坐好,一勺勺喂着给她。
春莺怔了怔,默默咽下。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别人对她的好。不带任何目的的关心。
桃夭拿出话本放在她的床头,“这是市面上最新的话本。你在家养伤肯定闷得慌,可以看看这个解闷。”
琳琅则拿出一块小小的香料,“你如今身子不利索,肯定无法沐浴。你可以用这个。”
不管礼物如何,但她们的心意是真的。春莺真诚道谢。
“我平日里觉得陈宫这人忒讨厌。没想到到了关键时刻,居然会仗义相助。”桃夭感叹,“如此看来他倒是个好的,是我看错人了。”
琳琅却撇撇嘴,“谁知道他端的什么心思。”
她欲言又止地看着春莺。
春莺:“有话直说。”
她咬咬牙,一跺脚问了出口,“他有没有对你做了什么?”
此话一出,桃夭和秋欢脸色微变。
“是我糊涂了,差点被他骗了。”桃夭跳了起来,怒道:“他是不是趁你行动不便欺负你了!”
接着就啐了一口,“我就说他没那么好心。腌臜小人。”
春莺明白她们误会什么,说道:“没有。”
可三人脸色明显不信。
琳琅以为她害怕不敢说,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他欺负了你,你直说,我们会帮你讨公道。”
春莺重申:“真的没有。”
陈宫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动她,除非他活腻了。
不敢动她,不代表没胆子动这群手无寸铁,无依无靠的姑娘。
“他动楼里的姑娘了?”春莺问。
三人沉默。
桃夭性子直爽,忍了又忍还是把话说开:“以前他私下偷偷动过几个姑娘。一开始没人知道的,是有人受不了就自尽,留下了遗书,姑娘们才知道他的人面兽心行径。”
“后面他就收脸了许多,也许也是因为姑娘们防备着,这两年没再听说这类事情。但也不排除可能是没人敢说说出来。”
琳琅点头,神色凝重,“你来的时间短,不知道他的为人,小心被他骗了。他无利不起早,帮你肯定是存了坏心思的。总之,你小心一点。”
“我明白了。”春莺想了想,又道:“如果陈宫敢动你们,可以找我。”
这算是她回报她们的善意。
桃夭嗔道:“找你有什么用。你呀,赶紧养好伤,我们在楼里等你回来。”
她笑了笑,没有解释。
等她们离开后,春莺利索地拆了绷带,乔装一番出门。
“听说那沈姑娘死后,宣王在院内种满桃花树,睹物思人,可谓用情至深。”茶馆里的说书人摇头晃脑长叹一句。
坐在茶馆角落里的春莺撇撇嘴。
半年后就娶了侧妃,这叫用情至深?
若是泉下有知,只怕沈姑娘鬼身都得呕出来血来。
为了打听消息,她每日都要来茶楼坐上一会,可惜有用的消息没几条。
她的脑海里浮现一个名字。与其四处打探,还不如直接问他来得确切。
戴上帷帽,起身丢下一点碎银,转身下了楼。
月黑风高。
熟睡中的裴良蹙眉挥了挥,似乎想要将脸上拍打的东西挥开,可那东西一直贴着他的脸。
迷迷糊糊睁开眼之际,一道寒光对着他的眼睛刺来。
瞳孔微缩!
只见匕首堪堪擦脸而过,扎入身下的布枕。阴森寒意自刀刃传来。
他僵硬着脖子不敢乱动,惊恐地看着来人:“阿阿阿莺姑娘、你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春莺握着匕首俯身盯着他,扯出一抹冷笑,“你,跟宣王认识吧。”
语气森然。
仿佛敢说一个‘不’字,这刀就会立即取了他的性命。
裴良咽了咽口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
“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裴良迟疑片刻,“宣亲王名李乾晟,当今圣上三子。早年间流落民间,十五岁被寻回。十七开府,十八封郡王。前两年被册封为双珠亲王。”
春莺柳眉倒竖:“你玩我呢。”
这些人多周知的事,她随便抓个人都能说出来。
裴良立即乖巧道:“那阿莺姑娘想知道什么?你尽管问,我定知无不言。”
春莺一时犯难了。任务要她以美人计接近宣王,窃取消息拿到账册。总不能问知道宣王的账册放哪吧。
就算她敢问,他也不可能知道。
“他的喜好。”
“这个…不太清楚。”裴良摇头,“不过听说他擅长酿酒,也许喜欢酒。”
“酿酒?”春莺诧异。
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
“那他喜欢什么样的美人?”
裴良面色古怪,“我想,他应该不喜欢美人。”
春莺大惊,“他喜欢男的?”
随即又否定自己的猜测,“不对,不是说他对死去的未婚妻念念不忘吗?”
“不喜欢美人不代表不喜欢女人…”裴良憋出一句话。
春莺一个眼刀甩过去。
差点被带沟里去。
裴良眨眨眼,无辜闭上嘴。
“那就说他和那个沈姑娘的事。”
“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春莺不爽地俯下身揪住他的衣领,青丝随着其动作垂落,“作为一个官家子弟,你连这点事都不知道,还能算官家子弟吗。”
裴良眨眨眼,“身为读书人怎可探听他人闲话,这是不道德的。”
“嗯?”
春莺一把拽近,微眯眼,“你是在说我不道德吗。”